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停，倒是意料之外的一張臉。
顧長安迷迷瞪瞪地被他從地上拉起來，手一抖把地圖給關(guān)了：“去哪兒？”
走停掃了她一眼，“裝備全紅，id之前被掛了通緝，你能去哪兒?！?p> “我是打算去塞姆多恩先改名字來著……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當(dāng)保鏢的。”走停松了手，關(guān)閉消息欄。
“當(dāng)保鏢？”顧長安表情更加疑惑，她四指并攏禮貌地指了指雙方：“我們倆之間……最多也就算個仇敵，不至于做到這一步吧。”
確實不至于，我和你除了競技場仇敵互掐二十場，根本沒有別的聯(lián)系。
——當(dāng)然，如果上弦月也這么想就好了。
“你可以理解為是工作安排?！彼f。
顧長安看著前面行走的人，沒有接話。這種好事她是不信的，意思就是說，有人雇了走停來保護(hù)自己？
我的游戲角色是有什么特別的技能，或者是掌握了什么秘辛嗎？她邊走邊想，好像沒有啊，最多……被系統(tǒng)換了種族述德爾？這應(yīng)該只能算是一種低級的“特別”，不值得被關(guān)注，那又是因為什么？
不是關(guān)系親密的朋友家人，不求回報作出行動，本身就需要警惕。
除非……
她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思路。
“走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
紅燈。
出租車師傅陳偉手心滲出了一點汗。
今天下午兩點接到的這個乘客開始只是讓他運一些東西到車上。乘客戴著帽子裹著圍巾，還架了一副大框架的墨鏡，整個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打開后備箱，幫著乘客托了一把行李，才覺得重量十分可疑。正常情況下，他并不會多想。但是托完行李之后，乘客瞟了他一眼，問道：“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重了還是輕了？”
他不知該怎樣回答，只好裝作沒聽見，回到駕駛座上。那個人卻很自如地在副駕駛上系好了安全帶，說道：“四五歲的孩子，差不多是這個重量吧?！?p> 之前出租車公司也說過一兩回遇到緊急情況該如何處理。但是乍一聽到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他確實有些手足無措。
他握著方向盤，打著哈哈：“誒呦，您這么說叫人有點瘆得慌呢?！?p> 乘客哈哈大笑，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癲狂。她把墨鏡摘下來，愛憐地擦了擦。墨鏡下面是一雙有著很深眼袋的眼睛，還有些紅腫。她的臉沒有了墨鏡的遮擋，顴骨都暴露出來，皮耷拉著，整個人很疲憊的樣子。
陳偉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面。
因為是從鬧市區(qū)走，很自然地遇到了堵車。高架上擁擠的車流，密閉的車內(nèi)空間，像是有人把陳偉的皮帶多勒了幾個孔，喘不上氣來，每當(dāng)他想象自己的后備箱里面裝著一個睜著眼睛蜷縮著的四歲孩子，他全身就更加汗毛直立。
堵車堵了很久，四周陸陸續(xù)續(xù)下來了不少人，有司機趁機下車點了支煙，還有人按著喇叭，催促著前面的車前進(jìn)，鬧哄哄的一片，唯獨他的出租車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他瞟了一眼后視鏡，后面的車主好像也下來了。可能大家都有點無聊，下來散散心。唉，如果現(xiàn)在有人敲敲他的車窗問問他話就好了……
這時，副駕駛的乘客突然開口：“你車沒油了。”
“?。俊?p> 他反應(yīng)過來乘客說了什么，瞥到自己的油表盤，內(nèi)心狂喜！
這是機會！這是求助的機會！
他試探著：“欸呦怎么沒油了……不好意思啊，那待會兒下了高架可能需要加個油?！?p> 乘客沒有說話。
“……先加油再送您去目的地。行嗎？或者您也可以換一輛車……”
乘客把墨鏡戴上，胳膊肘撐著窗邊，望著窗外：“不用，就你這輛吧?！?p> 車流開始移動。
陳偉熟練地打著方向盤，來到了加油站。他努力穩(wěn)著自己的身形，推開門下了車。加油站現(xiàn)在不是人工加油，他只能裝作自己不會的樣子，不停地詢問如何操作。旁邊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員工一開始正在旁邊嗑瓜子，聽到他纏著新來的那個小伙子問了一大堆，有點不耐煩地說：“旁邊那個牌子上面寫了，按著那個一步步來就行了，問那么多，人小伙子杵那兒給你當(dāng)講解員來了？看不懂字??？”
陳偉尷尬地搓搓手：“啊，我沒怎么上過學(xué)，不太認(rèn)識字。不好意思?！?p> 四十歲的女員工斜朝著天空吐了一口瓜子殼兒，朝著這邊走過來，拿起加油槍：“學(xué)著點兒，以后就方便了。你說咱們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了，不掌握點東西——你還是開出租車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這個掃碼都要學(xué)一下，咱們得跟上時代啊?！?p> 陳偉趁著她走到后車窗的工夫，靠近一步說：“救救我。我車上有殺人犯?！?p> 女員工聞言不自然地掃了車輛的墨色車窗，在社會上積累的經(jīng)驗讓她迅速做出了反應(yīng)，說道：“加兩百還是一百？自己拿手機掃一下。到哪兒？”
“涇同。一百塊的油夠了嗎？”
“涇同？這里去涇同還有點遠(yuǎn)，加個兩百好吧。”
陳偉說：“你想讓我加多點，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身上也沒帶多少，就加一百吧?！?p> “呸！我還貪你那點錢！你要加就加，不加就走，一句話的事兒！”
“你這個女的，不加油我怎么走？給我加一百！快點！”
“我就沒遇到過這種人，老娘今天還就不給你加了！”
“我車上還有乘客，你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加油站誰管的，我要投訴！”
“投訴?。磕阍囋嚳?，我受你這份氣！”
兩個人爭吵起來，鬧得后面的車子不耐煩地按了按喇叭。眼看著兩個人開始指著對方越罵越兇，剛剛按喇叭的駕駛員也跑下來勸架。陳偉車上的女乘客戴上墨鏡，從車子上走下來，用手指夾著兩張紅色的票子遞出去：“加吧，加完快走?！?p> 陳偉心虛地摸摸鼻子，然后大聲嚷嚷：“就不能讓這種老婦女占了便宜！”
“你說啥？人家都幫你付錢了，你還在這跟我耗什么？呸，被你們這種駕駛員纏上真是倒霉死了！”加油站的阿姨罵罵咧咧和陳偉推搡起來，趁著二人距離近了一些，低聲告訴陳偉已經(jīng)報過警了。
陳偉嘴巴還是沒停，一路罵著地回到車上。右座上的乘客剛剛似乎在小憩，她撐著額頭，等到陳偉回到車上，她懶懶地開口：“加完了？”
“嗯，那大媽真的煩死了?！标悅ケM量裝得鎮(zhèn)靜，不讓中年女子看出破綻。
陳偉系上了安全帶，打著方向盤駛出加油站。
乘客看上去對他們的爭吵不感興趣，只是隨口應(yīng)了兩三聲，然后繼續(xù)望著窗外。
行駛了大概兩公里左右，警車呼嘯著從前方駛來，攔截住了出租車的去路。
終于來了！
陳偉十分興奮，只是在聽到警笛的一瞬間就停下了車。
女乘客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嘴邊浮起一絲冷笑。
警察第一時間制住了副駕駛的女子。
其實她并沒有反抗，所以這“制服”也是有名無實。女人的墨鏡掉落在地上，沒有怎么掙扎，平靜地望著后備箱緩緩打開。
里面是一個行李箱。
崔靜遠(yuǎn)和謝平安對視一眼，謝平安沖著他點點頭，他打開行李箱，里面確實有一個小孩……
四五歲左右的仿真娃娃。
仿真娃娃做得栩栩如生，甚至比真人可能還要重一些。
陳偉大驚：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