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fēng)起云涌48
張清說：“瑾兒，師傅已經(jīng)同意你的請求。待這個女孩病好之后師哥自會送她上山去找你，你可以先回去了?！蹦饺蓁@才點點頭，謝過張清，又跟妙茱一番告別后便獨自上了齊云峰。
數(shù)日后，張清果然帶著妙茱上了山，與楊媛一起在師傅的指點下學(xué)文習(xí)武。
也許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吧，慕容瑾的善舉卻換回妙茱的一生守護(hù)。這也是師傅默許妙茱留下的原因之一，這中間的先機(jī)也許只有他才能窺得。
白芷和妙茱跟在公主后面向正廳走去，圣上卻已站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女兒向自己走來，竟不自覺地伸開了雙臂，接連幾個箭步向前跨去，一把抱起女兒，高高舉起，還不忘轉(zhuǎn)上幾圈，惹得父女倆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那場景令人羨慕。
慕容豫章看看女兒灰頭土臉的樣子，心疼地又周身看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傷者，正欲對婢女們責(zé)備幾句時，慕容瑾突然將小臉湊了過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說道：“父皇，兒臣今天撿到了一個小哥哥，兒臣想讓父皇收了他，行嗎？”
“還能撿個小哥哥？跟父皇說說怎么撿的？”
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在白芷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孩子，看上去跟妙茱差不多的年紀(jì)，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臉上臟的甚至連鼻子、眼睛也難以分辨。眾人看了不禁心中一陣嫌棄，但是無一人敢表露在面上。慕容豫章瞟了這個一眼看過去連叫花子也不如的孩子，不禁也皺了一下眉頭，好奇地問：“瑾兒，能告訴父皇，你是從哪兒撿到他的？”
公主沒有作答，像想起了什么，用手勾住皇上的脖子，轉(zhuǎn)過臉對著白芷說：“白芷姐姐，你帶他去洗洗吧，再換身干凈的衣服。”說完，轉(zhuǎn)過頭看著父親，笑嘻嘻道：“兒臣是從人販子手里救下的?！?p> “人販子？在哪遇到的人販子？”父親的臉上頓時掠過一陣不安，對著婢女們呵斥道：“你們都帶公主去哪了？”
“奴婢該死，沒有照顧好公主！”眾婢女驚恐地趕緊跪地求饒。
“父皇，母后告訴兒臣這公主府是兒臣的，這里面一花一木都由兒臣做主，不知道這是不是父皇的意思？”慕容瑾看著父親，用她那雙孩童特有的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雖然他貴為九五之尊，但在女兒的面前頓時沒有了脾氣，只好笑著點點頭道：“瑾兒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皇也會給你摘下來！”
她在父親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說：“謝謝父皇！那父皇能不罰她們嗎？兒臣是這兒的主人，因此兒臣要出門她們誰也阻攔不了，更不敢阻攔。不過，今后父皇、母后都要對兒臣放心，因為兒臣是藥王谷的弟子，從小就學(xué)會了如何去保護(hù)好自己?！?p> 皇上憐愛地看著女兒，聽著她那十分稚嫩卻又大人氣十足的強(qiáng)調(diào)，只好勉強(qiáng)地點頭答應(yīng)了。
不一會，那個男孩已經(jīng)洗漱停當(dāng)，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跟著白芷又來到了眾人面前。
“奴婢拜見陛下！拜見公主殿下！拜見墨老先生！”
“草民拜見陛下！拜見公主！拜見墨老先生！”見白芷下跪行禮，這個小男孩也跟著下跪行禮。雖然禮數(shù)不算周全，但是倒也落落大方，毫無膽怯之色。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面對皇帝竟然能如此鎮(zhèn)定，此番舉止倒著實讓端坐一旁的墨羽有些暗自贊嘆，不禁對眼前這個孩子徒增幾分好感。
“哈哈——小哥哥，原來你并不是那么黑不溜秋的??？還挺白凈的?！甭牴鬟@么一說，小男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微微泛紅，也笑了起來。眼前的這個男孩與剛才判若兩人，雖然年紀(jì)尚小，但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從其氣度上看，絕不是個普通的農(nóng)家孩子。一雙耀眼黑眸，透著靈光，笑起來如一彎新月，肅然時若點點寒星，不禁讓人多了幾分好感。
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慕容豫章也有了些興致，問道：“起來說話。你叫什么名字？被拐賣又是怎么回事？”
“謝陛下！草民姓張，名一鳴，小名三寶，閩南人氏，家中祖輩經(jīng)商為生。上月草民隨父母出海，不料遭遇海盜，父母雙雙葬身大海，唯獨草民被海浪卷上了沙灘，幸得一命。草民在海邊尋了數(shù)日，終尋得父母尸首，便用身上所有的飾物換得海邊漁民相助，才將父母運回老家安葬。等草民安葬好了父母之后，卻發(fā)現(xiàn)家中已被洗劫一空，家里的親戚們已將我們的財物、房舍悉數(shù)霸占一空。草民也被他們趕出了家，沒辦法只好跟街上的乞丐們住在一起。后來就聽人說城北有個施粥鋪，草民也跟著跑過去想討碗粥。結(jié)果，粥是討到了，還管個飽，只是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北國京都，還被人關(guān)在籠子里販賣，忽然才明白應(yīng)該是粥里被人下了藥。于是就趁那人不注意找了個機(jī)會逃跑，由于體力不支，沒跑多遠(yuǎn)就被抓了回去，還遭那販子一頓毒打。幸好遇見了公主殿下，公主救了草民一命，公主的救命之恩，草民今生自當(dāng)肝腦涂地以報答！”說完，再次跪謝慕容瑾。
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孩子說起話來思路是如此清楚、明了，聽著聽著，慕容豫章的興致漸漸也被提了起來，饒有興趣道：“哦——原來是這樣。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想過要找那些人害你的人報仇嗎？”
“回稟陛下，草民一時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眼下只能找個安身之所保命要緊。至于是否要報仇，草民尚且沒有那個能力，也還不知道怎么報仇，草民只想有朝一日定要拿回那些原本屬于我的家業(yè)，只有這樣才覺得不愧對父母?！?p> “那些殺死你父母的海盜呢？你打算怎么處理？”
聽聞此言，男孩還是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眼中也頓時泛起晶瑩的淚花。他低下頭，很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回憶起那個令他恐懼的畫面。這一個多月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哭過了多少次，本以為哭得自己可以堅強(qiáng)地面對面對那個場景，但是此刻還是沒能忍住，必定他還是個孩子。他的聲音頓時顯得有些沙啞，道：“等草民長大了——長大了之后，一定會報這個仇！如果不滅絕這些海盜，受害的將不止是草民一個家庭，將會有更多的家庭慘遭海盜的禍害。”他的聲音里透著與他年紀(jì)不相符的沉重，那明亮的黑眸瞬間也變得堅毅、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