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糟?;?/h1>
趙充媛聽了秦玥的話被氣得不行,偏偏又不敢造次,只得扯出個笑臉:“貴妃娘娘身份尊貴,沒有聽說過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p> 見她這樣說了,秦玥便也不好再找茬,而且她的心思本就不在這勞什子趙充媛身上。
秦玥向蘭才人走近幾步,后者一副防備的樣子:“秦玥,這里可是鳳棲宮!”
“我當然知道這是鳳棲宮,我就想好好看看你,你怕什么?”
蘭才人想方設(shè)法與秦玥保持距離。
倒不是怕秦玥對她做什么,只是……剛才聽皇后說,皇后做噩夢就是因為接觸了秦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但她怎么可能向其他人示弱!
就算趙充媛后來怎么踩到她頭上落井下石作威作福,她也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一絲討好。
秦玥見她分明有些顫抖與躲閃,表情卻依然倔強,心里閃過一種猜測。
于是她不再向蘭才人逼近,而是裝作咳了幾下,轉(zhuǎn)向何敏慧:“皇后娘娘,實在抱歉,我這身體最近不大好,先走了?!?p> 說完,也不等何敏慧同意,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那步伐叫一個矯健,完全看不出身體哪兒不好了,不過想到秦玥憔悴的臉色,眾人也沒有多去計較。
倒是好多人愿以為能看一出好戲了,沒想到秦玥就這樣放過了蘭才人。
秦玥一走,眾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終于都將目光放到何敏慧身上。
何敏慧再不想讓她們走,也不可能將大家整日留在鳳棲宮,努力張了幾次口,終于讓她們都散去。
蘭才人默默跟著大家走,她身邊的仆從留下的已經(jīng)不多了,能用的也就當初那個為她求到秦玥面前的宮女梨花。
梨花是從府中帶到宮里來的,對她忠心不二,此時低著頭跟在她身后,臉上的巴掌印還青紫著。
那是趙充媛打的。
蘭才人怕鬼,但是她有時卻想,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化為厲鬼,向欺辱她的人索命,還要讓李沐為她的家人付出代價!
流放,說來比死刑好聽,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平安到達流放地?就算到了,也會累出一身病,命不久矣。
“主子,貴妃娘娘說的白發(fā)鬼,是真的嗎?”梨花忽然道,“如果是真的,真想她能把宮中的壞人都害死!”
蘭才人咽了下口水:“世上哪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宮中陰誨之事多了去了,作惡的人卻往往能活得長久?!?p> 梨花有些失落:“那貴妃娘娘怎么會憔悴成那樣子?我看她倒像是個好人,那天她本可以不去的,她若是不去,老爺他們鐵定就砍頭了,現(xiàn)在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蘭才人停下了腳步。
秦玥才沒有那么好心!她是去看自己笑話的!她能在貴妃這個位置上好好坐著,就說明她不是什么好人!
蘭才人這樣想著,冷哼了一聲。不過她沒有與梨花爭辯什么,現(xiàn)在她們的條件,能少一個煩心事便少一個,沒必要再去反駁她的話來給她添堵。
“喲,蘭才人還在這兒等誰呢?莫不是等我?”趙充媛笑著走到蘭才人身邊。
她身后仆從可不少,與只有一個梨花跟著的蘭才人一對比,就凸顯了后者蕭條的處境。
蘭才人與梨花兩人有種被包圍了的危機感。
趙充媛緩步繞著她們,目光落在了低著頭的梨花身上:“看來昨日教訓得不對,這奴才的行徑,看來都是與主子學的?!?p> 蘭才人垂眸,這才想起給她行禮。
她只是不習慣給趙充媛行禮罷了,昨日梨花卻是因為蘭才人來了月信,匆忙給她打水,誰知隔了老遠看見的趙充媛就說梨花不懂規(guī)矩,大老遠把梨花抓過去行禮,還狠狠打了她幾巴掌。
當時梨花與趙充媛的距離根本用不著行禮,若是眼神差一點說不定都看不到對方。
雖然蘭才人已經(jīng)給趙充媛行禮了,但是趙充媛顯然沒這么輕易放過她。
“行個禮都還要人提醒,蘭才人這規(guī)矩,是學到狗肚子里去了?”說著,趙充媛就一把扯住蘭才人的頭發(fā)。
蘭才人吃痛,不由將頭偏向她,當趙充媛看清楚她頭上的牡丹絹花時,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已經(jīng)是一個才人了,居然還能戴這樣的絹花?!
那絹花是蘭才人從府中帶到宮中的,雖然已經(jīng)有些舊了,但是白金流水的布料實在難得,真要算起來,這一朵絹花就比趙充媛滿頭的金銀貴重。
趙充媛家里官不大又不算富裕,到了宮中也不受寵,此時她看那朵絹花怎么看怎么刺眼,偏偏還是牡丹樣式的!
一個全家被流放的罪女,憑什么!
趙充媛一把扯下蘭才人頭上的絹花,倒是放開了她本人。
“都說人比花嬌,這牡丹絹花戴在你頭上,卻是花壓住了人,糟蹋東西了?!?p> 趙充媛說著,將絹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又蹍了幾下。
本來精貴的布料就不經(jīng)折騰,她這一踩,那絹花就比被踩過的真花還要破碎骯臟幾分了。
那是進宮前最后一個生辰,父親送她的禮物!
蘭才人眼中冒火,雙手捏著裙擺,手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但是大腦卻不斷說服自己不能發(fā)作。
她當下的處境已經(jīng)太艱難了。她自己再怎么被作踐不說,還要害梨花與她共同承受……
正當趙充媛露出得意笑臉的時候,一只如玉的纖手將她腳邊殘破不堪的絹花撿了起來。
“確實是人糟蹋東西了?!鼻孬h眼神銳利刺向趙充媛,后者一愣,連忙行禮。
秦玥笑了笑,沒讓免禮,趙充媛只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也不敢自己起來。
她正在想剛才秦玥聽到了幾分,秦玥與蘭才人又是什么交情。
秦玥盯著趙充媛,笑得燦爛,若是洪公公在此,難免要感嘆貴妃與皇上越來越有夫妻相了,這燦爛假笑居然如此相似。
“人真的是糟蹋東西了。”秦玥重復一句。
蘭才人暗自咬牙,她果然還要來踩我一腳嗎?
趙充媛知道這是她自己剛才說的話,莫非貴妃娘娘同意這句話,要幫她踩蘭才人幾腳?
這樣想著,趙充媛不禁直起身子笑了。
然而,還沒等她張嘴,就聽秦玥道:“你的規(guī)矩學到狗肚子里了?我讓你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