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里,一直躲在門外的白芷闖了進來,面對慕容瑾道:“對不起,公主,自從我們把南越的堂口都撤走了之后收到關于那里的消息少之又少,除夕之前柳堂主傳來的消息中順帶提了一句南越有變,問是否施以援手?我只是看看而已并沒有給柳堂主回復。說心里話,關于這個消息我私自斟酌過無數(shù)次,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公主。白芷只是想管他如何變,變來變去反正都是他姓金的一家人坐江山,何必要別人為他們搭上性命?還有,為了掩護金承宇活下來,青龍、偃月、還有孟旸,全都死了!
如今,我們除了能治病救人,還能拿出什么來與他人抗衡?死一人總比死上很多人要強上很多。白芷不懂什么大局為重,也不問天下蒼生,在白芷心里,只有公主!公主便是白芷的天,公主安好便天下安好!經(jīng)歷了這么多生生死死,我們四人是不會再讓公主陷入這些無謂的紛爭里!我才不管什么金承宇銀承宇,我們只不過是他走上皇位的踏腳石!是他復仇的馬前卒!如果玄冥師兄真的沒看錯的話,那也只能是現(xiàn)世報吧!為了他的皇位,為了他那可憐的野心,我們付出的太多了!失去也太多了!如果公主認為白芷有錯,那責罰便是,但是白芷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不想,慕容瑾神情淡然道:“白芷,你做的對!藥王谷、楊太妃、還有我鎮(zhèn)海樓的無數(shù)弟兄,他們都活生生的擺在我們的眼前,我又豈能忘記?人生由命,富貴在天,一切都已是天注定,我慕容瑾又豈敢逆天而行?逆天,終究會遭報應的!藥王谷就是給我的報應!
我和南越,和金承宇,只是一紙契約,既然我依約定幫他拿回他的東西,那我與他之間早已互不相欠,如今他怎樣再也與我無關。余生,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和你們一起,遠離紛擾,不問世事!”
眾人都沉默了,玄冥把目光落在慕容瑾的臉上,她果真是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憂。
玄冥沉默了一會,又開口道:“瑾兒,白芷她們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就如當年我和青冥師兄得知你嫁到南越是個早已計劃好的交易——其實當年在擂臺開始之前我們就預料到了結果,只是我和師兄都沒辦法說出來,好在你聰明,自己也猜出來了。當我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就跟師兄說我去殺了金承宇,那樣你就不用遠嫁了。你知道的,那時候的我想什么都很簡單,曾經(jīng)還幻想過,我們師兄妹和師傅,一輩子就住在藥王谷,遠離塵世的紛紛擾擾,平平靜靜過一生。直到后來,師傅走了,你和子風也不得不離開了,再后來,藥王谷也沒了,我才真正地走出那種簡單、無知的日子。這一年多來,最底層的生活讓我學會了擔當與面對,人生的許多不快樂都是因為放不下——放不下欲望,放不下執(zhí)念,放不下幻想……
我不想你放不下過去,你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一路走來,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者是你喜歡什么、或不喜歡什么。還記得師傅曾說過‘你們幾人中最了解瑾兒的人就是玄冥’,但愿我現(xiàn)在還能像以前一樣看得透你。我知道,你在金承宇那兒受的苦是一言難盡的,但是,你與他之間至今還少一個結局,正因為如此,你的生活才過的這般拖泥帶水。不去面對,就始終抱著一絲幻想,也始終不會放下,這跟他今天的身份、地位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說是嗎?瑾兒,我只想你能放下過去,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子風一個機會!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師兄不是要你去幫他,師兄只希望你放過自己——”
慕容瑾驚訝地看著玄冥,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原來,惜字如金的玄冥師兄竟然也可以口若懸河地跟她講上這么多道理,不光如此,還能字字珠璣。
采薇、白芷、妙茱和妙菡也驚訝地看著他,玄冥頓時有些不自在,站起身來,道:“我走了,如果想好了,明日一早,我在岸口等你?!闭f完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慕容瑾微笑道:“只有最后這一句才是真正的玄冥師兄說的——”
采薇看了一眼白芷,小心道:“公主,玄冥師兄說的沒錯,有些事情,終歸是要放下了才能自在?!?p> 慕容瑾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只是她們沒有誰能明白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玄冥說的沒錯,給自己一個機會,給陳子風一個機會。玄冥是了解慕容瑾的。
第二天清晨,玄冥如約早早地在岸邊等待,與他同行的還有楚楚。
慕容瑾不解地問:“楚楚都快生了,這么長途跋涉的好嗎?”
玄冥沒有解釋,只是溫柔地看了楚楚一眼,楚楚笑答道:“瑾兒,是我央求生哥帶我一起出來的。不要緊的,我從小就在長江上來來回回的,身體好著呢!自從來了這兒之后一直都沒有出去過,很是想念海那邊的生活。之前就尋思著趁著現(xiàn)在孩子還沒出生,就跟著你們一起出去走走,要不等孩子出生后就真的沒時間了。”
雖然楚楚說的都很在理,但是慕容瑾心中還是有那么一絲隱隱的不安,但是她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小心地囑咐采薇和白芷,仔細照顧好楚楚,不可有任何差池。
船行的很快,午時之前便到了青龍江,船停泊在岸口,幾人跟著玄冥下了船。一條碎石子路從江邊一直往前延伸,直到前面的村子,石子路穿村而過,村子里住著四五十戶人家,像許多的南方村落一樣,七山一水二分田,日子并好不到哪去,但是依山傍水倒也還不至于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