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fēng)卷殘?jiān)?8
金承宇不禁將目光再次投向了慕容瑾,四目對視的那一瞬間,他趕緊扭過頭去,回避了慕容瑾的目光。良久,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地說道:“珊瑚姑娘說的沒錯(cuò),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
鐘素娥又用絲帕顏面,帶著逼真的哭腔道:“真是苦了我的大皇子!天理何在啊,我南越的顏面何存啊——”又一陣裝腔作勢后,她停止了鬧騰,正色道:“苦過,怨過,恨過,好在大皇子終于想通了,就在他出征之前已將休書寫好,托珊瑚轉(zhuǎn)交本宮代為處理此事。余新寶,呈上來——”
看著余新寶愈走愈近,慕容瑾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地往下沉著,她心中竟然開始祈求著,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只是一個(gè)噩夢而已。不知哪來的勇氣,就在鐘素娥剛開口讀“休書”二字時(shí),慕容瑾已沖到了金承宇的面前,她一把抓住了金承宇的手,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他,祈求道:“承宇,不是這樣的,我們之間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你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你不能休了我,你真的不能——”
這是慕容瑾第一次這般祈求別人,也許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
金承宇木然地看著她,似乎不認(rèn)識(shí)她一樣,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的另一只手將慕容珺抓住的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似笑非笑道:“這樣也好,都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也解脫了!我曾經(jīng)說過,我會(huì)還你自由的,休書是我寫的,在臨走之前就寫好了,你從此就自由了——多虧了皇后娘娘幫我下了這個(gè)決心!”看著休書上“金承宇”三個(gè)字赫然、醒目地映在了上面。慕容瑾徹底地絕望了。
她接過休書,仔細(xì)地端詳了一番,不禁一陣苦笑,然后竟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她是如此平靜,平靜的令人心里發(fā)毛。剛才面對金承宇時(shí)的那種近乎發(fā)狂的哀求之情頓時(shí)蕩然無存!
她轉(zhuǎn)過身,半跪在金承宇的案幾前,將左手伸到了承宇的面前,那枚血紅色的戒指赫然戴在她的手上——那紅色紅的是那么刺眼!金承宇只覺得一陣暈眩,下意識(shí)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呆滯,語言機(jī)械地問道:“你什么時(shí)候戴上的?你什么時(shí)候戴上的?”
慕容瑾將手從他的手中拔了出來,將戒指退了下來,放在他的面前,淡淡地說:“那天——你走了之后的那天,我擅自去了你的書房拿出來的。不過,都不再重要了。只是很抱歉,我——冒昧了!”說完,起身便朝殿門外走去。
金承宇猛地站起身子,發(fā)瘋似地想跟上去抓住她,不料,卻被一旁的金承頤照著他的臉頰就是一記重拳砸了過去,他便如一灘爛泥一般緩緩地倒在地上,他掙扎站了起來,想追出去,可他的四肢卻被侍衛(wèi)們箍的死死的,他動(dòng)彈不得,甚至連辯解的力氣也沒有。只有金承頤跟著追了出去。
一道閃電從空中劈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陣炸雷在空中滾過,一個(gè)壓著一個(gè),地?fù)u山動(dòng)。天黑沉沉的,不一會(huì),大雨便如銀河倒瀉般地灌了下來,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宴會(huì)廳里鴉雀無聲,每個(gè)人都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盯著門外發(fā)生的一切。
不一會(huì),突然門口沖進(jìn)來了一個(gè)渾身是血的男人,他上氣不接下氣下氣嘶吼著:“父皇——父皇——你救救慕容公主!趕緊——救救她——”
眾人這才回過神了,看清來人正是二皇子,只見他跌跌撞撞地往金城跟前跑去。見他這副模樣,金城和他的母親鐘素娥也趕緊迎了上去。
“承頤,怎么回事?慢慢說——”金城問。
只見金承頤眼露兇光、面目猙獰地盯著鐘素娥,說道:“趕緊請御醫(yī),救救慕容瑾。我剛才和她在路上被一眾殺手行刺,她為了救我,受了傷,可能傷到了腹中的孩子,流了好多血——父皇,趕緊啊,再不救她就來不及了——”承頤跪在地上,緊緊抓著金城的衣角,哭了。
這一說不要緊,人群中不知誰問了一句:“孩子?二皇子你確定你沒看錯(cuò)?剛剛說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他們夫妻從沒同過房嗎?這孩子哪里來得?如果真是這樣,這么做真是太造孽了,怪不得天雷滾滾呢!”
金城也似乎瞬間反應(yīng)過來,怒喊道:“太醫(yī),太醫(yī),趕緊去,救不回公主,救不回孩子,提頭來見!”
金承宇依舊在侍衛(wèi)的牽制中,當(dāng)他聽明白金承頤的話的那一刻,他不再掙扎了,他像一個(gè)溺水將死的人一般,靜靜地看著前方,伴隨越來越緊的呼吸,漸漸地,連抬眼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暈死了過去。
金承宇醒過來的時(shí)候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環(huán)視四周,卻見大殿上空了許多。身邊的承頤、承豪都不見了,連太子也不見了。
就在此時(shí),溫萬春小跑著進(jìn)來,沒待他開口,金城便急沖沖地問道:“怎么樣?”
“回陛下,慕容公主腹中懷的是一對龍鳳胎,孩子已經(jīng)成型,四個(gè)多月了,應(yīng)該是中秋前后懷上的。但是由于受傷太重,實(shí)在是沒法保住孩子。請陛下恕罪!”
“造孽??!造孽??!”金城連聲高呼,伸手將桌子掀翻。
鐘素娥突然回過神來,手指珊瑚,怒吼道:“來人啊,將這個(gè)信口雌黃的賤婢押入死牢!”
金承宇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自顧自地踉踉蹌蹌著往外走去。他跌跌撞撞回了華陽殿。華陽殿里,琥珀、玲瓏正在掃著院中的積水??匆娭髯踊貋砹?,歡喜的正要迎上去,不了他一把推開他們二人,沖著慕容瑾之前的屋子就沖了過去。可是,屋子里面卻空空的,連個(gè)人影也沒有。
“她們?nèi)四兀俊彼觳磺宓貑栔?p> “不知道,剛才雨下的正大的時(shí)候白芷姐姐跑回來過一趟,然后妙茱、妙菡就跟著都跑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