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早上,獨孤蘭起得特別早,因為還有二百多公里路,還有幾十個有勞動能力的貧困戶需要發(fā)動。還有十點鐘開始的招聘會。
年初四的高速公路上,空蕩蕩的見不到幾只汽車。獨孤蘭的車子就像滑翔機,很快就飄到了林樟村。雖然一路上心里著急,但是舒適的駕駛還是讓人不覺得遠。
到了林樟村,才是早上七點多。很多的村民家,都還沒起床??磥泶汗?jié)的狂歡讓他們累了。也或許是辛苦一年,安逸幾天的心理吧。反正這時巷道里靜悄悄的,貓和狗也不見了,可能節(jié)日里它們也狂歡得累了。
停好汽車,獨孤蘭馬上小跑到村里找貧困戶談話。在村里跑了一大圈,卻不見有貧困戶起床開門的,只好又倒回來工作室。這時卻遇上伍花的女兒,她到詹英的農(nóng)村淘寶站取快遞。由于找不到登記本,拍門把詹英叫醒。獨孤蘭抓緊與詹英聊起來,詹英說出的話讓獨孤蘭很是驚訝:
“很多人不必去發(fā)動了,像她這種離不開家里孩子的、離不開地里的、離不開老人的都不用去說。再就是沒理由不愿離家遠的、嫌棄工資少的等等,這樣算下來沒有幾個愿意去參加招聘會的?!?p> “這么說加上懶惰的,就沒人了。不能這樣算,還是要發(fā)動看看。或者他們聽到好的消息會改變主意的。”
雖然獨孤蘭這么頂回詹英。但是心中也盤算著,把34戶貧困戶排列一下,再把沒小孩扯后腿的列為發(fā)動的重點。這樣算下來,只有九戶十一個勞動力人口。
到了這時八點多,人們也開始起床了,獨孤蘭再小跑著找這九戶貧困戶發(fā)動參加招聘會。在小巷里正好遇上貧困戶柯印水,他伸手向獨孤蘭要紅包。獨孤蘭只好停下,與他聊起來,也有意發(fā)動他參與工作,爭取更多的收入。誰知道柯印水提出,工作崗位必需是隨時能讓他睡覺的、能讓喝酒的。獨孤蘭只好笑著對他道,等有合適的公司招人時就給推薦。
在有勞動力貧困戶家里,獨孤蘭與他聊起招聘的事,他卻一口回絕,說是不愿離開家。擔(dān)心家中地里沒人打理。獨孤蘭向他介紹有一些是本縣的企業(yè),離家并不遠,如果是輪班制的,照樣可以回家干點農(nóng)活。貧困戶又提出工資低于三千元的不去。獨孤蘭解釋道:如果找那些輪班的崗位,一個月下來也就上半個月的班,當然工資可能沒那么多,但是上班天數(shù)少,家里也顧得上。反正現(xiàn)在沒到招聘現(xiàn)場,具體還難說,只有自己去了,才能明確是否有適合的崗位。
經(jīng)過近二個小時的緊急動員,經(jīng)過獨孤蘭的耐心說服,最后終于有十多位貧困戶勞動力趕到鎮(zhèn)里參加招聘會。
到了招聘現(xiàn)場,大部分的村都是來那么幾個人,但是各村匯集起來,招聘會上還是人頭攢動。應(yīng)聘的人與招聘的單位在條件上總是有著太多的差異,于是這個場還真的成了“市場”了。
獨孤蘭本可以退到一邊悠閑著,但是他為了促成貧困戶就業(yè),還是認真的了解招聘單位的條件,一發(fā)現(xiàn)接近貧困勞動力的要求,馬上拉上這貧困勞動力,到來與招聘單位面談。獨孤蘭成了場子里最活躍的份子,不時的停下、彎腰、蹲下的看,不時的找人、介紹人。在早春的寒風(fēng)中,還是忙得滿頭大汗。
一天的招聘會終于圓滿結(jié)束,林樟村有勞動能力貧困戶中,找到工作的有七位。這在各貧困村中還算應(yīng)聘人數(shù)較多的。看太陽早已下山,是否趕回家成了獨孤蘭頭痛的問題。趕夜路危險多,回到家里快十點鐘,可休息兩天。不趕夜路只休息一天半又得趕回林樟村。不趕回吧,現(xiàn)在各單位都在休息中,事情都沒法辦。最后考慮到手頭上還有不少去年余下的事情,獨孤蘭決定不回家了,利用這兩天時間,提前準備好。等年初七開工時及早解決了。
為了慰勞自己,獨孤蘭特意讓自己晚點起床。節(jié)日里詹英的腸粉店沒開門,正好自己在工作室里煮飯吃,上午兩頓飯就縮成一頓。
打開電腦,獨孤蘭發(fā)揮自己美術(shù)的天賦,先設(shè)計起八月瓜的商標。設(shè)計了幾個方案,總是不如人意。最后眼睛也累了,腰也酸了,只好直起身子,走到窗前向遠處望一望,放松自己。無意中看到遠處的芹山,近處的特色民房,中間的八月瓜。不禁一拍腦袋對自己道,這不就是一幅最能反映諸多要素的商標么。獨孤蘭馬上坐回電腦前,把商標、說明、使用范圍等一氣呵成的制作出來。當再次抬頭看墻上的掛鐘時,已是夜里十二點多了。
吃下晚飯后,雖然是深夜,人卻更精神起來。獨孤蘭決定,出去走走,看這大過年的林樟村到底是個什么樣。
踩著沙沙作響的巷道,獨孤蘭首先來到老廁所區(qū),原來的臟、臭不見了,但卻成了村里的臨時停車場。只見填平的空地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轎車,其中不少還是奔馳寶馬之類的名車。轉(zhuǎn)過大榕樹下,來到了村前曬谷場,只見臨時搭起的大戲臺還保持著,沒有燈光也沒有演出。地面上一層厚厚的鞭炮碎紙,臺前散亂的丟著幾只凳子。邊上的池塘岸上用竹竿反搭起了臨時防護欄。在村前小店的燈光映射下,影子拉得長長的。
獨孤蘭走近小店,卻不見老板娘,只見一個架著眼鏡的男青年,睜開睡眼問道,要購些什么呢?獨孤蘭只問起老板娘去了哪里。男青年道,她母親去別的村擺攤了。原來這年青人是老板娘的兒子,大學(xué)放寒假回家過春節(jié)??茨昵嗳死鄣脹]點精神,獨孤蘭也就不與他多聊,轉(zhuǎn)身向別處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想起,自己來了一年,還沒到下樟村看看夜里的情況。于是決定上大堤,走小路到下樟村,這樣子會近很多。
走上大堤,望著堤壩下的村莊、農(nóng)田、山巒,都成了黑白影像。只見大堤內(nèi)側(cè)面不少的水泥樁頭,就像一個個石墩。此時是下半夜,如鉤的初月給了一點點光,映射出各種色彩來。定晴一看,在水泥樁頭上,是一對對的男女坐在大堤上看風(fēng)景聊天。這些人應(yīng)該是外出歸鄉(xiāng)的年輕人,抓緊找對象談戀愛,才有這種激情與浪漫。
走下大堤進入下樟村,只見巷道臨時新架了不少的路燈,照得巷道如同白晝,只是不見一個人影。獨孤蘭踩著巷道發(fā)出沙沙響聲,只吸引來幾只狗,它們躲在遠處,也不叫喚,只是用猜疑的眼光盯著獨孤蘭。
靜寂的下樟村,正讓獨孤蘭走得沒趣時,卻開始聽到遠處有聲音和燈光。獨孤蘭順著聲音走了過去,原來是下樟村里一小塊曬俗場,此時正放映著當?shù)氐膽騽。谄聊徽龑γ鎺资滋?,擺放著村里的神像,意思就是讓神也看這戲劇。然而,在屏幕與神像之間的空地上,本應(yīng)該是村里的觀眾,卻只有幾只空著的破凳子。走近放映控制臺,也不見操控機器的人。
拐進小巷,到了一座“四點金”老房子,只見大門敞開著,里面燈火通明,大廳上一圏木沙發(fā),正圍坐著許多人,他們邊品茶邊聊著什么話題,聽者的表情很是驚訝和興奮。在庭園里,三個少年正舞動手中木棍,認真的練習(xí)著武術(shù)。獨孤蘭沙沙的腳步聲,也沒驚動到他們。自顧自的繼續(xù)著活動。
獨孤蘭再住前走,卻拐進了下樟村那二排八、九十年代的新房。從照射在巷道的光可知道,還有好幾家沒睡下。獨孤蘭的沙沙聲還驚動了一家,這家的男人走出門來,伸出頭好奇的看著獨孤蘭。獨孤蘭對這男人不認識,正想離開時,女主人走出來看到獨孤蘭,卻高興的邀請進屋品茶。獨孤蘭一看這家女主人,不是貧困戶,但是平時在村里有過幾次照面。在她夫妻的熱情邀請下,獨孤蘭也覺得此時走累了,正好歇歇腳,喝杯茶水。誰知道在這一家里,卻認識到村里的另一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