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二房東

　　孫小滿搬到了王寡婦的院子，夜里果然清凈了不少，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加緊了租房的步伐。

　　第二天，劉氏就幫助孫小滿喊了相熟的中人過來。孫小滿領著中人去她院子里轉了一圈，告訴中人她打算把一間正房拿來出租。

　　“灶房你是自己用還是和人合用？”中人問。

　　“大哥，我不太懂，您給我講講有什么區(qū)別唄。”

　　中人說：“小娘子，自己用就是圖個方便。那么租房的人一般是不開火的書生，這個不適合你。要么就是在院子里額外開火。這樣的給的錢少一點。另一種就是合用，兩家錯開用的時間就行，不過到底還是不方便，這樣能多租一點。”

　　孫小滿想了想對中人說：“大哥，灶房我就不和人合用了。你幫我找個人口簡單的家庭，租錢少點就少點?！?p>　　“好，小娘子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保準給你辦得妥妥當當?！敝腥伺闹馗f。

　　接著中人又問：“小娘子，你把房契給我看一眼?。俊?p>　　“房契？我沒有呀?！睂O小滿沒想到租房子還要提供房契。

　　中人的臉有些沉下去：“小娘子莫不是在消遣我？沒有房契怎么能證明房子是你的？”

　　王寡婦過來說：“她大哥，老婆子我多句嘴。這房子是小娘子夫君的，她夫君剛成親就失蹤了，小娘子想把房子賃一間出去，找戶實誠人家給她作伴，也賺點零花錢補貼家用?！?p>　　聽王寡婦這么解釋，中人的臉色才放緩了些。

　　他沉吟一會兒對孫小滿說：“你是鹵煮張家的介紹的，那兩口子都是實在人，想來也不能坑我。小娘子，這么的吧，租戶我給你找，不過你得給我簽個契約，要是你夫君或者他家里人不同意，這租錢你得退給人家?！?p>　　孫小滿聽他說的合理，于是點頭答應了。

　　幾日里，中人陸續(xù)介紹了幾個人過來看房，不是孫小滿沒看中，就是人家沒中意，一直都沒有談成。

　　轉眼時間進到了九月，秋風起，天氣變得干爽起來。王寡婦買了不少蘿卜、地瓜回來，準備晾菜干。

　　王寡婦告訴孫小滿，鎮(zhèn)上不比農(nóng)村，一般人家都沒有菜窖，新鮮菜吃到臘月就不剩什么了，鎮(zhèn)上窮人冬季里只能吃自己晾的菜干和秋末漬的酸菜。

　　孫小滿也隨著王寡婦買了些菜，兩人一起忙活著把蘿卜和地瓜切成條和片，擺在地上和房頂上晾曬起來。

　　王寡婦仰著頭看著在房頂上走來走去的孫小滿高聲說：“小心點兒呀，可摔著啦?！毙M說：“大娘，您放心吧?！?p>　　孫小滿擺好晾曬的菜干向遠處看去，遠遠的能看到鎮(zhèn)外的農(nóng)田，農(nóng)民們正在勞作。

　　她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從房上順著梯子爬下來。

　　王寡婦給她遞了碗水說：“大娘如今歲數(shù)大了，上不動房頂了。今年多虧了你，咱娘倆才能晾這老些。”

　　孫小滿接過水剛準備喝，門外響起了中人的聲音：“小滿妹子，這次我給你介紹的包你滿意?！彼吲d地大步走進院子，邊走邊大聲說道。

　　“大哥，這回是啥樣人？”孫小滿雖然在王寡婦這里住得開心，可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再說早點租出去還多點收益不是。

　　中人接過來孫小滿遞的水，喝了一口，他看著好奇湊過來的王寡婦說：“大娘，這回可是正經(jīng)人家。小滿妹子，省城有家小姐客居在此，結果隨行的媳婦子有了身孕，胎有些不穩(wěn)，她男人跟小姐告了假，接她出來養(yǎng)胎?！?p>　　他見孫小滿仔細得聽著，臉上也是滿意的神情，就接著道：“我覺著她家最適合你的要求了。女人在你這里養(yǎng)胎，一日三餐她男人給她送，也不動火。大戶人家出來的，講規(guī)矩也好相處。你覺得咋樣？”

　　孫小滿聽著中人說了半天，心里覺得十分滿意，對中人說：“大哥，確實挺適合我的，要是人沒問題，我愿意和他們一起住?！?p>　　王寡婦在一旁也說：“她大哥選的這家真不錯，要是人家相中了，老婆子陪你看看人?！?p>　　“人，我見過，挺實誠的。不過可有一條，他們住的時間不會太長。聽她男人說，等胎穩(wěn)了就回去領差事?！?p>　　孫小滿想了想說：“先讓他們看吧，短點兒沒關系。”

　　中人辦事速度很快，和孫小滿說完沒到半個時辰就領人來看了。

　　孫小滿和王寡婦一起過去給人開的門，那個男子看著有二十出頭，穿得干凈整齊，他圍著院子走了一圈，又仔細看了看空著的那間正房。

　　他走出來，坐在了桂花樹下的石凳上，對中人和孫小滿問了幾句。

　　“姑娘，這房子我很滿意，清凈、干凈。不過租錢，我只能一月一付，一直租到媳婦的胎穩(wěn)了，這樣可以嗎？”

　　孫小滿對這人也很滿意，于是點頭說：“可以的?！?p>　　兩人定下租金每月150文，孫小滿領付中人50文謝銀。中人看兩人談妥了，領著兩人簽了契約，笑哈哈地從孫小滿手里接過謝銀：“小滿妹子，差事我就辦完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去城南找我。”

　　“哎！”孫小滿甜甜地答應著，送走了中人。

　　租她房子的人叫張大，是小姐家的門房，他媳婦人家都稱呼她張大家的。因為他媳婦頭胎，胎向不穩(wěn)，張大才動了心思給她租房養(yǎng)胎。

　　單獨的小院子租金太貴，大雜院環(huán)境又不好，中人就給他推薦了孫小滿的院子，張大來了一眼就看中了，兩人商定等下晌就搬家。

　　下晌，張大手里提著一支箱籠，背上背著包袱，領著一個婦人來到了孫小滿的院子門前。

　　孫小滿給她們迎了進來，她看那婦人約莫十八九歲，上身穿著淡黃色無袖六角梅花直裰，外罩淺駝色比甲，下身是寶藍色羅裙，頭發(fā)綰了個圓髻，上邊綰著鎏金的發(fā)釵，腳上穿著八成新的繡花布鞋。

　　那婦人臉色略有些蒼白，張大小心地扶著她的腰。

　　看到孫小滿出來迎接，張大笑著把自己媳婦介紹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