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求劍(十一)
到了晌午,雨勢依然沒有變小,嚴越實在后悔昨天沒有連夜出發(fā),早一日進劍冢,自己早一日能和師姐匯合。想到這兒就忍不住去看昨日答應(yīng)的興高采烈的人。
陳楠楠也沒空想嚴越肚子里的彎彎繞,忙著和白胡子老伯李尚清討論自己的鞭法。今早與他一起喝茶說了不少好話套近乎,總算知道了這老伯的真姓名,是書里不曾提到的人物。但觀他昨日與嚴越的對戰(zhàn),這李老伯身手不凡,只用長棍便可抵擋嚴越凌厲的劍招,甚至云想山莊的絕招步斗踏罡也能輕易化解,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在江湖上行走還是要有真功夫在身,現(xiàn)在的自己只會些鞭法,對于劍術(shù)只粗淺學過,原身本就是討厭練劍的。要想和腹黑的嚴越湊在一塊,只會拖后腿,怕是哪一日就把自己扔下。
是以趁此機會,陳楠楠連忙向有著隱世高人氣質(zhì)的李尚清討教點招數(shù)。
聞人衍看的眼熱也來湊熱鬧,三人直接將堂中的桌椅都挪到一處,開始各展拳腳,幾人鬧得一身汗。
謝懷瑾見狀,也頗有興致的問陳楠楠是不是還是怠于練劍,還提議她改學苗刀,大開大合正符合她的性格。
陳楠楠樂呵呵地同他們說了一會兒,見嚴越獨自一人坐在廊下,心想這人還挺像狼總是那么孤傲,卻也只向一個人露出他柔軟的肚皮。
她輕輕的走到他的身邊,說道:“獨坐也是無趣,嚴公子也可以去向李伯伯問問武學上的事啊?!?p> 酒醒也不喚自己阿越了,這人還有點眼色。
昨晚她都把話說得那么直白露骨,自己的偽裝也沒必要了。
嚴越冷冷地說:“陳小姐操心自己就夠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才該多去請教,莫要哪一日將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了?!?p> 陳楠楠也不理他的陰陽怪氣,操著不知哪里的奇怪口音說道:“大兄弟啊,昨晚咱倆才勾肩搭背地喝酒,今天怎么你就翻臉不認人了,你剛那是對兄弟說話的口氣嗎?”
明明是個姑娘,臉皮還挺厚,嚴越扯起敷衍的笑,與她說:“今早聽陳小姐說要與我兩肋插刀,到了嚴某的生死關(guān)頭,你可要鼎力相助啊?!?p> 陳楠楠聽完,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那是自然,我倆以后還得一塊逍遙快活呢?!比徊幌駛€大家小姐能說出的話,倒像個市斤混混。
嚴越聽到她豪放的言論嘴角輕微地抽了抽,實在聽不懂陳楠楠話里的真假,索性不與她搭腔,又轉(zhuǎn)回頭看著外面的綿綿雨絲。
又過了兩個多時辰,雨勢反而越來越大,幾人只好聚在堂屋里飲茶。
李尚清正看著聞人衍與陳楠楠斗嘴,笑得不見眼睛,倏忽耳朵一動,神情肅穆,周身的殺伐之氣立時顯現(xiàn),飛身抓起墻上自己的佩劍,冷聲說道:“有雜碎找上門來,與你三人無關(guān),莫要插手,看準時機就自行離去?!鄙碛耙换危偷搅嗽褐?。
嚴越也感到空氣中緊張的氛圍,卻聽不到什么聲音。
謝懷瑾在李尚清話音剛落之時,亦提劍出屋站到了廊下。
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覷,正不解其意,不過短短三息時間,他們便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約有七八十人包圍了這處院子,連屋頂上也站了人。來人皆穿黑色的短打,腰間配一把短劍,手中持一把彎刀,面上覆著一塊黑色面巾。
“是乾元教的人。”嚴越沉聲說道,“看準時機,咱們速速離開?!?p> 陳楠楠知道嚴越是個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人,也不意外他的態(tài)度,可現(xiàn)在也不是他們想走便能走得了。
李尚清手執(zhí)一把長劍,立在院中,亦不開口,只一雙眼怒目而視,兩道冷電似的目光掃向人群。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從人群中穿過,腰間掛了一塊玉牌,想是頭領(lǐng)。他邁步走到離李尚清三四丈的位置,扯掉臉上的面巾,高聲道:“李長老,五年不見了,可還記得袁某人?。俊?p> 李尚清哈哈大笑,卻嘲諷地說道:“記得啊,這不是袁放袁道主嗎。怎么?七靈教沒了,你又轉(zhuǎn)投乾元教門下了。看樣子你是官運亨通啊,這是堂主的腰牌吧,改換門庭后是大出風頭。想必那叛賊符軒很是看重你啊。”
那袁姓男子聽著他言語譏諷,也不發(fā)怒,說道:“李長老想是對符教主與我有些誤會,五年前卓平江那老賊殺了左教主,符教主為了躲避江湖人的追殺才更換教名,把我等剩余的教眾召集起來,靜待時機為死去的左教主和兄弟們報仇。這些年我們也一直在尋找您的下落,想讓您回去主持大局。臨行前,教主叮囑我一定要向您說,只要您愿意回去,教主的位子定是您來坐?!?p> 李尚清卻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哈哈哈,報仇,哈哈哈,報仇!他符軒還有臉提報仇,五年前若不是我被偷襲身受重傷,早就取了他的狗命。若不是你們這群狗賊引得教主大肆殺戮、暴虐行事,又勾結(jié)卓平江,我七靈教百年威名,又怎會一朝傾覆!”
“李長老該是聽信了什么小人的讒言,您隨我一同回去,我們會與您慢慢解釋。”
李尚清冷聲斥道:“你這雜碎莫要再多言,他符軒那個狗屁教主,老夫不稀罕。你們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這么些年,老夫不去找你們的晦氣,你們到攆著找上門來送死?。 ?p> 袁放知道這李尚清不是好忽悠的人,想來硬的,高聲說道:“李尚清,你也莫要給臉不要臉。我已好言好語地相請,你再不識趣,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你知道我是不會和你們走的,你今日帶了這么多狗腿子來,到底想做什么?直接言明吧?!崩钌星迕髁朔幦f不可能想要自己出現(xiàn)在他眼前。當年左教主被殺縱是有諸多外因,但他確實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都是天理循環(huán),李尚清也不想提什么報仇之事,這些年自己遠離江湖不問世事,他們?nèi)哉业酱说?,今日該是不能善了了?p> 袁放也不再兜圈子直說:“卓平江攻山那日,教中大亂,你是不是盜走了靈焰秘笈。你已是離教之人,既然你不想回去,就把靈焰秘笈交出來?!?p> 李尚清淡淡地回道:“原是來找秘笈的呀,你們千方百計找到此地,我卻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并沒有帶走靈焰秘笈,那秘笈像是在那場大火中燒沒了?!?p> “哼,左教主死前對你耳語幾句,靈焰秘笈的所在之處呀只有你能知曉!”袁放正說著,一個屬下卻湊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袁放聽完,厲聲說道:“李尚清,你才是那個叛徒,你如今與云想山莊的人混在一起,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背叛?,F(xiàn)在云想山莊的弟子正在屋子里,你還有甚么話好說!”
這話傳進屋里,陳楠楠就知道現(xiàn)在由不得嚴越作壁上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