冷月皎皎,涼風習習,極樂殿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今夜雖沒了夜宴,但也同樣熱鬧非凡,大理寺官員正上下排查著。
大理寺少卿司徒磊,模樣二三十,身著官服,正帶著人馬往白月湖走去,夏猶清扮做侍衛(wèi)悄悄混進隊伍的末尾。她生性多疑,此事畢竟與她有關,盛煜嵐又不會自投羅網,她害怕他會將她抖出去。
來到白月湖,湖邊滿是打斗的痕跡,很明顯是鞭痕,此番景象在那天夜里,明明是沒有的。
湖邊,司徒磊傳聲道:“去查一查,極樂殿里用鞭的人士?!?p> “不用查了,都是些武林人士,司徒大人不妨問問在下?!?p> 盛煜嵐從后方走來,夏猶清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還好未被他發(fā)現(xiàn)。
他邊走邊一手扇著扇子,一手輕握拳于腰后,步履之間,腰間那枚帶流蘇的玉佩也跟著晃動,更顯貴族氣息,與夏猶清擦肩而過時,低著頭的夏猶清看清了那翡翠玉佩之上刻的是鶴鹿同春。
司徒磊行過禮,他才收攏扇子,兩手放于腰后,仰頭揚聲道:“刀劍江湖,快意武林。江湖中跟鞭子搭得上邊的門派也只有地處西北善用鞭桿的火璃宗了,不過就這地上的痕跡來看,只能是長鞭了。這要是讓我想一個用鞭之人,我這腦子里啊,立馬就蹦出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世子就別為難微臣了。聽聞世子殿下在江湖上大有名氣,這對江湖之事的了解,微臣哪能比得上。還請殿下指點一二?!?p> “我啊一想這江湖上耍鞭子很厲害的人物,就立馬想到了神鷹教南門山山主裴功,我在神鷹教時,那家伙沒少用鞭子抽我,到現(xiàn)在我背后還有他的鞭子印呢,司徒大人要不要看看,跟這地上的痕跡像不像。”
司徒磊正皺眉思考時,盛煜嵐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哎呀,瞧我這記性,這裴功也沒來極樂殿啊,看來不是他了。”
司徒磊頓時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只能任由他推搡自己,卻又不敢反抗,只道:“世子日后若是想起什么,還請告知大理寺,微臣還有公務在身,先行一步。”
“好啊,是要去前殿是吧,正巧我也要去,一起啊?!?p> 司徒磊不情愿地點了點頭,苦笑著答應了。
前殿,人群都聚集著,太子和二皇子也在。夏猶清微微抬眼,看到了殿前跪著的紅玉。
有位大理寺官員告知司徒磊,道:“啟稟少卿大人,我等細查了汪大人近幾日來往的人員,其中發(fā)現(xiàn)了這位紅玉姑娘,得知汪大人消失之前就待在她的房間?!?p> 司徒磊上前與太子行禮對視之間,用眼神指了指盛煜嵐,太子順著視線望著他,生出了厭惡之情,隨之轉而問跪著的紅玉:“說說看,你是如何殺了汪鎮(zhèn)的。”
紅玉膽怯的抬頭看了一眼太子,又立馬嚇得收回眼神,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
啪的一聲!將在場的人都嚇得一哆嗦。
“快說??!”太子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紅玉哆嗦著,眼淚嘩啦啦地往外流,放聲痛哭,哭喊道:“奴婢是迫不得已才殺了汪大人的?!?p> 盛煜嵐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紅玉。二皇子坐在位置上,玩弄著手上的玉扳指,好像一個看戲人若無其事地旁觀著一切。
太子又道:“迫不得已?說來聽聽?!?p> “汪大人常常來我的住處,一待就待到深夜,奴婢想盡了辦法讓他離去,那天夜里,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汪大人死活賴著不走,我?guī)追瑒褡瑁f奴婢是林公子送給太子的,平日只彈琴唱歌,不能與外人過夜。他不聽,還羞辱奴婢,情急之下,奴婢才......才失手......”
“好了。”太子顯然不想再聽下去了,對司徒磊道,“司徒大人,你怎么看?”
司徒磊:“殺害汪大人的真兇就是紅玉,案子已破。”
“慢著!”
門外,走來一行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為首之人便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大人,看起來比司徒磊大了一輪,此人渾身透露出正氣十足的氣息,略帶磁性的聲音道:“嚴舟,參見太子殿下?!?p> “嚴舟,你怎么來了?”
“回太子殿下,皇上得知汪鎮(zhèn)之死,特命錦衣衛(wèi)來徹查此事?!?p> “小小一個吏部侍郎,何須動用錦衣衛(wèi)呢,還勞煩指揮使親自來?!?p>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麗妃娘娘近日正在為其表妹擇婚,汪鎮(zhèn)就是商定的最終人選?!?p> “既然這樣,那這就交給嚴大人了,本宮今日累了,該去歇息了?!?p> “恭送太子殿下。”
二皇子也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起身。嚴舟行了個禮,他便帶著盛煜嵐離開了。
盛煜嵐低聲問道:“殿下,太子那邊萬一又出新動作,我們該怎么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也回去好好歇息,先別想了,到時自有見招拆招的辦法?!?p> 回到住處,盛煜嵐像是終于泄了氣,攤到在床上,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站在黑暗里的夏猶清。
夏猶清見他倒下就睡,就拿劍鞘點了點他,沒有反應,用手指戳他,沒有反應,最后她附身,捏住他的鼻子。
許久過去還是沒有反應,她只好放棄,放開之時,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一個不留神倒了下去。
還好用劍撐著,他與她之間只有一根眼睫毛的距離,兩對眼睛撲朔撲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吸聲逐漸沉重,變得灼熱起來,他也不知是剛才憋氣憋得太久還是怎的,臉頰火熱熱的,鼻息間帶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香得他整個腦袋都開始發(fā)熱了。
手臂撐得太久,撐得酸痛了,她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轉身而立,胸口處像是要爆開來,突突個不停。她將劍一橫,拉開半截劍鞘,冰冷的劍光照著她的眼睛,人也漸漸清醒過來。
她立在原地,頭也不回,腰背一直,脖子一梗,拳頭一握道:“我來是要告訴你,若是你敢將那天晚上的事說出來,我就殺了你?!?p> 說完趕緊跑走,盛煜嵐躺在床上,心跳還是快得不行,他摸摸臉,臉上一陣滾燙,又拍拍胸口,道:“早知道這樣也能治寒哮,就不去鬼醫(yī)那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