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玗跟儒州刺史達(dá)成了皮炎協(xié)議，一路上相談甚歡，反倒是讓陪同的李重吉和王樸有些尷尬。
而坐在一旁的張貞沖，就更是糾結(jié)了一路，到底要不要跟李重吉相認(rèn)。
李重吉看了張貞沖幾眼，只覺得眼熟，倒也沒多想，沒多問，反倒是閑暇之時，瞟了耶律質(zhì)古好幾眼。
耶律質(zhì)古壓根不管一幫大男人的事兒，自顧自地考慮趙玗的神奇魔法，想著等到回了契丹以后，好好跟師傅請教一下。
趁著儒州刺史的東風(fēng)，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抵幽州刺史趙德鈞的府邸。
看來是一次家宴。
儒州刺史當(dāng)先，李重吉跟在后面，王樸跟趙玗結(jié)伴而行，再后面便是張貞沖和耶律質(zhì)古。
原本不打算讓耶律質(zhì)古出席，怎奈儒州刺史大手一揮，非要讓小公主陪同。
酒量好的女性，歷來都是領(lǐng)導(dǎo)的最愛。
眾人紛紛落座，竇禹鈞果然也在其中。
儒州刺史上前跟自己的熟人打招呼，王樸在趙玗身邊一一做著介紹。
等王樸介紹完，趙玗問道：“趙延壽不在？”
王樸內(nèi)心差點吐血。感情跟你介紹了這么大半天，一點都不關(guān)心，反倒是關(guān)心一個沒參加宴席的人。
“趙延壽與趙德鈞兩人，雖然是名義上的父子關(guān)系，事實上更像是同盟關(guān)系。真要比起地位來，還指不定誰的地位高，誰的地位低呢?！?p> 趙玗道：“趙延壽雖然地位不低，但是自己手上沒有兵權(quán)，哪怕領(lǐng)著兩鎮(zhèn)節(jié)度使，到底沒有幽州節(jié)度使這種軍事重鎮(zhèn)說話硬氣?！?p> 王樸說道：“這話不假。你不是說‘皇帝無非就是兵強(qiáng)馬壯者得之嗎？’，人家趙延壽也說過這樣的話。你倆意見一致，有機(jī)會去會會他？”
趙玗心說還是算了吧，我們倆這不叫意見一致。這話原本就是人家趙延壽說的，我只是抄襲了一下而已，沒想到人家早就說過這樣的話了。
“你說趙德鈞想當(dāng)皇帝嗎？”趙玗問道。
王樸想了想，說道：“不好說。趙德鈞雖然有野心，有魄力，但總覺得差點意思。他更像是想當(dāng)一個諸侯王。反倒是趙延壽，有點看不透?！?p> 趙玗道：“趙延壽是有當(dāng)皇帝的心，也有當(dāng)皇帝的膽子，卻沒有當(dāng)皇帝的魄力?！?p> 這一番判斷，同樣是那歷史結(jié)局來反推。趙延壽在當(dāng)年的晉唐大戰(zhàn)時，跟趙德鈞雙雙投靠了契丹人，謀取了幽州獨立。在往后的日子里，兩個人地位日益隆盛，趙延壽甚至向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提取了要當(dāng)契丹太子的要求。
理所當(dāng)然地被耶律德光給拒絕了。耶律德光雖然拒絕得很果決，但是依然想依靠趙延壽來統(tǒng)治漢人，便給了他很多高官厚祿?？勺詈?，趙延壽還是郁郁寡歡，最終客死他鄉(xiāng)。倒是他的兒子趙匡贊，跟著趙匡胤南征北戰(zhàn)，立下不少功勞，最后為了避諱，把名字改成了趙贊，并封為衛(wèi)國公。
忽然之間，一聲清脆的鈴響，大殿安靜下來，迅速地各歸各位。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趙德鈞來了。
“哈哈哈，剛才有些瑣碎事，讓諸位久等了?！?p> 趙德鈞大馬金刀地在主位上一坐，旁邊的仆役們便忙碌了起來，流水價地上酒水和菜品。
到了五代時期，富貴人家的餐桌已經(jīng)十分豐盛。只要是原生的食材，只要現(xiàn)代人能吃到，古代人也能吃到。
區(qū)別僅僅在于一些加工技法的改進(jìn)。
比如趙玗面前桌案上的這道蜜汁白菜，就是平生第一次吃到。
趙德鈞不愧為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之一，開口便豪氣萬丈：“想必諸位也知道，近日南下打草谷，被咱們?nèi)逯輻畲淌酚^痛擊，不僅活捉了幾十個俘虜，還重傷了契丹猛將耶律李胡，真是大快人心那！”
主人家給宴會定了調(diào)子，底下的眾人紛紛朝著儒州刺史拱手道賀。
儒州刺史一一還禮，一時之間風(fēng)光無限。
趙玗道不覺得刺史搶了自己的風(fēng)頭，反倒是終于知道了，刺史姓楊。
在趙德鈞的帶動下，大家一連干了三杯酒。
趙德鈞抬了抬手，大殿再度安靜下來。
“俗話說，自古英雄出少年，這次咱們的大功臣，就是一位十七歲的少年郎?！?p> “厲害厲害?！?p>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p> “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這么有出息？”
“老張，你家姑娘不是許配了人家了么，怎么也動了這個心思？”
“我哪里動心思了，我就是好奇問一下。倒是你家的姑娘長得五大三粗，恐怕人家也瞧不上?！?p> 不知怎么地，眾人恭維的話，一下子就跑偏了方向。
趙玗成為話題的中心，頗不自在，只好自顧自地吃著瓜果遮掩。
趙德鈞見眾人話題越說越不像話，便喊道：“趙玗！”
趙德鈞嗓門大，聲音洪亮，威望又高。只要他這邊一有什么動靜，眾人便立馬息聲。
趙玗被點名，趕忙出席應(yīng)答：“在?！?p> “大伙看看，這就是咱們的少年郎，果然英武不凡！賜酒！”
仆役端著一杯酒，低著頭小跑過來，趙玗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多謝大王?！?p> 趙德鈞剛被封為北平王，稱呼人當(dāng)然得朝著最高官職叫，這是在路上王樸告訴他的。
“好！你說說，你是怎么射傷耶律李胡的？大伙都想聽聽吧！”
長官發(fā)話，眾人哪有說不想聽得？就算不想聽，也得說想聽。
趙玗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將當(dāng)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陳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話卻說得器宇軒昂。
眾人聽完，紛紛低頭悄聲議論。
他們雖然早已聽說了傳聞，但具體詳情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趙玗是敢打敢沖的猛將，他們無非也就是恭維一下而已。
沒想到趙玗在戰(zhàn)場危急時刻，竟然可以這么冷靜。
在大殿之上也能這么平淡地描述戰(zhàn)斗過程，所展現(xiàn)出來的氣質(zhì)，讓眾人不敢再對趙玗品頭論足。
趙德鈞也瞇著眼睛瞧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有勇有謀，甚合本王口味。”
“多謝大王夸贊。如果沒有楊刺史和大王坐后盾，我們也不敢跟契丹人正面對陣?！?p> 趙德鈞笑著點了點頭：“小小年紀(jì)，還挺會說話的。本王便賞賜你當(dāng)我的干兒子吧！”
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