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姜賦把自己身上除石劍外,所有東西包括自己的衣服都留了下來,老人翻出一件麻布衣衫丟給了他,讓趙孝安將其趕出山去。
“趙孝安?他不是被我一劍斬了嗎!”
姜賦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因為他聽見自己身后有腳步聲。
他吃力地扭動脖子,瞳孔劇烈收縮,在他身后,趙孝安正不急不緩地朝這邊走來。
“你……你怎么沒事?”
趙孝安不屑輕笑,抖了抖站在身上的灰塵:“我說過了,你迄今為止所有的招數(shù)都只是其形而已,只有悟其神才有傷我的可能?!?p> “不過……”
趙孝安俯下身子,看向因經(jīng)脈寸寸崩裂而癱坐在地上的姜賦。
“不過你已經(jīng)成了這樣,重修‘招其形’也難了?!?p> 姜賦聽后,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人解開腰間挎著的小布袋,將所有的東西都收了進去。
姜賦則是以石劍為拐,亦步亦趨地走向山外,再不復初來時的光鮮亮麗。。
趙孝安站在他身側,也不去扶他,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十分快活。
很快,二人便來到山口,再往前便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了。
趙孝安停下了腳步,背負雙手,平靜地看著姜賦。
“出去以后,有機會去一趟鯨鰭國?!?p> 姜賦聽見趙孝安的聲音,疑惑地回頭望去:“那座沿海國家?”
趙孝安點點頭:“是,去之后看看那里是否還有我的名字,看看他們是否遺忘我的存在?!?p> 說完,不等姜賦說話,趙孝安便化作一道無形的風消散在眼前。
姜賦回頭繼續(xù)走著,沒過一會,他忽然停下腳步,瞳孔中閃過一絲震驚、疑惑,以及恍然大悟。
名字眾多雷同,先前姜賦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名字,不過聽到鯨鰭國后,他才漸漸將這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
鯨鰭國天才,也是史無前例的劍道大師,趙孝安。
姜賦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趙孝安這個名字在他心里已經(jīng)成為了另一個特殊的意義。
只不過……
姜賦搖頭苦笑:“我不該答應他的”
“因為我離死不遠了啊?!?p> ……
山外,一隊奢華的車馬在此安營扎寨,火舌舔舐著一只羊腿,油花滴入火堆,令火舌又旺了一分。
火堆旁正坐著一個白衫少年,手中鎏金匕首從羊腿上割下一塊肉來,皺著眉送入口中。
不一會,山里傳出一陣野獸嘶吼,少年站起身,緊繃著臉看向山林深處。
一道人影從山林深處走出,一隊人馬紛紛抄起武器,警惕的看著那個從中走出的人影。
待到人影徹底暴露在陽光下,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少年緊繃著的臉放松下來,輕聲道:“許叔。”
被稱作許叔的男人看到少年后,磐石一般的臉龐突然笑了起來:“少主,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許永懷展開懷里的包裹,只見里面放滿了狹長的紅色果實。
“辣椒?”
白衫少年面色一喜,他們的食物早就在前些天被大水沖走了,這路上吃的喝的都是許永懷從山林里獵出來、尋找到的,只是沒有辛香料,這白衫少年只覺得肉腥反胃,難以下咽,這次許永懷找到的一袋子辣椒,倒是直接解決了肉腥的問題。
許永懷在帳篷里翻出一個臼子,把辣椒搗成粉,均勻的撒在羊腿上,少年嗅著辣椒的味道,口齒生津。
金色火焰炙烤著羊腿,等到兩面有些微焦的時候,許永懷直接割下一大塊肉,放到少年身前:“少主,好了?!?p> 少年拿起筷子,從羊腿上分開一塊肉來,直接塞入了嘴里,滾燙的羊腿肉在少年嘴里翻滾:“好燙!”
看著少年含糊不清的說著好燙,許永懷只覺得有些好笑。
很快,夜幕降臨,眾人收拾完后照常巡視,十四個帳篷將少年的帳篷圍了起來。
三人一組,一共七組,按照許永懷制定的范圍巡視,剛好能讓少年所呆著的帳篷被任意一支隊伍觀察到。
少年早已睡去,留下三人照看篝火,其他幾人繼續(xù)巡邏,許永懷吩咐完后,只身一人離開了駐扎地,又進入了山林?!?p> 山林深處的一棵古樹下,一位劍客癱坐在這里,他經(jīng)脈寸寸崩裂,再加上命劍的反噬,離死不遠了,在蟲鳴狼嚎中,他聽到了腳步聲靠近。
“姜賦啊,我看你也是廢物,君主交代的事情,你可是辦砸了!“
姜賦看向來人,奮力從懷中摸索出一塊木牌扔向他。
他咳嗽聲不斷,虛弱地開口道:“這是我的命牌,按照賭約,我沒有攻下村子就將命牌無償送給你?!?p> 許永懷接過了姜賦的命牌,嗤笑道:“君主大人對那村子很是看重,你還是親自謝罪去吧!”
說完,許永懷便捏碎了命牌,姜賦生命氣息瞬間消失,他的身體也在一瞬化作飛灰。
過了好一會兒,一股磅礴的治愈性能量重新匯聚,再次組成了一幅軀體,待這具軀體面目清晰后,出現(xiàn)的赫然是姜賦的臉。
姜賦突然睜開眼睛,大口地呼吸著,仿佛溺水之人忽然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暢快感一般。
“怎么回事,我的命牌不是已經(jīng)被你捏碎了嗎!”
姜賦雙目滾圓,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命劍的反噬消失了,就連經(jīng)脈的損傷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命牌的全名是替命牌,這東西能替你死一回?!?p> 許永懷帶著鄙夷的目光看向姜賦,至于姜賦,他還在為自己的死而復生感到震驚。
在聽到許永懷的話后,姜賦更能感覺到那位主君的神秘,這般神奇的物件都能尋來。
姜賦揮動了一下手中石劍,重生的感覺很奇特,在向許永懷躬身告別后,便離開了這座山林。
他并沒有說在村子內(nèi)發(fā)生的事,或者說,他選擇隱瞞一些東西。
許永懷看著山林深處,仿佛能看到那座隱匿在群山之中的村子一樣,他面色透露著陰翳、冰冷。
村子中,一座不透光的石屋內(nèi),趙孝安,枯瘦的老人,拿著斧子的老人以及那位佝僂著背的徐老婆子等等一共七人坐在一座圓桌周圍,眾人面色嚴肅,剛因為一個問題陷入了爭執(zhí)。
沉寂中,趙孝安首先耐不住性子了:“我說,你們到底想好了沒,到底選誰出去!”
不久前,剛才阻擊姜賦的幾位老人聚在一起,村子的秘密原本沒人知道,可問題出現(xiàn)在了數(shù)萬年前。
村子是一座大陣陣眼的事情不知道是誰泄露了出去,從此往后數(shù)千年,大陸上不斷有勢力對村子發(fā)動毀滅性的侵略攻擊,這股流言越傳越過分,到最后已經(jīng)演變成了村子鎮(zhèn)壓著一件絕世神器。
這些年來村子一直被戰(zhàn)火籠蓋,直到近百年,外界對村子的侵略才漸漸緩了下來。
自從戰(zhàn)爭緩了下來,村子里的幾位老人一直在想著讓人滲透出去,好好查一下是誰泄露了村子的秘密,姜賦的到來無疑是提前了幾位老人的計劃。
現(xiàn)在的村子不知道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幾代的變革,就連現(xiàn)在的老人他們最年長的也才上千歲,和這座村子的年齡相比,宛如孩童。
“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有千年沒有出去過了,外界的變化我們是不知道的,說不定千年前那些入侵村子的老古董還尚存人間,他們對變化極為敏感,我們與時代脫節(jié)太久了,不論誰出去,外面的那群人肯定會察覺到,從而對那個落單村民的采取強硬的攻擊。”
眾人點了點頭,老婆婆接著說道:“我們可以選一個孩子,孩子的精神相對來說比較脆弱,我們可以修改或者掩蓋他的記憶,設下一道開關,等他重新進入村子地界后便可以恢復記憶,這樣的話,即使他不幸被某些勢力抓捕,也不會泄露村子的具體情況?!?p> 趙孝安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修為方面呢,我們總不能送出去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廢物吧?!?p> 此話一出,眾人又陷入了沉寂。
村子里的孩子礙于陣法的反噬,是無法修行的,既然無法修行,自然無法看出他是否在修行方面異于常人,就像一只水龍頭,不將它擰開,你根本不知道它會不會出水。
拿斧頭的老人伸了伸腰,沉聲道:“村子里孩子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給他一些攻伐用的兵器。“
思索了一會兒,老人繼續(xù)補充道:“以防萬一再給他幾個鎮(zhèn)守靈魂的小玩意兒?!?p> 枯瘦老人點頭應允了下來。
這個方法眾人沒有反駁,但一個新的問題又浮現(xiàn)了出來:選哪個孩子出去。
趙孝安率先拍了拍桌子:“要不弄個角斗場吧,把這些個小崽子都放一塊兒去,最后贏的那個人去。”
眾人撇了他一眼,顯然沒有認同趙孝安的方法。
小孩子無法修行,最后贏的肯定是身體很健壯的一個孩子,對村子里的人來說,他們依靠靈魂和精神而存在,肉體上的死亡并不會真正將他們抹去。
村民一旦肉體死去,靈魂便會被傳送回村子,送人出去很難,所以他們要把握好機會。
這時,房門被敲響。
“是我?!?p> 眾人抬頭望去,一個青年走入房間:“如果實在為難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選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