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這片森林,被詛咒了?
八名戰(zhàn)功騎士的授銜儀式還沒有結束,他們還得前往圣堂進行感恩祭祀,享用圣餐,在此過程中對圣光宣誓。
阿誦雖然在侯爵女士那里收到了戰(zhàn)功騎士的待遇,但畢竟他并不是真的戰(zhàn)功騎士,所以不需要進行這個步驟。作為替代,他將直接和侯爵女士和她的傭人們共進午餐。
午餐的是標準的宮廷“長桌”午宴的模式,侯爵女士坐在長桌短邊正對大門的位置,主客康斯坦丁和阿誦分列左右,然后隨從和傭人們依次坐在距離侯爵女士更遠的位置上。
以鳀魚沙拉、奶油湯為主的開胃菜,在所有人落座的時候就已經(jīng)備好。按照頑石大陸的習俗,應當是由城堡的女主人端盤,但由于女主人就是侯爵女士本人,所以服務的工作由喬晨曦代勞。
隨從和傭人們并不允許說話,所以包括喬晨曦在內(nèi)的城堡傭人,以及冰冰、阿威在內(nèi)的騎士隨從都無法發(fā)言。
接著,以“小牛肉”的登場為界,被分成份的主菜和面包送上了餐桌。阿誦什么時候見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他兩眼發(fā)光,但不得不克制自己胡吃海塞的欲望。
康斯坦丁優(yōu)雅地撬開了放在他面前的城堡窖藏紅酒,緩緩倒入杯中,瞇著眼打量著粉褐色的酒液。
“不愧是勒蓬城堡的窖藏啊。”他的感嘆打破了大廳內(nèi)的沉寂。
但阿誦看著桌上的開瓶器,一籌莫展。
在馬賊團伙里,酒水全部都是裝在大壇子里的,那些野蠻的馬賊想要喝酒,往往直接抄起瓢直接仰頭咕嘟咕嘟喝起來。
阿誦也曾經(jīng)嘗試了一次,但一入口他就直接吐了出來——這種劣質(zhì)酒,對于一個少年來說實在難以下咽。
站在一旁的喬晨曦似乎看出了阿誦的窘迫。她輕輕地走到他的右手邊,用開瓶器一下就掀開了瓶蓋。
“謝謝?!?p> 阿誦有樣學樣,把紅酒倒入酒杯中,對著光線端詳,但毫無品酒經(jīng)驗的他什么都看不出來。
“圣光歷1082年的利威爾堡樹莓酒,開一瓶,就少一瓶了。如果再想喝樹莓酒,得去南邊買了?!焙罹襞康恼Z氣中暗含著一絲憂傷。
“八二年的樹莓酒!”康斯坦丁驚訝之情溢于言表,“那個時候還沒有道爾精靈城呢!”
“要說啊,道爾精靈城的出現(xiàn),和樹莓酒的停產(chǎn)不無關系哦?!焙罹襞繎蛑o地說。
說話間,仆人們把下一道主菜送進了餐廳。
氛圍重新沉寂了下來,似乎大廳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知道樹莓酒停產(chǎn)的原因。
喬晨曦默默地把餐盤分發(fā)給在座的每一位食客。
“焗蝸?!保沽值貐^(qū)的一道名菜,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所有的游客都對這道菜贊不絕口。
森林與草地,都是蝸牛的天堂。地區(qū)內(nèi)所有的主廚,都會做這一道菜。
但阿誦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吃飯了,他心里還是剛剛那個問題。
樹莓酒為什么停產(chǎn)了?
其實,比起知道樹莓酒為什么停產(chǎn),他更想知道與道爾精靈城有關的事情。盡管精靈城在勒蓬侯國,但作為馬賊的他還從來沒有去過那里。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這八二年的樹莓酒,到底有什么樣的故事呢?”
阿誦決定用自己最擅長的講故事和聽故事的能力旁敲側擊。
“1082年,是洪水來臨前的最后一年。”侯爵女士嘆了口氣。
“是的。洪水過后,利威爾堡公國就被森林覆蓋了。這也是我們這些森精靈出現(xiàn)在公國內(nèi)部的原因?!笨邓固苟≌f,“你生活在利威爾堡,不至于不知道這些吧?”
“其實尚頌是外邦人。你看他的體型,和你們森精靈可是區(qū)別不小呢?!焙罹襞刻嵝训?。
的確,為了攀爬樹木,森精靈的胳臂比較長,他們的走路姿態(tài)也和其他的精靈有少許的區(qū)別。
最重要的是,森精靈長著一段較短的尾巴,而阿誦則和人類一樣,是沒有尾巴的。
從外表上來看,或許森精靈和尚頌之間,相同的只有一雙大耳了。
“其實,我知道那一年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為什么在那以后,樹莓酒就沒有了呢?”阿誦繼續(xù)追問,“既然公國被森林覆蓋了,那樹莓應該產(chǎn)量更多才對啊?”
“你不知道吧,這片森林被詛咒了。對于我們精靈來說倒是無所謂,但是如果人類吃了森林里的樹莓的話……”康斯坦丁煞有介事地介紹。
“這片森林,被詛咒了?”阿誦十幾年都沒有走出過這片森林,有關森林被詛咒一事,他聞所未聞。
“確切地說,自從那時以來,利威爾堡森林里就再也結不出人類能吃的果實了。”侯爵女士嘆息著,“能夠釀酒的品種,也已經(jīng)全部沒有了?!?p> 的確,人類的胃可能比精靈更嬌貴。如果原始森林中一半種類的果實都在精靈的食譜中的話,那人類可能最多能吃其中的兩成而不中毒。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利威爾堡森林中,一種人類能吃的果實都沒有了,這實在是太蹊蹺了!
“當然,這和我們精靈關系不大?!笨邓固苟∑妨艘豢跇漭?,惋惜道,“我們也不是沒試過把釀酒樹莓的樹種移植到這里,但是一種都沒活下來。所以,我們森精靈,可以說算是仁至義盡了。當然,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在座的所有人都沒出生呢。”
“原來是這樣。”阿誦點了點頭,然后用叉子暴力地敲碎一塊蝸牛殼,把肉放在嘴里。
看到阿誦滑稽的吃法,康斯坦丁無奈地笑了。他現(xiàn)在真的相信,阿誦確實是外邦人了。
“所以,既然我們出生的時候就是這樣,那我們也沒必要改變了,順其自然吧。”康斯坦丁聳聳肩說。
“順其自然?這怎么能行。”阿誦似乎進入了自己的節(jié)奏,“利威爾堡公國那么多馬賊,我們不是全部都干掉了嗎,為什么不能想辦法解除森林中的詛咒呢?”
“詛咒和這片森林是同時生成的?!笨邓固苟o奈道,“詛咒之源,很可能位于利威爾堡森林東北部的一棵成林木中。那棵成林木,可比道爾精靈城那棵大多了,歷史也久遠得很。”
“你是說,‘黑森林’?”
黑森林是這片森林中的三大怪談之一。作為馬賊團伙中聽故事最多的人,這段傳說他能夠倒背如流。
當然,這個故事及其老套,無非是一個精靈騎士發(fā)誓要迎娶一位平民人類女子,但是后來獲得爵位之后入贅到公主家里,平民女子得知后怨恨地自縊于森林中,后來女子自縊的那棵樹就瘋狂生長,吞噬周圍的一切形成了一片荊棘叢生的獨木林。
“你作為一個外邦人,為什么知道利威爾堡公國的故事?”康斯坦丁又警覺起來。
“我知道很多故事,而且你們森精靈的一些故事,太老套了。我能夠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不同的版本。你們的這個‘黑森林’的傳說,我至少在四個其他的地方聽過?!卑⒄b夸口道。
康斯坦丁不服氣地點了點頭。的確,森精靈并不是一個擅長編造故事的種族。
“也就是說,你想解除那片黑森林中的詛咒?”他追問。
“如果有可能的話,可以。但是現(xiàn)在的我要做的并不是這個,而是為侯爵女士效勞。”阿誦打圓場道,“森林中現(xiàn)在依然有很多危險,既然我已經(jīng)受到了冊封,為侯爵女士鎮(zhèn)守森林,那我就應該做到最好才行?!?p> “對,你說得對?!笨邓固苟Π⒄b竟然如此理解“騎士”的身份感到很驚訝,但由于侯爵女士本人在場,他沒法出口反駁。
對于一般的森精靈來說,人類領主封的騎士甚至爵位,都只是為了穩(wěn)定和收買森精靈領主所做的努力。換句話說,即便人類不封這個騎士位,森林中的那些據(jù)點也依然屬于他們森精靈。
但這個阿誦,竟然認為侯爵女士是真的需要他來勤勤懇懇地值守這里。
“在‘勒蓬幫’曾經(jīng)的據(jù)點附近,有三條穿過森林,溝通厄烏特帝國和希約河的道路。如果侯爵女士要把它們?nèi)空瓶?,那至少要六十個隨從?!卑⒄b信誓旦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