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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開掛如何走江湖

第七十七章:黑暗暴君

不開掛如何走江湖 靈枯蘅 2585 2020-07-26 19:42:22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大地依舊春意盎然。但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

  此刻的我,身穿潔白長袍,在四百余名馬木留克騎兵的簇擁下,進入巴格達城。

  我來這里,為了殺人。

  塞爾柱帝國,可以去死了。

  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他們?nèi)肭峙辽?,他們策反阿薩辛骨干,他們計劃謀害山中老人……這都無所謂,我只會輕描淡寫地下達命令,讓他們付出代價。

  “你們?nèi)ミM攻拜占庭,進攻羅馬?!?p>  我站在皇宮的御座前,用不可違背的口吻告訴匍匐在地的王公大臣們,想要活下去,就要按我說的做。而他們的哈里發(fā),正掛在廣場中心的旗桿上,隨風(fēng)飄蕩。

  帕蒂最后的目光浮現(xiàn)在眼前,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揮起圣火劍將第三執(zhí)政官的頭切下來,血濺五步,我躁動的心稍稍平靜。

  就是這幫東西,野心勃勃,想要鏟除山中老人的威脅,計劃醞釀了十年,最終成功實施。

  毒死了明教圣女……

  我在一名嚇得面無人色的官員身上擦掉圣火劍上并不存在的血液,回到王座上,輕飄飄說道。

  “現(xiàn)在就出發(fā)。”

  我在內(nèi)侍大臣的陪同下去往后宮,從一千多名妙齡宮女中挑選五人,交給隨行的騎兵帶走。這些人看本代山中老人過于年輕,于是想著用美色糊弄我,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

  大概當(dāng)我選出的五人中只有一人相貌十分出眾這件事令他們感到疑惑與失望,可我的確只是在單純地挑選具備刺客天賦的人。另外,我并不打算大開殺戒,我所殺的都是有必要去死的人,哪怕傷心欲絕,哪怕天崩地裂,哪怕世界觀灰飛煙滅,我也沒打算真正濫殺無辜。

  這些人與我們一樣,有父母兄弟親朋好友,有七情六欲悲歡離合,我無權(quán)把自己的苦難強行加諸于他們身上。當(dāng)然,罪有應(yīng)得之人,不可幸免。比如第三執(zhí)政官,他不止一次慫恿君主全面入侵帕沙,作為這場戰(zhàn)爭的提前準備,他們策動了阿薩辛內(nèi)部的動亂。

  他們在阿薩辛中埋藏臥底這件事,大約在十年前已經(jīng)完成。可當(dāng)時沒人發(fā)現(xiàn),于是叛徒在組織內(nèi)部潛伏了十年。一朝發(fā)難,能量巨大,效果顯著。

  只是策劃者沒有想到,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從頭到尾滴水不漏,卻沒能殺死山中老人,而這個逃過一劫的阿薩辛首領(lǐng),展現(xiàn)了比歷代前任更強的實力,以及更加迅猛凌厲的反擊。

  不是我急著報仇,而是無事可做的話,一天到晚總想著去死。

  現(xiàn)在我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忙著制定計劃,忙著帶兵打仗,忙著派遣刺客,忙著訓(xùn)練新人,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情況。

  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么多事,之前的歷任先輩都是這樣的嗎?

  忙著忙著,我想起帕蒂的時間變少了,可是每一次想起都痛徹心扉,痛到想死,一定要做點夠刺激的事才能轉(zhuǎn)移注意力。

  比如殺人,可現(xiàn)在殺人也沒意思了。之前在戰(zhàn)場上殺的太多,麻木了,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也就那么回事。

  至于練武,歷代山中老人的收藏里確實有好東西,拋去那些不適合我的,剩下的能勾起我興趣的并不多。花了五天時間學(xué)了一套需要行割禮才能練的《薔薇箴言》,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就是看兩遍就學(xué)差不多了,沒什么挑戰(zhàn)。

  現(xiàn)在找到的新樂趣是訓(xùn)練新人。挑選那些天資卓絕的小娃,把他們訓(xùn)練成能打敗我的超級刺客。這就任重道遠了,為了尋找天賦絕佳的人,我甚至不惜來一趟巴格達,盡管我本人對這里并不感興趣。

  金明真的當(dāng)上了明教歷史上首位圣子,并且如他所愿,明教在中亞許多國家尋找血統(tǒng)、人品、相貌均堪稱一流的妙齡女子供他挑選,作為延續(xù)明王血脈而結(jié)合。在我這個閑不下來的山中老人的幕后推動下,金明的地位已經(jīng)超過歷代圣女,等到完婚之后,就將正式接任教主大位。

  自從那次之后,金明是不敢輕易來見我的,表面上看這與歷代教主對山中老人敬而遠之的做法如出一轍,實際上我倆心里都清楚,見了面就會想起許多往事,徒增煩惱。我們只是偶爾聚在一起商談要事的時候,才會短暫溝通,適可而止,從不牽涉各自私生活。作為山中老人與明教教主,我們也沒什么私生活可言。只是彼此都清楚,在對方心中,總有那一塊屬于朋友的位置,只等我走出陰霾,才有可能重新把酒言歡。

  “重開光明頂教壇?”

  金明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說給那些護教法王聽,尤其是阿梅爾,對于他來說,上次的失敗是不可抹去的恥辱。

  “你在質(zhì)疑我嗎,圣子?”

  在旁人面前,我保持山中老人的一貫作風(fēng),絕不會對金明客氣。

  “不,我是在感謝您,老師?!?p>  我點頭,掃視議事大殿里的所有人,看得他們沒一個敢與我對視。

  “塞爾柱已經(jīng)舉國向西,富饒的東羅馬將成為戰(zhàn)場。匈奴人和突厥人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羅馬教廷無法置身事外,西方世界將徹底淪喪?!?p>  富麗巍峨的大殿里一片寂靜,只回蕩著一個聲音。

  “所有的準備已然就緒,我要完成老師未竟的事業(yè)。這次,三十六枚圣火令將燃燒在光明頂,我要讓東方人顫栗?!?p>  平靜地說完這些話,俯視恭敬行禮的一大片人,我沒有一絲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反倒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我受夠了,我要回家,我要借著這次機會回大理去。

  這些日子,我深深感受到失去帕蒂后的空虛,尤其被更多人畏懼的時候,成為這片廣闊大地上的黑暗君主,在陰暗的角落掌控著每個人,越是這樣,就愈發(fā)覺得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身為山中老人,我卻連放棄這份權(quán)力的勇氣都沒有。站在懸崖邊上,身旁咫尺就是深淵,盡管我從不凝視它,卻無時無刻不在從它那里汲取力量。我需要力量,它能讓我報仇,讓我不再想著怎么去死。

  我是個懦弱的人,膽怯的人。失去了最重要的靈魂寄托,只能在深淵中掙扎。

  我要回家,哪怕家人也可能正在遭受苦難,根本無暇顧及我的黯然神傷,但那又如何。

  我心安處便是家?,F(xiàn)在我心不安,無家可歸。我要回去,尋找哪怕一絲慰藉。

  我看向金明,他正用一種悲憫的目光凝視著我。我知道現(xiàn)在我的眼神里應(yīng)該沒多少溫度,但作為朋友,與我一同經(jīng)歷過那件事的朋友,他一定能看出我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他明白我的意圖,并盡可能支持著我。

  我很感激,不用多言。

  自從那晚之后,我不再回卡沙弗,盡管那里已被修葺一新,過去的房屋陳設(shè)沒有改變??稍绞侨绱?,我越是不想回到那里。

  阿薩辛內(nèi)部的整肅是殘酷的,那四季如春的山谷里不知死了多少人,匯流的小溪未必能沖散血跡,春風(fēng)也帶不走彌漫的血腥。更何況,那里每個角落,都能看見帕蒂的身影。

  “帕蒂是嬰的……”

  我是你的……

  我獨自一人坐在湖邊的竹屋前,不準任何人靠近這里。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我才可以假設(shè)帕蒂還在,她在湖邊洗衣服,我在旁邊捕魚,她在灶臺上燉魚湯,我在一旁編竹籃,她在窗下靜靜看書,我靠在床頭慢慢睡著……

  這樣閑談的小日子過得安靜幸福,宛若即將清醒前能夠被人們記住的夢境。

  直到那一天,我關(guān)上房門,不帶走任何東西,迎著天邊的云彩,走出如畫的桃源。

  翻過山,眺望東方。東方,是明教十萬教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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