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一條溪流邊停了下來,一邊飲馬一邊作短暫歇息,此時已是亥時?!拔覀円谝鷷r之前進入虞臺山,待上山后就先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歇息,天明再登臥龍嶺?!鼻嘹さ脑捳Z間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
“師兄,這一路我們走的太順利,如果此次瘟疫確屬人為,那我們后面的路斷然不會這么平靜。再過百里就該到了虞臺山的地界,進虞臺山必過“幽靈谷”,幽靈谷山勢險峻,地形詭異。若想埋伏我們在那兒倒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師兄,待會狹路相逢時,我們不能耗費體力,我想速戰(zhàn)速決!”慕容瑾用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看著青冥說道。
“你的意思?”青冥問道。
“我這兒有幾粒天山雪蓮煉制的清心玉露丸,師兄們先服上一粒。待會我想試一試前些日子做的‘天女散花’效果如何?”說著,她從兜里摸出了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三粒藥丸,遞給每個人,“這些都是師傅親手做的,抵御毒性的效力可以持續(xù)一日,明日上山也會用的著?!?p> 想想此番來此只為尋藥,實在沒有必要將時間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青冥便欣然應許,說了聲:“好,見機行事,都注意安全!”
一行人整理好行裝,便朝著幽靈谷挺進。這幽靈谷原本并不叫幽靈谷,只因谷中生長著一種名為“幽靈草”的神草而得名。此草高約五寸,形若玫瑰,通體晶瑩剔透,如冰雕玉琢,煞是好看。據(jù)典籍記載此草乃冥界之仙草,在黑夜里能泛起一抹淡淡的藍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幾年前,慕容瑾曾隨同師傅來到谷中尋找此草,他們師徒二人幾乎尋遍了整個山谷也沒有尋到此仙草蹤跡。想必也許這一切都是前世的美好傳說也不一定,師徒二人雖一無所獲,但是對于慕容瑾來說,這本就是游歷路上一段經(jīng)歷。
不過遠遠看去,這夾道而立的兩座高不見頂?shù)纳椒逭娴暮盟颇勤そ绲膬缮却箝T,一條幽黑、狹窄的山道沿著山體一直向里蜿蜒,那是通往冥界的路,它猶如鬼魅吐出的長長舌頭,陰森恐怖,深不見底。借著這朦朧的星夜,更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呵——幽靈谷?名字倒是挺嚇人啊?!标愖语L不以為然地打趣道。
“小心點,這兒靜的連只鳥也沒有。這樣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貓頭鷹與烏鴉了,可你聽到聲音了嗎?”慕容瑾警惕地提醒著。
“瑾兒說的沒錯,都小心點。玄冥,你可有聽到什么?”青冥問道。
“憑呼吸氣流判斷,這兒埋伏了至少一百人,向前一箭之距,分散在山腳、山腰與山頂上,山頂還留有不久前巨石滾動過的回音——至少是兩個時辰之前?!毙ご鸬?,他輕閉雙目,凝神屏息,細細地傾聽著山谷中的風聲。
“好,我去引蛇出洞?!鼻嘹さ妮p功跟玄冥、慕容瑾相比,自然是弱了一分,但是在江湖上依舊是出了名的,飛若蛟龍,身如幻影,江湖人形容‘踏雪無痕’。
“等等,青冥師兄,你再快也快不過我的箭,我來!”說話的正是慕容瑾,只見她已彎弓搭箭,做好了發(fā)射的準備。
慕容瑾手中的這把弓箭名曰“靈寶”,曾是飛將軍李廣所用。慕容瑾剛上山那年在劍廬里第一眼就相中了這把弓箭。后來師傅見她臂力不足,便對弓身加以些許改造。改造后的靈寶不但輕便,也便于折疊攜帶,也更加精準。不過,如今的慕容瑾的功夫也絕對配得上這把弓箭,單論箭術,怕是李廣在世也會贊嘆幾分。
青冥稍作遲疑,便點點頭道:“好,向前再行二十步?!?p> 慕容瑾將兩支鳴鏑搭在弦上,左手握弓,右手滿弦,兩支鳴鏑宛若兩只驚鴻,離弦分飛,它們貼著兩側(cè)山體呼嘯而過,那清脆而又嘹亮的聲音瞬間劃破了這天地間的沉寂。
長久的等待讓那群人早已按耐不住了?!皻ⅰ边@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隨著這一聲令下,只見前方一群黑影蜂擁地跳動起來,迅速地向他們逼來。
慕容瑾猛然間恍惚了一下:這個女人的聲音怎么似曾相識?
“瑾兒,你的‘天女散花’呢?可以上了吧——”陳子風道。
只見慕容瑾已經(jīng)將一個雞蛋大小的圓球,圓球掛在箭頭上。圓球上有個寸長的捻子,她將示意陳子風用火折子將捻子點燃,在捻子點著的瞬間圓球便隨著羽箭一同向半空中飛去,不偏不倚,剛剛好在距離那群人頭頂上方約莫三丈高的時候,“啪”的一聲脆響聲,便炸開了。一朵碩大的“花兒”在空中綻放了,那七彩的光芒像千萬道金線銀線一般,乘著風,向四面八方飛去??諝庵谐艘还傻鹚幬吨膺€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花香,沁人心脾,好不舒服。
令人窒息的沉寂黑暗在猝不及防之間被打破了。頓時,天地間雪亮雪亮的,如沐白晝。那些在黑暗中躲了太久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雪亮瞬間迷離了雙眼,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兒,又似乎是在靜待這一尺繁華——也許是他們早已忘記了白晝原本的模樣。
“一、二、三……”慕容瑾心中默念著,剛數(shù)到五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道:“不好!有毒!”但是他喊得太晚了,因為已經(jīng)有數(shù)十人倒了下去。話剛落音,又倒下去一片……
雖然中毒的很多,但是腿腳慢的落在在大隊人馬后面的人此刻反而占了便宜,一時倒無大礙??粗樾卧摬畈欢嗔耍娜瞬患s而同地從馬背上騰起,如一只只離弦之箭,向人群中飛去。夜色中,除了兵器撞擊的聲音之外,還有一股聲音在山門口回蕩著,似風又不像風,因為風在早已停止了。那該是死亡的前的一聲嘆息吧,就在這地獄入口處......
山谷中,幾只烏鴉在低空盤旋著,天地間再次恢復了寧靜。地上的血腥氣息刺激著它們的神經(jīng),它們時而俯沖,時而低旋,不時地發(fā)出森然而又粗劣的“呱——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