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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藤滿蒼梧

第32章 說服

碧藤滿蒼梧 一念萬里 2051 2020-08-05 20:05:22

  “而且,”阿蔓知道董暉想要說的是什么,直接截口:“雖然我相信小將軍一定已有長遠考慮和穩(wěn)妥安排,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萬事總有萬一,而這個‘萬一’恐怕是任何牽涉其中之人都承受不起的。難道小將軍就不為董大將軍、整個董家考慮幾分?董家這些年朝堂后宮皆是富貴榮華、風(fēng)光無限,那么明處暗處必定有不少眼熱妒恨之人伺機而動,只怕但有行差踏錯,對貴妃和整個董家便是滅頂之災(zāi)!何況,董家的榮寵畢竟是圣人給的,圣人若要收回,不過一念之間而已。小將軍確定,京城中人都是又盲又癡,沒人能如你一般,看出我與貴妃的相似?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一旦傳入圣人耳中,圣人可能容忍段氏血脈尚存?還是,小將軍已經(jīng)為阿蔓打算好了,從此我便要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在這里,阿蔓雖也微賤、無力自保,但無需為自己的出身日夜擔驚受怕,總是安全些?!?p>  董暉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心中明白阿蔓的擔心都是對的,更震驚于她一個年僅十二的婢女,行動不過一府一城之間,竟有這般見地和口才!呆愣之時,衛(wèi)六已放下茶盞,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正經(jīng):“我倒覺得這丫頭說得不錯。此事不能急于一時,咱們還是先把大事辦妥了,才能放開手腳兼顧各方?!?p>  董暉垂眸不語,衛(wèi)六踱過來拍拍他的肩,正色吩咐阿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官,每日跟著我罷!”知道阿蔓要說什么,直接撂下一句:“無論你愿是不愿!”

  阿蔓咬唇,看向董暉,那被欺負的受驚小動物模樣十分可愛,他心頭一松,安慰道:“莫怕,六郎只是脾氣不大好,人是不壞的,也從不欺負無辜之人。”

  這樣的解釋衛(wèi)六很不滿——什么叫“脾氣不好,人不壞”?這算是贊他么?

  阿蔓也不接受這樣的洗白:“明明之前那么不依不饒的......”她嘀咕,聲音很小,但衛(wèi)六的耳好顯然好到超凡入圣——“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不敬!”

  阿蔓被他吼得直打顫,這活閻王橫眉怒目,一副要生吞了她的樣兒。董暉連忙去拉衛(wèi)六:“六郎,你做什么總是跟阿蔓計較?她還小,不禁嚇,你好好跟她說。”

  衛(wèi)六氣壞了——難怪都說紅顏禍水,這小丫頭剛來就在他們兄弟間制造麻煩,再過個幾年,還不得成了精!他氣得手指哆嗦點著阿蔓:“你記住,跟在我身邊,再不準這樣回嘴!否則......否則......”,他“否則”了半天,也“否則”不出個下文來,最后直接拂袖而去了

  董暉望著他的背影無奈搖頭:“他就這個性子,不會對你怎樣的,你不用怕他?!庇窒肓讼?,決定還是先讓阿蔓知道衛(wèi)六的真實身份:“阿蔓,六郎其實是......衛(wèi)王之子?!?p>  “阿蔓知道,”她微笑:“大郎已經(jīng)告訴我了。小將軍且放寬心,阿蔓會對......六郎恭恭敬敬的?!?p>  “你果然聰慧?!倍瓡熧澰S,語氣真誠:“易大郎也確非凡人,他方才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六郎的延攬,他今后會暗中幫著我們做些事情,你應(yīng)該會經(jīng)常在這里碰到他。但我們不打算現(xiàn)在就讓外界知道這層關(guān)系,所以此事你知道便好?!?p>  果然如此。

  “阿蔓明白。”她頷首,“我是六郎的女官,卻不知女官該做何事?”

  “六郎應(yīng)該不會真的使喚你......”董暉沉吟:“我還是再跟他說一遍,請他多照拂你......”

  阿蔓笑:“既要掩人耳目,就必須處處嚴謹。阿蔓伺候人慣了,不怕辛苦。我以后聽憑六郎吩咐便是,不必特殊。另外,那住處,是否太逾矩了?”

  “你安心住著便是。我現(xiàn)在能為你做的已經(jīng)十分有限,區(qū)區(qū)一個居所,諒也無人敢置一詞!”語氣篤定倨傲,上位者的姿態(tài)畢現(xiàn)。

  阿蔓也就不糾結(jié)了,聽董暉聲音卻又軟了下來:“阿蔓,我實在不忍姑母再那般懸心下去,能否找個合適的時機讓她知道你在我這里?姑母是極機敏明理的女子,一定不會做出任何威脅到你安全的舉動?!?p>  見阿蔓輕輕點了下頭,一貫穩(wěn)重冷酷示人的董暉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吩咐外面的仆婢擺上晚膳,也不顧衛(wèi)六了,只拉著阿蔓一起吃,又絮絮問了許多她以前的事,直到深夜才舍得放她回去。

  那頭易深回府后先去王氏跟前回了話,王氏見他臉色不好,話比平日更少,便知他心中定是不快。她和易望峰都覺得借著區(qū)區(qū)一個婢女就能攀上董家這株參天大樹,是做夢都要笑醒的便宜事兒,這個天縱奇才的兒子,別扭一陣子應(yīng)該也就好了。

  于是關(guān)切地囑咐了幾句注意身子,又命玉瓶多打了一盞燈籠,和小山一起將易深送回半居。

  易深沒回書房或者寢室,進了院子便徑直去了阿蔓的屋子。阿蔓在時,為了避嫌,也是主仆有別,他從未踏足過此處。不大的屋子里,一切井然有序,似乎她只是如每日一樣暫時離開去做事、到了晚上就會再回來休息在此一般。他的手指尖逐一拂過那些日常用品,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留在上面的溫度。指尖最后停留在小小妝臺上的一只黑漆木匣上,匣子一尺見方,毫無雕飾,也許主人經(jīng)常摩挲、開合,邊角都有些圓潤了。

  易深屏息,微微顫抖著打開它——里面只有滿滿的、折得齊齊整整的麻黃紙,拿起最上面一張,輕輕展開,整頁都是反反復(fù)復(fù)的四個字——易深、保明,字跡與他的幾乎一般無二......

  一刻鐘后,床榻、地面幾乎已被紙張胡亂覆蓋,每一張攤開的紙上都只有四個字,那是兩個不斷重復(fù)的名字,唯一的不同在于筆跡,有的生澀歪斜,有的進步明顯,有的則是沉凝老練——原來這些年他教她練字,她私下里練了千萬遍的,都是他的名字......

  易深頹然任手中最后一篇字紙落下,不明白——她明明什么也沒帶走,為什么他卻覺得,她帶走了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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