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諸多磨難,會讓我們卑微到塵埃里,就像是塵埃的一粒沙,卑微到心不由己。
安葬父親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張胖子已經(jīng)回去牛街上班了,親朋好友也不再提土地的事,好像所有的事都恢復(fù)了正常,活著的人,繼續(xù)為生活忙碌著,逝者已經(jīng)安息,但是唐凌在心理卻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他變得不再像從前一樣有夢有方向的活著,此時的他好像覺得活著就應(yīng)該知足,卻又不知道為了什么活著。次日,唐凌收到小豬的來電,小豬說自己已經(jīng)康復(fù)了,問唐凌過得還好嗎?并告訴唐凌,自己和阿木已經(jīng)在一起了,阿木把店賣了,兩人準備去兔街開奶茶店,邀請他一起去。唐凌以自己暫時不準備出門工作,想在家陪陪他的母親和自己也不會任何關(guān)于奶茶的事,以這樣的理由溫婉而堅定的拒絕了小豬的邀請。如果是平常,唐凌肯定能察覺到什么,回憶起一些事,那是兔街,那是大俠一直想去的地方,但是,此時的他心死如灰燼,他只想陪在自己的母親身邊,平平安安地度過余生。其實,他已經(jīng)頹廢了,他那是照顧母親,是他的母親照顧他,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照顧母親而已。中午他的母親從田地回來,看見頭發(fā)如雞窩似的唐凌坐門口曬太陽,滿臉的胡子參差不齊,她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寶貝兒子,你吃飯沒有?”
唐凌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自己臉龐,喃喃自語:“我好像還沒去洗臉,應(yīng)該去洗臉了?!彼哪赣H看見這一幕,內(nèi)心很難過、自責(zé)。母親從地里摘了蓮花白回來,炒蓮花白是唐凌最愛的,她迅速清洗好蓮花白,先給唐凌炒了一點。唐凌好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他吃到自己最愛吃蓮花白,一連吃了好幾碗飯。后來,腦海有浮現(xiàn)出了一家人吃飯的場景,吃著吃著淚水不聽的又流了下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哭聲,怕自己的母親傷心。
他的母親看見唐凌這樣,輕撫摸了摸唐凌的頭發(fā),輕聲道:“哭吧,哭出來會好受點。咱們母子倆要相依為命,母親只希望做真實的自己,不要只考慮母親,而忘了自己,你過得開心,母親就已心安。”聽到這些話,如同犯人得到了皇上的赦免一樣,此時他嚎啕大哭??蘖撕瞄L一段時間,哭累了以后,母親讓他回房間睡一會,唐凌卷縮成一團睡著了。當(dāng)他醒過來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拿起刮胡刀把拉碴的胡子刮干凈,臉上是干凈了許多,但是看著自己黏糊糊的頭發(fā),又覺得與自己格格不入,他洗了個冷水澡。洗完以后,走向客廳來到自己母親的身邊。母親說:“我兒子就應(yīng)該這樣,看著舒服多了,好像頭發(fā)稍微有點長了,給,這些錢拿著,等一下去剪個頭發(fā)?!碧屏杞舆^錢,吃了點飯就去剪頭發(fā),村里剪頭發(fā)的是一個比他年齡大幾歲的年輕人,來到他的家中,唐凌讓他剪個頭發(fā),那位哥問唐凌要剪什么樣的發(fā)型,唐凌聲音細小的回答他,剪短就行了。
那位小哥說:“哥專門給你設(shè)計一個,好好地給你理一個最亮多發(fā)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人要愛惜自己,不能讓自己邋里邋遢的,會找不到女朋友?!碧屏椟c點頭,時不時嘴里發(fā)出“嗯、嗯”幾聲,表示自己贊同。理完頭發(fā)唐凌問小哥多少錢,小哥沒有收唐凌的錢,小哥說:“談什么錢,小唐以后頭發(fā)長了,過來理就行,哥給你剪?!碧屏璋葜x他,告訴他自己以后肯定來,他趁小哥不注意,把20塊錢留在椅子上離開了。當(dāng)小哥看見時,唐凌已經(jīng)走遠了,小哥搖搖頭說:“唉,這孩子,跟他一個模樣,從來都不喜歡占別人便宜、欠別人什么。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遇上這樣的事了,唉!”曾經(jīng)我們種下的善心,會在我們遇到困難時,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變成世間的殘溫,溫暖著我們的心。
唐凌回道家中以后,母親說:“凌兒,媽跟你商量個事?!彼昧艘话涯疽巫?,走到母親身邊坐著。母親又說:“凌兒,你怎么打算的?你不要擔(dān)心媽,媽在家還能干點農(nóng)活,還能養(yǎng)活自己,你出去找個工作上班吧!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碧屏璐饝?yīng)母親自己過段時間就出去找工作,他想在家再呆一段時間。他的母親見他松了口,又補充道:“剛才你出去的時候,張胖子來電話,媽接了,他問你過不過來他那里,因為他在等那個廠,最近比較缺人,所以這段時間進廠里面,剛好比之前的工資高一些。媽希望你去他那里,你在他那里剛好有個照應(yīng),媽也放心。”唐凌答應(yīng)媽去他那里,又在媽的勸說下,明天就過去那里上班,媽說明天是個好日子,剛好那邊現(xiàn)在工資高點,早去晚去都一樣,就讓唐凌明天過去了。他找了個手提袋,裝了幾件換洗點衣服。漫漫長夜,他又失眠了,只要他心里有事,他都無法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他在家吃了些早點,就坐班車去到火車站了,去到火車站時已夜晚了,已經(jīng)沒有開往牛街的火車了,他買了明天去牛街的火車票。他在附近找地方住,找了好久都沒有都沒有找到合意的,價格便宜的房間已經(jīng)租完,價格太貴的,他又不敢住,覺得太浪費錢了。后來,在一家開飯店的家住下,那家人說她家里有房間可以住,他在那家吃了一碗米線,住了一晚上,老板娘一共只收了他24塊錢。內(nèi)心卑微的他,常常覺得人間不值得的他,此時覺得人間又值得,人間還是有好人。那一晚唐凌不知道怎么睡著的,卻是他睡的最香的一晚上,睡著以后,半夜他沒有再醒過來,一覺到天亮。早上,他又在那吃了一碗米線,他問老板娘:“老板娘,這里到牛街大概要幾個小時?!崩习迥镄χ嬖V他,這里到牛街要三天三夜,唐凌算了算了自己的手機電肯定不夠用。他又問:“老板娘,這附近哪里買手機充電寶?!崩习迥锔嬖V要到鎮(zhèn)上去才有的賣,又告訴他打車到鎮(zhèn)上要幾分鐘,唐凌心里算了一下,如果去到鎮(zhèn)上,在鎮(zhèn)上耽擱了就趕不上車了。他手托著額頭嘆了口氣“唉?!焙髞?,老板娘送了一個他,她說那是她兒子以前回家?guī)Щ貋淼?,留著也沒用,就送給唐凌了,希望他用得上。唐凌問老板娘這個多少錢,老板娘說那個已經(jīng)很陳舊了,在家放著也沒用,不收他的錢。唐凌以前買過一個這樣的充電寶,那時他花50多塊錢,他趁老板娘不注意,掃了墻上微信二維碼付了幾十塊給她。然后,用他細小而無任何語氣的聲音,多次向老板娘道謝。
以前以為那時候已經(jīng)最慘了,直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時候還算幸運的。經(jīng)歷了一些事后,會悄然改變我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