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灰白空間

　　轟隆??！

　　大地沉裂，像浮冰融與烈陽，轉(zhuǎn)瞬間整片廢墟都要蒸發(fā)。

　　嘶嘶！

　　深綠的‘太陽’掛在眼前，羅蘭默默無言的面對，實際上他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在地面出現(xiàn)裂縫時他就試著向上游，打算先離開這片即將沉淪的地帶。

　　然而事與愿違，周身仿佛泥沼，雙腳也似乎被死死束縛，掙脫不開。

　　他視線上移，只見一輪明艷的綠色在頭頂照耀著，灑下光粒，飄飄搖落在他身上，旋即綻放出細(xì)微的花紋，轉(zhuǎn)瞬即逝。

　　與此同時，身上的重負(fù)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斷增強(qiáng)，一開始還能勉強(qiáng)邁步，到了現(xiàn)在即便全力運(yùn)轉(zhuǎn)呼吸法、調(diào)用生命能量也毫無作用，連根腳趾都動不了。

　　這種僵直還在蔓延，以一種不急不緩的速度，從腿腳向上，漸漸的，羅蘭感覺連眼皮開闔也變得困難起來。

　　腳下，如同踩在柔軟的果凍上，柔和的觸感卻令人感受不到半點(diǎn)真切。

　　下墜開始。

　　這時，就在羅蘭即將整個人被下方的白光吞沒的一瞬間，一團(tuán)明亮‘火焰’出現(xiàn)在眼前——光柱也開始崩潰，藍(lán)色的光焰四散飛射，其中大部分都被白光包裹，就像一只只探出地底的白色巨手，如饑似渴的捕捉著漫布水中的光焰團(tuán)。

　　羅蘭看著眼前這枚光焰，看著它直直沖過來，沖到嘴邊，然后砰然碎裂，原本純粹的色彩被四周渲染得格外斑駁。

　　嗯？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那團(tuán)貼近嘴唇的光焰爆開后，他如同滋了一口冰糕般，腦袋里頓時好一陣清涼。

　　但這感覺太急，還不等他細(xì)細(xì)回味就已消失無影。

　　羅蘭目光閃動，在白光涌動，漫過頭頂前，他艱難地抬起了一點(diǎn)弧度，將目光拋向了那些被白光吞沒得零零碎碎的光焰團(tuán)，還有最上方，那輪明亮依舊的綠日。

　　他目光閃動，直直盯著那輪由怪異心臟炸開后形成的橢圓‘太陽’。盯著它那濃郁綠色內(nèi)依稀能看見的淡薄印記。

　　能看見，原本繁復(fù)的印記此時此刻悄然缺失了一些，變得不再完整。

　　他就這樣看著，神情恢復(fù)平靜，直到被白色淹沒完全。

　　……

　　灰白的空間，再無他物。

　　羅蘭睜開眼，兩點(diǎn)雪花狀的結(jié)晶粒在空中飄下，落在面頰。

　　沒有融化。

　　他伸手摩挲了下，有些粗糙，原來在躺在這里的不知多少時間里，包括面部的身體上已經(jīng)覆蓋了淺淺一層這種結(jié)晶粒。

　　這是……雪？還是鹽？

　　將指尖的晶粒放到眼前，他仰面朝上看著，森白的光從上方照下，晶粒顏色顯得有些深沉。

　　直起半身，坐在地上。羅蘭向四周望去，大地一片沉寂，滿滿都堆積著手中這種顆粒。

　　形狀像是雪花，六邊形，很單薄，卻不會融化。通體晶瑩雪白，但細(xì)細(xì)看去有一絲灰色，很淺，不過如果將一捧晶粒合在手中，還是能清晰發(fā)現(xiàn)這一層覆蓋其上的黯淡。

　　第一眼，羅蘭以為是雪，不過這東西并不脆弱。

　　相反，很耐磨，如同某種金屬。

　　唰唰唰

　　起身將晶粒抖落，小小的顆粒掉在地上發(fā)出莎莎細(xì)響，感覺和沙礫有些像。

　　不過比沙子可硬多了。

　　羅蘭站在原地，他頭有些痛，尤其在回想先前時，每每到關(guān)鍵時候都會隱隱作痛，如同被敲了悶棍，暈乎乎的。

　　最后，也不知咬牙了多少次后，他才終于記起，自己是在一次渦潮探險中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座龐大廢墟，然后受手中的地圖影響，整個過程都意外頻發(fā)。

　　先是一道亮得耀眼的光柱，又是一枚來歷詭異的心臟，然后地圖就長滿了尖刺炸了，接著心臟也炸了。最后就是突然的天崩地裂，光柱崩潰，還有漫天的光焰以及地下冒出的白光……

　　場面很大，但羅蘭自動排除了那些特效華麗的回憶，因為很不真實，不是說他不相信這一切的發(fā)生，因為他能記得每一個細(xì)節(jié)和景象，包括當(dāng)時驟然遭遇這些突變時自己的心理活動——無數(shù)的吐槽。

　　但在記憶里，這一段…卻有些失真。

　　“我的記憶，出問題了。”

　　再三確認(rèn)，羅蘭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二次回憶，這回沒有頭痛，但就像是普通人看照片，那種失真感令他很別扭。

　　別扭到……一眼就能看出不真實。

　　假的？真的？

　　他不敢回憶了，越回憶，就越覺得那段記憶像是被人強(qiáng)塞在腦袋里，而且塞的還是2d版本。

　　就很不走心。

　　唔，揉了揉眉心，他試著呼喚了句面板，還好，面板照常出現(xiàn)。

　　所以，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沉淪了，被那無邊無盡的白光給吞下，再次醒來就在這片灰白空間，從身上積累的晶粒來看，時間不會太短。

　　下海之前呢？

　　羅蘭深吸口氣，將記憶往更前面調(diào)了一些，意外的，這一次沒有出現(xiàn)之前那種別扭感。

　　進(jìn)入渦潮前的記憶都很正常，但從下水渦潮開始就不對了。

　　這種情況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想了想，自己在激活光柱之前并沒有注意到這些，說明那時候記憶應(yīng)該也沒有出現(xiàn)問題，直到光柱，或者說他被白光吞噬。

　　是在吞噬后又遭遇了什么？亦或者是這片空間的緣故？

　　既然想不通，羅蘭打算先在周圍走一圈，挑了一個方向，他緩步前行。

　　砂砂

　　腳下，晶粒堆積的大地踩上去如沙土般松軟，遠(yuǎn)遠(yuǎn)看去，更遠(yuǎn)處起伏不一的邊際上，有蒙蒙灰色覆蓋。

　　光么……

　　羅蘭抬頭，瞳孔猛地一縮：

　　“上面……也是晶粒？”

　　仿如顛倒世界，又如同鏡面倒影。

　　和腳下這片晶粒大地一樣，在他的視線中，頭頂也是一片廣袤無際的晶粒組成的大地。

　　撫照下來的也不是所謂的光，而是細(xì)碎渺小的晶?！К撗┌?，帶著一絲灰蒙蒙。這些晶粒飄搖在空間上下，所以整體看來就如同整片天都染成了灰白。

　　羅蘭收回目光。

　　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晶粒。

　　握在手中，下一刻，生命能量激發(fā)。

　　瑩白的光在掌間閃爍，旋即消逝。他松開手，看著里面完好如初的晶粒，心中對這種物質(zhì)的堅硬有了全新認(rèn)定。

　　堪比金鐵。

　　這之后，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也沒有在回去，因為上方的晶粒大地在‘下雪’。

　　用不了多久就會把足跡遮掩。

　　也不知走了多久，期間羅蘭會餓，會渴，同時也會感到便意。

　　“這是個真實世界?！?p>　　雖然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但該吃吃該喝喝，時而打磨呼吸法，時而鍛煉騎士劍術(shù)。

　　除了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外，羅蘭過得還算可以。

　　至于寂寞，那倒不至于，就是眼前一成不變的灰白景色，讓人看久了不由有些無趣。

　　好在，按照四頓一天來算，在醒來的第三天，羅蘭終于遇見了本地的土著：

　　森白的瞳火、幽綠的骨鐮、灰白的破舊斗篷，以及如煙樣裊裊的下半身。

　　咽了咽口水，他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這群土著似乎不怎么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