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里,漆黑,寧靜。
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簡陋破敗的瓦房窟窿,不斷滴落下來。
“滴答……”
“滴答……”
“滴答……”
落下的雨珠,滴落在土地廟正當中神像前的供桌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上頭就積滿了雨水。
好在神像頭頂之上的天花板,還完好無損,要不然顧遠寒也要跟著洗個冷水澡。
外頭,山風呼嘯,隱隱約約,似是山中起了濃濃的迷霧。
放眼望去,一片模糊。
彩兒俯身在陳吉的尸體前,越發(fā)難過傷心,不多時,眼眶里頭的淚珠,就順著臉頰往下掉。
陰沉沉的山廟里,外頭時不時閃過的電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透了進來,印照在她那嬌美的容顏上,顯得楚楚動人。
彩兒幽幽地說道:“若不是我求藥心切,也不會誤入那山賊的地盤,四師弟就不會死!”
聽到他這么說,大師兄秦飛嘆了口氣,說道:“師父病重,如今只缺那一味藥,師妹你救父心切,也是可以理解……怪只怪,平日里頭我們練功不勤、學藝不精,遇上那些山賊,手忙腳亂,才會慘遭至此?!?p> 彩兒一聽,似是哭得更傷心了,說道:“如今那一味草藥沒弄到,四師弟身死,回去之后……爹他老人家想必更加難過傷心?!?p> “唉,師父病重,四師弟出事的事情,我看……我們還是先瞞著他。”
秦飛說著,脫下了最外層的上衣,擰干之后,晾了起來。
沒過多久,廟門打開,只瞧見付元抱著一堆濕漉漉的柴火,進來了。
“這些柴火潮濕得很,要點燃恐怕不易,還得要先弄些干燥的柴火墊墊……”
將柴火放下后,他微微一怔,目光環(huán)顧了一下土地廟。
瞧見了角落處斷裂的頂梁柱,眼睛驟然一亮。
顧遠寒直翻白眼。
自己這土地廟,本就已經(jīng)夠慘的了。
頂梁柱四根,斷裂了一根,現(xiàn)如今還要被拿去當柴火燒。
哭唧唧!
真把土地不當神?
好在付元還算厚道,也沒下狠手,只取了頂梁柱當間最脆的一部分。
當然,主要是好點著,畢竟外頭涂著紅漆,難燃。
柴火架起,不多時,火光便照亮了漆黑的土地廟。
一瞬之間,仿佛氤氳在空氣之中的死寂,也像是被這火光驅散。
土地廟里頭,頓時暖和了不少。
彩兒的情緒也平靜下來了,收拾了一下,將衣物晾干。
身上薄如蟬翼的衫衣褪下了一層,頓時白皙水嫩的肌膚就露了出來。
烤了烤火,三人頓時舒服了許多,只覺得身上也沒那么陰冷了。
“大師兄,二師兄,好奇怪,照理說,這土地廟距離鎮(zhèn)子這么近,怎么如此殘破?也沒個信眾前來打掃供奉。”
彩兒大概覺得氣氛靜得有些詭異,于是隨便找了些話題。
付元撇了一眼神像,說道:“你瞧這土地神像,早已經(jīng)銹跡斑斑,沒人前來供奉,也是常理之事,這年頭,求神不如求己,土地爺自己日子都混得如此落魄,還怎么庇佑那些前來燒香供奉的百姓?”
顧遠寒心中一陣刺痛,牙花子都要嘬碎了。
躺著都中槍。
要不是自己還有點良知,早掏出系統(tǒng)給的左輪手槍,“砰、砰、砰”把這三個家伙給斃了。
秦飛一笑,說道:“你們也別這么說,若不是這殘破山廟,今夜我們?nèi)?,又哪能安歇?我等寄人籬下,還需尊重一些?!?p>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袋,不多時,從里頭掏出了一塊干癟的面餅,說道:“干糧在打斗時都丟了,只剩下這塊面餅了,來……我們分著吃。”
說著將手中的面餅掰成了三半,遞給了付元和彩兒。
兩人接過手來,只覺得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之前打斗,逃亡,忘了饑餓。
如今看見吃的,這肚子就來反應了。
付元狼吞虎咽。
彩兒細嚼慢咽。
秦飛看著自己的師弟師妹,苦笑一聲,正準備吃手中的面餅。
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什么,猶豫了一下,將面餅又掰成了兩半,一半放入嘴里叼著,另一半拿在手中,走到了神像面前。
秦飛將手中一小份面餅,雙手烘托,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了濕漉漉的供桌上,嘴里嚼著東西,嘟囔地說道:“土地爺在天有靈,保佑我?guī)熜置脦兹硕蛇^難關,保佑師父能早日康復……”
說罷,回到了柴火旁。
……
“叮,宿主獲得面餅供奉,信眾積分+500,目前積分200?!?p> 清脆的聲音,在顧遠寒腦海之中響起。
……
“算你還有點良心?!?p> 顧遠寒心中暗想。
就在這時,顧遠寒突然心念一顫,察覺到什么,目光一轉,朝著角落里陳吉的尸體看去。
“咦?這陳吉已死,想來魂魄應該就在附近,算算時辰,差不多也是黑白無常來牽魂的時候了……要不我……”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念頭已定下七七八八。
想到這里,顧遠寒“呼”的一下,朝前方吹了一口氣。
“咣當”一聲。
土地廟的廟門,突然敞開。
一時之間,外頭山風呼嘯而入。
這倒是把正在烤火的秦飛三人嚇了一跳,還以為山賊來了,目光同時朝著廟門看去。
“沒事,沒事,風太大,吹開了。”
付元笑著,連忙站起身來,從角落里撿起一塊磚頭,走上前去,準備將廟門關上。
隱約之間,只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像是隨風飄飄蕩蕩,一下子便進到了山廟之中,正是那陳吉的魂魄。
秦飛三人,絲毫沒有任何的察覺。
付元將廟門關緊后,用磚頭放在下方頂了頂,這才轉身走回來。
陳吉的魂魄一臉呆滯,像是不由自主般,飄飄蕩蕩,到了土地爺?shù)纳裣袂啊?p> 顧遠寒放出一絲氣息,彌漫在土地廟里,將其籠罩住。
這原本迷惘的魂魄,感覺到顧遠寒的氣勢,微微一顫,像是突然緩過神來,有了自主的意識,瞪大了眼睛,朝著神像看了過來……
顧遠寒神色威嚴,厲聲喝道:“堂下之人,可是陳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