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停止竊竊私語,皆露出驚愕的神情看著張子遠(yuǎn)。
小神棍說他想出了詩?
他們?nèi)滩蛔⌒Τ雎暋?p> “小神棍快念念,讓我們欣賞一下你的曠世之作?!?p> “哈哈哈!對啊小神棍,快念念?!?p> 嘲笑之聲連綿不絕。
段夫子看向張子遠(yuǎn)道:“念吧。”
他倒是要看看,清遠(yuǎn)要犟到什么時候,剛才準(zhǔn)備說教的話語被頂回喉嚨里,他又感到不舒服了。
“咳咳……”
張子遠(yuǎn)環(huán)視了一圈,心情有些小激動,第一次人前顯圣啊。
他穿著道袍,手持油紙傘,在春雨之中緩緩踱步,開始念詩。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
張子遠(yuǎn)走到一棵柳樹下,伸出手觸摸著抽芽的柳樹嫩枝。
靜!
嘈雜的現(xiàn)場陡然安靜下來,那些嘲笑張子遠(yuǎn)的聲音全都消失。
他們將目光投向張子遠(yuǎn),一個個露出震撼之色。
春風(fēng)吹過楊柳,帶起清香輕撫著張子遠(yuǎn),吹起他的發(fā)絲,在空中打了個卷。
春雨淅淅瀝瀝,滴落在油紙傘面,滑落而下,濺濕了他的衣袖與褲腿。
此情,
此景,
此詩,
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眾人都呆住了,一時間無法回神。
段夫子喉嚨動了動,卡在喉嚨里準(zhǔn)備教訓(xùn)的話語憋了回去,把自己憋出內(nèi)傷。
怎么回事?
這種詩居然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梁杉原本嘲笑的嘴臉頓時消散,臉色難堪地看著張子遠(yuǎn)。
“梁兄,似乎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梁杉身旁的人笑道。
梁杉想了想自己的詩句,沉默了。
兩者根本無法相比,如同云泥之別。
“好!”
陸詩晴小手放在胸前啪啪鼓掌。
她也非常的意外,沒想到張子遠(yuǎn)居然是如此才子,愛了愛了啊。
張子遠(yuǎn)擺了這么久的姿勢,見終于有人給了反應(yīng),立刻側(cè)過身子看向段夫子。
“夫子,此詩何如?”
段夫子哼了一聲,沒有回答,轉(zhuǎn)身走了。
他的腳步有些歡快,將手里的油紙傘轉(zhuǎn)了個圈繼續(xù)抓住。
圍觀的人再次看向張子遠(yuǎn),露出善意的笑容。
“小神棍,好詩!”
有人豎起大拇指贊嘆道。
張子遠(yuǎn)笑了,掃視了一圈道:“剛才說我作詩成功就繞著學(xué)院爬一圈的是誰?
剛才說我作詩成功就請我勾欄聽曲一個月的是誰?”
“是你嘛?”
“站出來?!?p> “是你么?”
“來來啦,我們談?wù)?,別走啊?!?p> 張子遠(yuǎn)三步并作一步追上那些個倉皇逃跑的背影。
梁杉面色微青地站在原地,額前上有著冷汗流下。
那個說繞學(xué)院爬一圈的,正是他啊!
張子遠(yuǎn)看向梁杉,一步步走過來,面帶笑意。
他自覺笑容很和善,但在梁杉眼里就是個惡鬼。
張子遠(yuǎn)自然知道是梁杉說要爬學(xué)院一圈,不過是故意找別人詢問,讓別人知道有這么個人而已。
剛才梁杉聲音不大,他怕別人沒聽到,就只有他自己聽到了。
梁杉旁邊的那些人看著張子遠(yuǎn)一步步走過來,臉色都有些僵硬。
“小神棍,你先忙,我先走了?!?p> 幾人匆匆散去,獨留梁杉呆立在原地。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家中衣服未收,加之身體突感不適,需休一日,我去同夫子說一聲。”
梁杉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準(zhǔn)備跑路。
張子遠(yuǎn)自然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他三步并一步走上前,拽住梁杉的后領(lǐng)。
“你……你想干嘛……”
梁杉背對著張子遠(yuǎn)被拽住衣領(lǐng),無法脫身,雙手向后拍打依舊無法脫困,心中不由焦急起來。
張子遠(yuǎn)冷哼一聲道:“給爺爬!”
……
段夫子回到休息處,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雨,輕輕喝了一口茶,輕聲念叨起來。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p> 正在這時,學(xué)院另一位劉夫子進來了。
劉夫子一進門便看到段夫子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地念叨著,臉上帶著愉悅的神情。
“喲,什么事這么開心?”
“你猜?”
劉夫子:“……”
還有心情和我說笑?
劉夫子心中冷哼一聲,端起自己的茶杯。
“你學(xué)生里那個道士,曠課快有一旬了吧?
段夫子還真的是敬業(yè)啊?!?p> 面帶微笑,沉浸在詩句意境中的段夫子收斂了笑容。
由于青竹學(xué)院出了這么個小神棍,經(jīng)常曠課,導(dǎo)致段夫子時常受到別的夫子的嘲諷。
而劉夫子正是最喜歡用此挖苦他的人。
段夫子眼珠子一轉(zhuǎn),心中突然來了主意。
“劉夫子,你看今日這春雨如何?”
劉夫子不解。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在諷刺你哎,你難道不是應(yīng)該和以前一樣吹胡子瞪眼地站起來和我理論嘛?
怎么今日轉(zhuǎn)移話題?
莫不是怕了我了?
劉夫子想到這里,心中略微有些得意。
“這雨很潤?!?p> 劉夫子評價道。
“確實很不錯,那劉夫子可有興趣與我作詩一首?”
段夫子笑著看向劉夫子,已經(jīng)是站起身,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
劉夫子明白了,原來是想要與我作詩分勝負(fù)。
以前他們作詩各有成敗,劉夫子自然不會示弱,當(dāng)即起身,自信滿滿地道:“好,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聽到這個回答,段夫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知道你會上鉤。
劉夫子緊接著道:“你先來。”
“那好。”
段夫子聞言更樂了,這樣正合他心意。
只見段夫子走出門,在門口左看右看。
“哼,裝神弄鬼,不僅有個神棍學(xué)生,自己也變神棍了。”劉夫子冷哼道。
突然,段夫子眼睛一亮,他找到了一棵柳樹!
段夫子轉(zhuǎn)身回頭,朝著劉夫子神秘一笑,嘿嘿,然后他便打開油紙傘模仿著張子遠(yuǎn)的動作走到柳樹旁,并開始吟詩。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p> 劉夫子沉默了,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此情,
此景,
此詩!
“這……這……”
這了半天之后,劉夫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居然想不到任何一句能夠與之匹配的詩,哪怕是在他記憶里那些書籍上的古詩,似乎也沒有幾個能夠與之相比。
劉夫子臉色有些難看,心想段夫子的古詩造詣何時如此之高?
“哼,這次我輸了。
那又如何?
我又不是不曾贏過你。
你的神棍學(xué)生曠課一旬?!?p> 你作詩厲害了不起啊?
你有個神棍學(xué)生曠課一旬!
無論何時,無論輸贏,我都可以拿他出來遛遛。
段夫子聞言憨憨一笑道:“讓劉夫子見笑了……”
話說到這,劉夫子還是很得意的。
段夫子話鋒一轉(zhuǎn)道:“剛才那首詩,正是我那不爭氣的曠課一旬的神棍學(xué)生作的。”
說完,段夫子總覺得少了點什么,補充道:“在我的指導(dǎo)下?!?p> 我出的題,怎么不算指導(dǎo)?
劉夫子震驚,臉色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