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fēng)卷殘?jiān)?8
再說鐘素娥那邊。那罐藥渣承載著鐘素娥的全部希望,她無法按捺住自己的興奮,半路上就指使翠兒去太醫(yī)院將梁高、劉年兩位心腹太醫(yī)請到長寧宮去。
長寧宮里,余新寶興奮地一把將藥罐在院子里的地上砸碎,好讓兩位太醫(yī)仔仔細(xì)細(xì)地辨認(rèn)一下。兩位太醫(yī)細(xì)致入微地反反復(fù)復(fù)地辨認(rèn)了好幾遍,最終十分肯定地告訴鐘素娥,那確實(shí)只是治風(fēng)寒的藥,跟他們平日里開出的方子并無兩樣,只是這量有些多,夠兩個人的量!
鐘素娥聽罷,瞬間變了臉色,杏眼高挑,不甘心地一再要求二人保證沒有看錯,在兩位太醫(yī)的一再肯定下,鐘素娥只好作罷。盯著那一地的藥渣,鐘素娥咬著后槽牙說道:“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把柄,走著瞧!”
三日后,群芳閣便傳來了好消息:在左仁權(quán)府中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盡管慕容瑾這幾天在心中做了多種假設(shè),當(dāng)她在群芳閣里看了柳如煙呈上來的證物、信件時,還是驚訝不已,不禁搖頭道:“太不可思議了,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只是可惜了左大人,死的太不值!你們順著左大人的線索追查下去,我要知道那個人是誰!必須鐵證如山!”
慕容瑾沒有將在左仁權(quán)家找到的東西帶回來,依舊留在了群芳閣,她自有自己的主張。這是一個關(guān)于太子身世的秘密,雖然她已知曉真相,但是心中卻沒絲毫快感,反而有些隱隱的擔(dān)憂與不忍,因?yàn)槌姓苓€是個孩子,是個本性善良的孩子,他本不應(yīng)該被卷進(jìn)這場殘酷的紛爭里來。
“不管他的父親是誰,他是無辜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盡力保住他性命!”慕容瑾在心里喃喃道。
在慕容瑾精心醫(yī)治下金承宇的身體比預(yù)期狀況好了許多,加上身體底子好,又掩飾的小心、細(xì)致,鐘素娥并未尋到任何端倪。
華陽殿里的日子又恢復(fù)了表面的平靜,金承宇和慕容瑾的關(guān)系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距離,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這日五更天的樣子,睡夢中的慕容瑾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了一聲金雕的鳴叫,立刻清醒起來,側(cè)耳傾聽,果然是金雕的聲音,只是那聲音不像平日里那么蒼勁、有力,尾音里似乎還透著無力與疲憊。
“金雕怎么會在這個時間到?難道它生病了?或是遇到了襲擊?”想到這,慕容瑾突然暗道不好!一骨碌從床上翻了起來,也顧不得招呼別人,穿著睡衣光著腳丫就沖到了外面。
借著微弱的星光,慕容瑾瞧見金雕正落在對面的一株花枝上,蜷縮著身子,低垂著腦袋,右邊的翅膀耷拉著,羽毛尖處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什么東西。它真的受傷了,好像還傷的不輕。花枝顫巍巍地抖動著,金雕的身子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一頭栽下來。慕容瑾心疼地往金雕的身邊狂奔過去,顧不得自己還光著腳。
昏昏欲睡的金雕突然間聽到有腳步聲迅速朝它逼近,猛地用力地?fù)軇恿艘幌履X袋,奮力震動幾下翅膀,借著花枝顫動的力量,一鼓作氣向半空中沖去,幾個盤旋之后,然后一個俯沖,直撲書房的一扇窗戶而去。慕容瑾這才注意到,那扇窗戶上方的一扇正打開著,看它的反應(yīng)還如此機(jī)警,慕容瑾瞬間也稍稍放心了一點(diǎn)。
看見金雕沖了進(jìn)去,慕容瑾也跟了跑了過去。書房的門緊閉著,金承宇在睡夢中突然被“轟隆”一聲驚醒,起身一看,一個通體金色的大鳥正跌跌撞撞地在屋里盤旋著,最后尋了書架的最頂層上落了下來。
他自然清楚這絕非什么普通的鳥,正尋思著怎么去捉住它,就聽見“砰砰砰”的砸門聲。打開一看,慕容瑾正一身睡衣光著腳站在門前。這副模樣實(shí)在有些不雅,金承宇驚訝地看著她,關(guān)切地問道:“你怎么這樣子?”
“看見金雕了嗎?”慕容瑾完全不顧他驚訝的眼神,說話間已經(jīng)一把推開了他,目光在屋里四處搜尋著。
“是它嗎?”金承宇手指著書柜的頂上,說:“躲那呢——”
“快把門窗都關(guān)好!”慕容瑾用命令式的口吻吩咐道。金承宇也不明所以,只是順從地趕緊去關(guān)好門窗。此時屋里的能見度極差,慕容瑾不想再次刺激道金雕,便沒有允許金承宇點(diǎn)燈。她踩著凳子,手臂小心翼翼地往書架頂上探去。
慢慢地,慢慢地終于要接近金雕的身邊了,慕容瑾看它腦袋耷拉著,身體向一邊倒著,有氣無力的。為了不讓它再次逃走,慕容瑾手臂迅速發(fā)力,一把扣住了金雕的翅膀,順勢往下一拖。
可是雕就是雕,被擒住的那一瞬間又激起了它身體里的戰(zhàn)斗本能,只見它將頸部的羽毛奮力地抖擻了一下,已經(jīng)混沌的眼睛轉(zhuǎn)瞬間也噴發(fā)出兩道精光,嘴巴猛地往慕容瑾的手臂上咬去,慕容瑾手一吃痛,便松開了,金雕則乘機(jī)將一對碩大的翅膀舞動起來,剎那間,架子上的各種瓶瓶罐罐便紛紛往下落著。
慕容瑾光著腳站在凳子上,數(shù)只鋒利碎片從慕容瑾的腳面上滾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金雕發(fā)瘋似地在屋里盤旋著,左沖右撞,尋找一線生機(jī)。屋里頓時一片狼藉。
也許是疼痛喚醒了慕容瑾的理智意識,她食指微攏,放在唇邊,一聲嘹亮清脆的口哨聲穿破屋里的黑暗,在空氣中回蕩著。這是主人的呼喚著,金雕終于聽到了親人的呼喚,只見它翅膀緩緩地張開,一個滑翔的姿勢朝著慕容瑾撲了過來,即將到達(dá)跟前時又微微地收了翅膀,踉踉蹌蹌地落在了慕容瑾前面的桌子上,用它那又尖又硬的喙在慕容瑾的手上蹭了幾下,然后把翅膀又縮的緊了些,雙腿彎曲,腦袋低垂,蹲在那兒,一動不動。
慕容瑾輕輕地?fù)崦鸬竦谋?,它則像一個終于找到了媽媽的孩子一樣,溫順、安詳。
看著滿屋的狼藉,慕容瑾尷尬的不知說什么好,只好賠笑道:“對不起啊,把你這兒弄成這樣。我一會叫采薇她們過來收拾,所有損壞的東西我會照價賠償?shù)??!蹦饺蓁€站在凳子上,地上早已是一地碎片,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面對這飛來橫禍,金承宇似乎并不沒有惱怒,反倒對這只大鳥有了興趣??粗饺蓁哪_一直在流血,才緩過神來,心疼的不得了,一步跨到近前,說:“你腳流了很多血,我抱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