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每一次鞭子抽動,都伴隨著一聲震耳的空氣爆鳴。
皮質(zhì)的長鞭抽在狼女未著寸縷的皮膚上,每一次都會留下一道明顯的鞭痕。
劇痛肯定是免不了的,但鐵幕卻很好的控制了長鞭,并不會對狼女造成過大的傷害。
每一鞭下去,狼女都會傳出一聲悲鳴,似小狗嗚咽卻發(fā)不出什么聲音,然后再次左沖右突。
可無論如何她都沖不出去,那鞭梢像一條靈蛇,總能先一步將去路堵住。
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幫忙,鐵幕一個人就能將兇狠的狼女制服的死死的。
這讓許多人感到意外,從未練過武功的書生,為何會有如此高明的鞭法!
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一路鞭法的不凡。
不只是勁力控制自如,還得有高明的眼力,以及對鞭法的靈活運用。
而且,這其中沒有動用絲毫的內(nèi)力,這是許多一流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
鐵鉞最關(guān)注的便是鞭法,使出這套鞭法,需要極強(qiáng)的臂力。
然而,小木看似文弱的身體,為何會擁有如此大的力量?
他什么時候?qū)W會的武功?
難怪,難怪小木說上過城墻,殺過人,當(dāng)時自己還以為小木在夸口,從沒有認(rèn)真考慮過,也一直忽略了一點,書生為何就不能學(xué)武功!
離家太久,小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光著屁股到處跑的小孩啦!
啪!
又是無情的一鞭抽下去,狼女從空中摔了下來。
“嗚嗚嗚嗚?!?p> 她斜躺在地面,用雙臂抱住了頭,雙腿也蜷縮了起來。
她已經(jīng)放棄了反抗。
眼前的人類,比殺死狼媽的那個還要可怕。
好痛!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都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她從來沒想過,世間竟有這樣可怕的刑罰,以及這樣可怕的人。
她都已經(jīng)放棄反抗,那個人類還在不停地鞭打自己。
“嗚嗚嗚嗚?!?p> 琥珀色的眼睛中閃動著淚光,祈求的看向手持長鞭的人類。
她不會說話,眼神卻已經(jīng)在開始求饒。
可那個人類的目光還是那么冷,比狼媽還要冷,狼寶寶好痛,求你別打了。
鐵幕絲毫不為所動,他親手?jǐn)貧⒌难餆o數(shù),許多妖物在臨死之前,都是這種眼神。
可只要你稍微放松心神,那些妖物就會反過來給你致命一擊。
鐵幕的想法沒有錯,做法也不會錯。
可鐵凝芷卻看不下去了,甚至心里有些害怕。
她一個人跑出了山坳,一直繞著小徑不停地跑,一直跑到清潭邊才停下。
呼吸了一口濕冷的水汽,覺得心中好涼?。?p> 又是那只溫暖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永遠(yuǎn)都是他也只有他,可惡的宋金洲。
鐵凝芷沒有掙扎,而是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阿洲,謝謝你?!?p> “你是我夫人吶,我不心疼你心疼誰去?”
“能嫁給你,真好?!?p> “子晴今年都十五歲了,還說這些?!?p> “嗯,我只是有些害怕?!?p> 鐵凝芷從未有過如此嬌弱的一面,她一直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一個人,即使聽說父親被困,也只是提槍上馬,毅然趕赴戰(zhàn)場。
宋金洲很擔(dān)心妻子,以這樣的狀態(tài)去到戰(zhàn)場,怕并不是什么好的預(yù)兆。
“可是因為小木?”他問。
“嗯!”鐵凝芷輕輕點頭。
“臨兆城被破,父親大人生死未卜,小木又變得如此冷漠,甚至有的時候讓我害怕。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要對他好,像母親一樣愛護(hù)他,可小木的心好像已經(jīng)冷了,不管怎么去捂,都捂不熱?!?p> 宋金洲沉默了。
鐵幕的變化,他當(dāng)然也看在眼里,不能說是壞現(xiàn)象,但確實少了許多人情味。
但這些看法肯定不能現(xiàn)在跟夫人說,那會使她更加擔(dān)心。
宋金洲清楚的知道,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為小舅子拼命的開脫,只有這樣,這個將弟弟當(dāng)做兒子養(yǎng)的夫人才能夠釋懷。
“哎,這也怪不得小木?!?p> 果然,只有一句好的開場白,才能達(dá)到最好的效果。
鐵凝芷已經(jīng)揚(yáng)起了頭,急不可耐的想要聽到丈夫的看法。
宋金洲得到鼓舞,聲音都變得激烈了一些。
“夫人可知,臨兆城那一戰(zhàn)有多么慘烈?
據(jù)探子回報,不到三日,雙方就死了上萬人。
可是戰(zhàn)局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多月,他們是靠什么堅持下去的?
夫人,是人命吶。
據(jù)說,連十幾歲的少年人,和花甲老人都已經(jīng)上了城墻,婦人也不可幸免,除了送水送飯,還得運送滾木上城墻,或是燒滾油、糞汁,網(wǎng)韃子頭上傾倒,那一鍋滾燙的金湯下去,只燙的無數(shù)的韃子哭爹喊娘,好不過癮!”
“噗嗤。”鐵凝芷笑了出聲,嗔道:“韃子又不傻,哪能站在那里讓人燙?!?p> “呵呵,為夫只是恨未能在場,與韃子血戰(zhàn)一場,只能想象一下我大明軍民痛擊韃子的場面嘛。
夫人想想看,那樣的場面何其痛快!何其壯哉!
軍民一條心,生死不相離。”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是真的親臨戰(zhàn)場,感受著那殘酷的一幕,許久,他才深深的嘆息。
“唉!小木本是一書生,或許學(xué)了些武功,又怎見過那等人間慘狀,他能在城墻上堅持一個月,已經(jīng)是萬幸。
咱們不能奢求他還能保持童真,還像以前一樣對著姐姐撒嬌,向姐姐要糖吃,在姐夫這里騙零花錢……”
“胡說!小木才不會做這樣的事?!?p> 鐵凝芷在宋金洲腰間狠狠擰了一下,后者在一陣酸爽的感覺過后,趕緊求饒。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p> 鐵凝芷掐人,只是她的天賦技能,內(nèi)心并沒有笑鬧的意思。
“阿洲。”她幽幽地問,“父親他,父親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夫人放心,岳丈大人福星高照洪福齊天,肯定沒事。
咱們明天就能走出去,一定能將岳丈大人救出來?!?p> “真的嗎?”
“為夫何時騙過夫人?”
“可是,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呢,我怕我們回不去,你為我做這么多,我會沒有機(jī)會報答你。”
“夫人又說這話,夫妻本一體,你的父親就是我的親爹?!?p> “阿洲,如果事有不逮,你不要管我,你的武功高,沒人攔得住你。”
她吸了吸鼻子,“我能與父親,大哥,弟弟死在一起,死而無憾,可我放不下咱們的子晴,她不能沒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
阿洲,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不許胡來,不許意氣用事。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為了,我們的,女兒。”
不知不覺中,鐵凝止已經(jīng)抽泣出聲,趴在宋金洲的肩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宋金洲只感覺心里被捅了一刀,緊緊的摟住妻子肩膀。
“會沒事的,大家都會沒事的,真的!”
他附在夫人的耳邊,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說了一句話。
“我把家族的保命符請出來了,關(guān)鍵時候會用得上的?!?p> 怕她不相信,宋金洲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解開袋口,露出里面一個紅色的花瓣。
“這是什么?”
鐵凝芷嫁到宋家十幾年,從來不知道,宋家有什么保命符。
“祖奶奶留下來的保命符啊,就是于夢中傳你鳳鳴九天的那位老祖宗。”
“??!她老人家還活著嗎?可我都沒見過她人,做了一夢,就學(xué)會了鳳鳴九天,我還以為是祖先托夢……”
“哈哈!為夫竟不知道夫人如此作想,想他老人家天人一樣的人物,怎么可能會死!
只要有這枚護(hù)符在手,任他韃子十萬大軍又如何,滅之,猶如碾死十萬只螞蟻?!?p> “噗嗤,凈吹牛!世上哪有那么強(qiáng)大的人,要不你直接捏碎花瓣,讓祖奶奶幫咱們救爹?!?p> “這個,這個……”
宋金洲頓時啞口無言,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有一句囑咐代代相傳。
非宋家有滅門之禍,護(hù)符不可輕動,護(hù)符一旦啟動,后人只有一個時辰逃命時間,生死禍福皆由自取。
宋家世世代代研究這枚保命符,也根本看不出所以然,甚至根本無人知道祖奶奶身在哪里。
若不是自己的夫人做了一個夢,一個與祖奶奶同名的人傳下一式‘鳳鳴九天’,宋家人幾乎都懷疑祖奶奶早已離世。
那個名字,甚至早已被江湖遺忘,沒有了半分傳奇色彩。
她叫做––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