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那么多，還有二十秒獎勵就該刷新了。”鼴鼠說，“你們只要守住這個地方就行?！?p> 顧長安點點頭表示理解，抬頭望了一眼已經(jīng)碎裂的雕花落地窗。
如此夸張的歐式建筑，和網(wǎng)吧的環(huán)境完全不同，起初卻沒有發(fā)覺這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還有十秒?！?p> 夏恪拎起劍：“后面的大部隊來了，我去外面守著?！?p> 顧長安沒有好奇他為什么知道人來的動靜，想來應(yīng)該是一些她不知道的技能。
鼴鼠的眼睛亮起來：“刷新了，快！”
不用它說，顧長安也看見了一樓大廳的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那東西倒是毫不遮掩自己的光輝，像是在極力炫耀自己的身價。獎勵出現(xiàn)得明顯，可能也是游戲設(shè)計者想讓人爭搶得更加容易。
顧長安走近，是個類似于玻璃杯子的東西，從上面看，中間似乎有一條線，剛好可以插入一張卡。
解謎游戲她玩得不少，如果說是一張卡，應(yīng)該是之前見過的才會觸發(fā)，按照之前的經(jīng)歷來看，最有可能的應(yīng)該是她手上這張名片。但是名片刻印在手上，并非什么卡片可以放進去。難道需要自己將這張卡片揭下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掌和那張名片密不可分，換句話說，那個名片已經(jīng)連結(jié)著皮肉，同各種組織生長在了一起。
正在顧長安猶豫著要不要把手給剁了試一試，正門那里爆發(fā)出一陣巨大的聲響。她不自覺地望去，灰塵一散，只剩下夏恪一個人的身影。
夏恪站在兩扇打開的門中間，透過光線可以看到身上全是傷口。
顧長安沒說話，手指卻攥緊了。她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手朝下放在了杯子上，另一只手撈起敵人掉落的刀，左手的刀還沒揮出去，名片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力，從顧長安的手中脫落。接著輕飄飄地掉入狹窄的洞穴中。
像是一滴墨滴入了清水中，名片化成碎片，消散在杯子中，同時裂隙也消失無蹤?，F(xiàn)在這個玻璃的杯子沒有開口也沒有底座，只是一個被工匠磨得光滑的圓柱體。
成功了？
鼴鼠坐在旁邊，翹起二郎腿：“好了，你們要回去了。”
它像一個中年人回頭瞧了一眼門口的動靜，說道：“游戲里面一段時間估計是不得安生。你們還是稍微停一段時間，等到聽完了那個杯子里面的東西，再回來?！?p> “不過，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再回來，說不定就從此戒了游戲?！?p> 顧長安琢磨它話里的意思，這個杯子里的可能是改變他們生活的東西？但是不管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聽這個描述就讓人好奇。
鼴鼠的臉漸漸模糊了起來，最后的話倒是有些故弄玄虛：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永遠也不知道真相。”
……
回來了。
顧長安和夏恪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互看了一眼，又是沉默。
顧長安下意識地想要找自己的手機，卻感覺到自己的手里握了些什么別的。
圓柱體的縮小版，大概是原版的十分之一大小，還是透明的，但是上面有兩個按鍵。開始和重播?？瓷先ジ咏浺艄P的樣子。能夠從現(xiàn)實穿越到游戲，她也不再驚奇于為什么能把游戲當(dāng)中的東西帶回來。根據(jù)鼴鼠最后的話，說不定這個確實是用聽的，而不是看的。
顧長安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我的手機當(dāng)時被boss摔過，我報警之后，可能警方來過，把我的手機當(dāng)做證據(jù)收走了，我去問一問。”
“你要不要先拿我的發(fā)個消息?！毕你≌f，“我有李逢深的微信?！?p> 不知道夏恪什么時候和李逢深加了好友，但是既然有更便捷的方式，她也不會拒絕。
她伸手接過：“謝了?！?p> ……
李逢深的手機在桌角響了幾聲，他卻沒有看。
他的兩個手肘壓著尸檢報告，電腦屏幕上是一個錄音文件，文件只播到了三分之一的部分，被人按了暫停。
他雙手從下巴敷上眼睛，然后仿佛清醒了一瞬。
他盡力瞪大了眼睛，戴上耳機，再一次聽著錄音的內(nèi)容。
和上一次一樣。
從三分之一處戛然而止，就好像……這兩個人一起消失了一樣。
他從小到大學(xué)習(xí)的東西，沒辦法讓他接受自己聽到的一切。這個女人在案發(fā)時是在場的，夏恪和顧長安也在，但是為什么這三個人在后來出警時卻都不見了？
他放下耳機，嘆了一口氣，拿起手機，還沒來得及看清上面的字，單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李，這個案子你不需要跟進了。”
“為什么？”李逢深發(fā)問，“案件才剛剛開始，有了一些頭緒，為什么要現(xiàn)在就放棄？”
“這是上級的決定，案件會被暫停，你就別再問了。你暫時也不需要去加入其他的調(diào)查，接替小崔之前的工作就好?！?p> “為什么？”李逢深難以置信，他設(shè)想過很多情況，卻從未想過，阻礙自己的會是交付自己任務(wù)的一方。這只是一個開頭，關(guān)于崔靜遠的死，還什么都沒有調(diào)查完，就這么在這里停住了？
他甚至很想對著手機另一頭咆哮“到底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調(diào)查，到底是誰的命令，又或者是觸犯了誰的利益？
“隊長，我還是想說，我接到這個任務(wù)也沒有多久，現(xiàn)在剛剛有了一點兒眉目就要停止，為什么？”李逢深說，“我為自己爭取這個機會也好，沒有這個機會也罷，調(diào)查總要繼續(xù)進行啊，怎么能因為一個命令就暫停住了呢？”
“……小李，你別這么較真啊，不是每一個事件都有結(jié)果……再說了，是這樣啊，雖然暫停了我們這邊的調(diào)查，但是應(yīng)該會有別的人去……”
“應(yīng)該就是意味著可能有，可能沒有嗎？”李逢深的語氣罕見地暴躁，“我們是警察啊！當(dāng)然應(yīng)該查明真相?。∵@是我們大學(xué)里學(xué)的，就算是中學(xué)小學(xué)，也都說警察是主持公道的……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崔靜遠……崔靜遠難道是白死了嗎？”李逢深吼著，眼淚也一下子崩了出來。
對面不知道又說了些什么，李逢深低垂著眼睛“嗯嗯”地回著，然后掛掉了電話。
“草他媽的……”
李逢深說了一句臟話，仰頭倒在自己的床上，一只胳膊彎曲著遮住自己的眼睛，少頃，他把手機打開，看到夏恪的消息，眼中突然明亮了起來，像是落水的人終于抓住了水面上的浮木。
……
三個人約好在蛋糕店見面。
夏恪和顧長安面對面坐著，街邊來來往往的人從窗邊走過，像是動態(tài)的畫面。
“要不要吃些什么？”
“不用，我不喜歡甜食。”顧長安撇過頭去，托著腮。
夏恪站起身，端來兩杯咖啡。
“喝吧，等他來?！?p> “謝謝了?！鳖欓L安拿著鐵質(zhì)小勺輕輕攪動著咖啡，“我是不是沒有和你說過我家里的事情？”
夏恪不知道顧長安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是為什么，一愣：“嗯？”
“我對于警察有抵觸情緒。從幾年前我妹妹去世那時候開始?！鳖欓L安還在攪著咖啡，但是提到妹妹，手卻沒有開始穩(wěn)了，勺子不斷地碰到杯壁，“我高二的時候，我妹妹跳了樓。
“警察在詢問我的時候，避重就輕，我說的妹妹之前被性侵的事情一概不提，只是說妹妹是自殺，讓我承認。
“而我又怎么能不承認呢？我就是目擊者，就站在樓下，看著我妹妹像一個陶瓷瓶，從高處啪一下落在我面前，碎成一瓣一瓣?！?p> “抱歉?！?p> “你說什么抱歉？”顧長安淡淡地笑了一聲，“你只不過是聽了一個故事而已。我也覺得我特別好笑，當(dāng)時見到崔靜遠的時候，一想到要和警察扯上關(guān)系我就煩，巴不得趕緊離開，還沖著013撂狠話——現(xiàn)在想想，還是我把你們扯進了這些事情當(dāng)中。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現(xiàn)如今，我們不得不一起去接受這些事情。我有時候可能因為太過于敏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希望你可以諒解?！?p> 顧長安很認真，夏恪幾乎能在她眼中捕捉到自己的倒影。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我會陪著你的。
“不管是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是在游戲和現(xiàn)實中穿梭，我都會和你一起經(jīng)歷。不用和我說抱歉，我們現(xiàn)在有著相同的遭遇，不是陌生人，而是戰(zhàn)友。請你信任我……”
“就像我信任你那樣?！毕你≌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