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哭了?
盛煜嵐不知所措,卻又不能回頭,只能干著急安慰道:“你別哭啊,我發(fā)誓下次再也不給你放蝴蝶蘭了,我再也不找你,再也不見你就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不是這樣的。
夏猶清想起了昨日雨夜,她差點遇害的那一刻,竟然期待盛煜嵐能出現(xiàn),就像現(xiàn)在一樣,解救她。
她哭,不是因為不想見她,而是委屈、感動纏繞在心間,她的鼻尖是酸的,可流出來的眼淚卻是甜的。
“我沒有哭,是那蝴蝶飛進我眼睛了?!彼煊驳?。
“那我還能再見你嗎?”
“你別轉(zhuǎn)過來!等我穿好衣服,你再......再見我。”
柔軟的綢緞?chuàng)崦樆钠つw,夏猶清這才發(fā)覺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她趕緊用冰冷的玉石貼在臉上,站在屏風后面探出頭,剛好能看見他的側(cè)臉。
他背對著他,可眼睛也還是閉著的,他雖平日里舉止言語有些放蕩不羈,沒想到骨子里還是個正人君子。
“我好了,你可以轉(zhuǎn)過來了?!?p> 盛煜嵐站在湯池里,轉(zhuǎn)過身,一襲紅衣映入眼簾,她又穿起了紅色,還是那么的美,卻沒了往日的那份明亮。
她因為紀婷的死才會舍棄紅衣?lián)Q上白衣,如今被迫又穿上紅色的她,她心里肯定過意不去。
盛煜嵐走出湯池,衣服已濕了一半,他脫下白袍,將濕了的衣擺擰干,蓋在清兒的身上,胭脂紅被雪白掩蓋,猶如冬雪壓著紅枝頭,人間銀裝素裹。
夏猶清疑惑地看著他,但沒有反抗。他眼眸中含著秋水,讓人心甘情愿沉陷其中。
盛煜嵐低聲道:“我知道你心里難過,沒有辦法放下,所以我會陪你一起承擔。”
原本看著他,眼前就會不自覺浮現(xiàn)那天她親手殺死師姐場面,可不知為何,聽了他說的話,心里沒有那么痛苦了,而是溫暖的。
夏猶清心里思索著,這件事他本來就沒有錯,卻還是害怕我會怪他,師姐是我殺的,他什么都沒做,我有什么資格怪他呢。
盛煜嵐發(fā)現(xiàn)了她的肩膀在輕輕顫抖,抬起手想安撫,卻又不敢碰她,最終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只問道:“你......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門縫里塞進來一封信。
胭脂站在門外小聲問道:“夏姑娘,你洗好了嗎?這封信是之前井公子要我給你的,他出去辦事快回來了,我得趕緊送你出去?!?p> “我好了,但是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會回去的,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p> 胭脂在外面點了點頭,只聽見屋內(nèi)的窗戶扇動了兩下,里面再沒了聲響。
春玉巷里店鋪雜多,魚龍混雜,是蘭溪城最熱鬧的地方,聽聞這里一到晚上就會變成黑市,只有特殊身份的人才能進出,要是外人誤入其中,便會被殺害拋尸,殺人的手段比半月樓還要殘忍。
半月樓的千影都沒辦法混入其中,這么多年都無法打聽到里面的線索,井宗又是怎么進到黑市的?
初夏的風比春天的還要暖和,吹到人臉上懶洋洋的,夏猶清伸了伸懶腰,全身突然一陣酥麻,仿佛昨夜的疼痛猶在眼前,難道是鴛鴦散的藥效還沒消失嗎?
“你怎么了?”
盛煜嵐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敢靠近。
“沒什么,你就這樣,我們保持距離?!?p> 看著身后的盛煜嵐,她心想:要真是鴛鴦散的藥效還沒有解除,莫不是要在盛煜嵐面前出了丑,不行,我得趕緊回去。
“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一個轉(zhuǎn)身就跳上了一旁的屋頂,幾個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見了。
只剩下盛煜嵐在原地暗自神傷,她果然還是不想見我。
他沒有意識地在街市中游走著,漫無目的,毫無生氣。
眺望著蘭溪城城外的方向,那里有一片竹林,他的姑娘深陷其中,從未想過與他共度。
夏猶清穿過了竹林,動了動身子,身體才完全恢復,也許是鴛鴦散的后遺癥吧。
半月樓門口,小糖高喊著:“阿清師姐回來啦!”
叫聲傳遍了整個半月樓,蕭盛、殷辰聞聲趕來。
蕭盛急道:“阿清,你怎么才回來,跑哪里去了?”
殷辰也附和道:“你是不知道我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p> 小糖拉著她的衣角道:“師姐,下次出去玩不能不告訴小糖哦?!?p>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雖然嘈雜,但很溫暖,仿佛那后面的不是半月樓,而是攏月山莊。
殷辰突然疑神疑鬼道:“誒!你這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還有這件白袍,是男人的吧。”
蕭盛反應道:“不會是昨天那吃你豆腐的小子吧?!?p> 小糖站在夏猶清一邊,指責殷辰道:“小氣鬼,長舌婦!”
夏猶清解釋道:“你們都誤會了,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p> 殷辰一副看熱鬧的神情看著蕭盛護師妹心切,漸漸發(fā)現(xiàn)身后仿佛有犀利而尖銳的目光正穿透他,回過頭,齊三站在遠處盯著夏猶清,確切的說是她身上的白袍。
那眼神分明是起了殺心了。
小糖拽著殷辰的衣角問道:“你在看什么呢?!?p> 殷辰低下頭看了一眼小糖,又抬頭望向剛才的方向道:“我在看......”
剛剛還在那里的齊三,突然不見了。
夏猶清懷揣著翡翠玉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原本是想交給齊三的,但現(xiàn)在她打算自己調(diào)查清楚,等救出孤蘭,拿回了師傅的玉佩,她就和師兄商量,離開半月樓,回攏月山莊去。
回到攏月山莊這一想法是她在曹子芊那里得來的,以往她一心想著復仇,如今當年放火之人已死,她也想像曹子芊那樣重振門派。
她拿出之前胭脂給的信封,上面寫道:
僅限三天,把人送到天星閣
原來如此,曹子芊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原來背后是井宗在幫她。
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關押孤蘭的暗牢外,突然多了許多守衛(wèi),大約有二十個人,其中領頭的竟然是武癡。
她剛想進去就被武癡給攔了下來。
武癡一板一眼嚴肅道:“你不能進去。”
“孤蘭雖有罪,但她畢竟還是我?guī)煾担疫M去問她幾個招式,難道都不行嗎?”
“樓主吩咐過了,現(xiàn)在除了他,誰都不能進去,況且孤蘭早已瘋了,你又如何問得出招式?”
“你問不出不代表我問不出,你別忘了我可是孤蘭的關門弟子,有多少武功招式我還沒使出來過呢?!?p> 武癡一聽來了勁,道:“哦?原來平日里切磋,你還留了一手,看來孤蘭還真是怕別人學了她的功夫,連她的徒兒也藏得這么嚴實。今天我倒要見識見識,要是參出了個一招半式,我就全盤告訴樓主,毫不掩飾,也能立個大功?!?p> 今天的武癡,話格外多,陰陽怪氣的,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