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至深,天星閣內(nèi)一片安靜祥和,月光傾瀉在屋頂上,那微弱的紅燈在月河里靜靜散發(fā)著溫柔的紅光。
寧靜之下,一聲嘶吼響起,撕開了流淌著的月河,響徹天邊。
“不好啦!神兵閣走水,神兵閣走水......”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叫醒了正沉迷于夢鄉(xiāng)的人。
曹樂生從床上爬起,神兵閣里面可都是他的寶貝,他連鞋都沒穿,急忙跑了出去。
神兵閣內(nèi)冒著大火,撲面而來的熱氣,趕走了所有的喜慶與祥和。
“閣主,里面的東西全沒啦!”
全沒了?我的寶貝全都沒了?
曹樂生仰天大喊:“誰干的!是誰偷走了老夫的東西!”
“不好了!全著火啦!全燒著了!”
夜空之下只剩下了恐慌。
曹樂生:“芊兒呢!快去救我的芊兒?。 ?p> “閣主,師妹的那個院子還沒著火?!?p> 曹樂生:“好好,那就好,快快救火,千萬不要嚇到芊兒?!?p> 有人提著桶去井里打水,奈何井里布滿了毒蛇,嚇得桶都摔破了。
“不好了,閣主,井里全是蛇?!?p> 慌亂之中,從遠(yuǎn)處傳來了塤聲。
毒蛇傾瀉而出,道路上一點空隙都看不出,數(shù)條毒蛇將人們捆起,從人的身子上爬過,啃食著人肉,鉆進(jìn)肺腑,活生生的人頃刻間只剩下血淋淋的白骨。
大家都被這慘狀給嚇著了。匆忙從床上爬起來,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帶武器,赤手空拳,根本不是這些毒蛇的對手。
曹樂生跑回屋內(nèi),一路上看到無數(shù)的弟子沒了血肉,他的腳從他們的血河之中趟過,每一步都鉆心刺骨。回到屋內(nèi),他雙手顫抖著拿起了開陽劍,嘴里念叨著:“是十大惡蛇,是他們回來了!”
屋外叫聲連連,每一聲都直穿他的耳膜。
他沖出門去,一長一短的雙劍,斬斷了無數(shù)毒蛇,眼看著勝券在握。但塤聲越來越強(qiáng)烈,鬧得人心惶惶。
最終曹樂生精疲力盡的倒在地上。
突然半空中出現(xiàn)一個身著喜服的男子,他的劍直指曹樂生。
“閣主小心!”弟子們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人驚嚇到,他們忙沖上前,那身著喜服的男子朝地上打下一掌,頓時弟子們被震開彈了出去。
曹樂生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站不起來了,腳上鮮血直流,他被毒蛇咬了。
抬頭之際,劍穿頭顱。
瞬間,冰冷月光低沉地壓了下來,空氣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般,叫人透不過氣。
曹樂生看著對方的眼里滿是震驚與恐懼,長劍抽離時,身體也跟著倒下,死不瞑目。
有人認(rèn)出了那執(zhí)劍之人,眼中也不由得驚恐萬分。
“溫知新!你是溫知新!”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卻沒想到,他竟然殺了曹閣主。
溫知新踢了踢曹樂生的頭,俯視而下,眼里沒了平日里的溫柔似水,而是滿眼的憤怒,滿心的憎惡。
塤聲漸漸遠(yuǎn)去,他望著地上的尸體,漸漸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溫知新:“至此江湖上再也沒有天星閣了?!?p> 無數(shù)的黑衣人帶著毒蛇傾巢而出,溫知新在廝殺之中望著這一片片的血河和火光,他的嘴角上揚(yáng),露出了陰邪狡詐的一面,他的笑容從淡然變得邪魅,直至癲狂。
澤燁心中掛念著師妹,只恨這禽獸一心想要毀了天星閣還不放過師妹。他看到黑衣人將那禽獸護(hù)在身后,他根本無力對抗,師弟將他推了出去,替他擋了一劍。
“快去救師妹。”這是他聽到師弟的最后一句話,他要活下來,他必須要活下來。
無數(shù)的弟子伴著嘶吼與哭喊被斬腰斷臂,之后被毒蛇侵蝕成白骨,又被大火燃燒成灰燼,最后這人的一生就這樣被隨意撥弄的清風(fēng),一吹殆盡。
沒過多久,整個天星閣又靜了下來,月光輕灑,撫摸著無數(shù)哭泣的靈魂。
等夏猶清醒來時,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她睜開眼睛,卻還是一片黑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令她不知所措,慌亂之間,她摸到自己的身側(cè)還睡著一個人,她捏緊了被子,這時一雙溫?zé)岬氖治站o了她。
“娘子你終于醒了,怎么了?”
曹子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成婚。這雙手溫柔而又有力的握著她,讓她有所依靠。她的眼睛看不見,并未發(fā)現(xiàn)眼前人就是心心念念的知新哥哥。她隱隱抽泣道:“時風(fēng),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溫知新將她摟進(jìn)懷里,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輕聲道:“從我們大婚之夜起,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全城的大夫都找遍了,他們都無能為力。我害怕你出生命危險,便帶你來昆侖找圣醫(yī)。你放心,有昆侖圣醫(yī)在,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p> 曹子芊:“那我爹呢?”
溫知新:“你爹還在天星閣呢,等治好了眼睛,我們就回去?!?p> 溫知新傳來丫鬟,叮囑道:“這是彩蝶,日后就是你的貼身丫鬟了?!庇謱Σ实愿赖溃敖o夫人梳洗整理一番,我在圣醫(yī)那里等你們?!?p> 溫知新推門出去,屋外崇山峻嶺,云煙繚繞。
他帶著人上了山,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上有個小木屋,周圍守衛(wèi)眾多。
推開木屋的門,陽光撒了進(jìn)去,卷起了一片片灰塵,頓時塵土飛揚(yáng),在暖陽下翩翩起舞,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屏住了呼吸,轉(zhuǎn)身走了兩步。
他周遭布滿了殺氣,手下的人都低頭眼神閃躲,不敢看他。
他揪起門口一個守衛(wèi)的衣領(lǐng),眼睛并沒有轉(zhuǎn)向他,重怒道:“我的話難道就不中用嗎?我說過多少遍了,她的房間要定期打掃?!?p> “可是金環(huán)大人說了,我們只要負(fù)責(zé)不讓她跑出去就行了。”
溫知新:“師傅那邊我會去說的,我限你們一盞茶的時間,給我把這里打掃干凈?!?p> “是,銀環(huán)大人。”
溫知新走進(jìn)屋內(nèi),鐵鏈的那一頭綁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耷拉著腦袋,衣衫襤褸。他走進(jìn)她,解開了她手上的枷鎖。
她的手腕處一片紅腫,他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他綿言細(xì)語道:“前輩,還請您配合我演一場戲。”
那女人微微點頭,好似已經(jīng)麻木了。
溫知新:“來人,帶前輩去梳洗一番,換上干凈的衣裳?!?p> 那女人緩緩抬頭,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淚光閃過。
丫鬟們將她扶起,出了門,一陣溫柔的山風(fēng)吹起了她那遮面的亂發(fā),露出了她那面如灰土的臉,臉上還有燒傷的暗紅色疤痕。
那是在地獄里走過九年的紀(jì)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