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們這些,想讓我們幫你什么呢?”
“他給我的驚喜,是一個游戲賬號?!?p> “Homo-m的游戲賬號?”
“不錯,”李逢深說,“崔靜遠的父親在整理他的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寫著我的名字,還寫著‘生日快樂’,下面是兩行沒有規(guī)律的數(shù)字和字母,我一開始還看不懂,現(xiàn)在想來,應該就是登入的賬號?!?p> 李逢深把口袋里的紙條拿出來,勉強捋直那張紙,但是紙條之前被揉過,所以無論怎么展開,邊緣總還是卷曲著。
顧長安接過紙條,和李逢深的說法一樣。
“我想讓你們帶我去游戲里面看看,說不定會有一些線索。”
……
“游戲那個鼴鼠說,這幾天避避風頭,不要上線?!鳖欓L安靠著江邊的欄桿,“法斯洛的戰(zhàn)爭來得蹊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結(jié)束。”
“C大S大的聯(lián)合演出過幾天要表演,游戲的事情就暫時放到一邊,過了這段時間再說。你和家里打電話了?他們怎么說?”
“就那樣唄。”
“回家看看吧,失蹤的時候,你家里面好像挺著急的?!?p> 顧長安吹著風,感覺有些涼,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你怎么知道?”
“我爸媽之前去警局見過你家人,你爸爸挺擔心你的?!?p> “他擔心?”顧長安換了個方向靠著欄桿,“可能是怕巨額遺產(chǎn)以后沒有人繼承了?!?p> 夏恪看了一眼顧長安,沒有說話。
顧長安淡淡笑了一下:“覺得我說得過分嗎?”
夏恪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帽子,扣在她頭上。
“頭部散發(fā)熱量最快,戴著吧?!?p> 顧長安戴著帽子,沉默許久,然后開口:
“夏恪?!?p> “嗯?”
“你挺好的?!?p> 夏恪噗嗤笑出聲:“你夸人這么夸?多帶點形容詞行不行?”
“你真的挺不錯的?!鳖欓L安說,“長得帥脾氣好情商高,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p> “你吃錯藥了夸這么多?還是說夸完要把我推下江?。俊?p> “你這就膨脹了?不經(jīng)夸?!鳖欓L安把帽子拿下來,學著他的樣子扣在他頭上,臨走還拍了拍。
“行了,走吧兄弟。”
夏恪把帽沿抬起來一點兒:“喂,這就結(jié)束了?你欺騙人感情啊?!?p> 顧長安回頭,江邊風有些大,吹得她頭發(fā)絲亂亂地飛。
“你說什么?”
夏恪遠遠地看著顧長安,重復了一遍。
“說什么?我聽不見,風大,趕緊走了!”顧長安在江風中走遠。
“我說,欺騙我感情啊?!毕你〉吐曕袷菍ν盹L重復。晚風中,顧長安的背影像是一粒種子,在夏恪的心里某一處,生了根,發(fā)了芽。
夏恪想,又或許這粒種子,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在他的心中種好了,只等一場春雨,成為參天大樹。
……
“嗯,我今晚回家一趟。”顧長安在地鐵口打電話:“什么都別忙活了,我就回來住一晚,明天早上沒課?!?p> 她打完電話,看到前面亂哄哄地圍了幾個人,便走過去看看情況。
一個年輕女子,大概剛剛二十四五的樣子,一只手拖著行李箱,另一只手正拽著包,包帶的另一端被另一個年長的阿姨握在手里。
“你松開!”
“小諾,跟我們回去吧,在這大街上好多人看著,多不好意思?!敝心昱哟蟾潘氖畞須q,頭發(fā)拿個粗皮筋綁著,穿著深紅色的厚棉襖,里面穿著深灰色的打底衫,內(nèi)長外短的要領掌握到了精髓,足蹬一雙高跟短靴。但是因為腰上的贅肉,讓她看上去像是一位想趕潮流但是沒太趕上的樣子。
她的眉毛畫得濃且密,十個手指甲都涂著亮晶晶的粉色,正紅的嘴唇大張:“小諾,不是姑媽說你,你這自己跑出來,家里面有多不放心啊?!?p> “不是,我不認識你啊,你放開我的包行不行?”
中年婦女面上有些掛不住,她尷尬地笑著,對圍觀的幾個人說:“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侄女兒和家里吵了一架,他爸媽讓我出來勸勸她。大家見笑了見笑了?!?p> “你放什么屁?我壓根就不認得你!能不能松開?。俊北唤凶鲂≈Z的女孩緊緊扯著自己的包帶,對著圍觀的人說:“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求求你們幫我一下!”
“小諾,我知道你爸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這么晚了,你就不要離家出走了,家里面該有多擔心?。 ?p> “你們再拉我我報警了!”
“你這孩子!這么多人看著你不覺得丟臉嗎,還要找警察來!”
“你要是我姑媽,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嗎?”年輕女子站直身體,手指緊緊握著自己的行李箱。
“陳諾!我再說一遍,趕緊跟姑媽回去,別鬧了!”
“我不叫這個名字!”
“陳思!你在這干嘛?”顧長安正要上前,一個男人先她一步從人群中鉆出來,“你誰啊?拉著我們家陳思干嘛?”
那個婦女瞟了男人一眼:“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是我妹,你把手放開!”男人對著那個婦女說,“現(xiàn)在騙子都這么明目張膽?”
“陳思,走,跟哥回家。”
年輕女子看見那個男士對她使了個眼色,大聲說:“哥,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女的老是說我是離家出走的?!?p> 男士皺著眉頭看向那個中年婦女:“你把手放開行不行?再抓著我妹我就報警了!”
那個中年婦女松開手,罵了一句轉(zhuǎn)身跑了。圍觀的人群對著那個背影指指點點,什么騙子的手段高明,什么肆無忌憚之類的話說了一通,不多時便散了。
顧長安看到事情解決,也就放心地背著包準備下樓。通訊軟件上多出幾個紅點,她停在角落里剛回復幾句,就聽見剛剛那個女生和她的哥哥吵起架來。
“把我的行李箱給我!”
“跟哥回家,鬧什么小脾氣呢?”
“不是,我剛剛……”
“你剛剛差點被騙子帶走了!聽話,跟哥哥回去,真的,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多不安全?。e鬧了,先回家再說?!?p> “把我的行李箱還給我!有沒有人??!幫我一下!我不認識他!”
四周不少剛剛看過熱鬧的,覺得這姑娘還是有些公主的性子,經(jīng)過剛剛那一出,還跟家里人發(fā)火,都搖搖頭繼續(xù)進站,沒有人打算摻和別人的家務事。
顧長安回頭望了一眼和她年紀相仿的女生,嘆了口氣,心里想著每家都有自己的難處。
下了樓,地鐵還沒來,屏幕上寫著大概還有三分鐘。
顧長安覺得自己可能是之前喝了不少咖啡的緣故,有些內(nèi)急,找了個廁所準備快速解決。
好容易方便完,長安對著鏡子整理著頭發(fā),感覺經(jīng)過之前游戲那一遭,臉色更差了。
外頭的人在打電話,聲音倒是很大,不怕別人聽到:“你帶著她先去唐花公園,我一會來?!?p> 顧長安洗完手從衛(wèi)生間出來,正巧與那個打電話的人擦肩而過,那個女人身上噴著濃烈的花香味香水,很是刺鼻,顧長安皺眉,覺得這味道實在是俗得很。
現(xiàn)在這個年紀的人好像都喜歡用這個味道?顧長安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看到一頭小波浪的頭發(fā),被一條粗皮筋綁著。
地鐵進站,顧長安總感覺哪里不對勁,站在人群后面,突然一個激靈!
那個女人之前才見過!
她撥開人群,沖上樓梯!
那兩個人是一伙的!
顧長安氣喘吁吁地跑出地鐵站,地圖導航著唐花公園的位置,她短暫停了一兩秒喘了口氣,便繼續(xù)跑向目的地。
……
兩個人坐在花壇的瓷磚上。
警察來的時候,顧長安頭上的汗還沒干,那警察看到顧長安,笑了笑:“又是你啊?!?p> 顧長安撐著自己的腰,想著最近確實與警察們相交頗深,也沒有否認什么,說道:“警察叔叔你們辛苦了,勞煩總是為我的事情奔波勞碌?!?p> “沒事,人沒出問題就好,我們多跑幾次沒關(guān)系?!蹦莻€警察說著,“那我們先回去了。”
“誒等一下,”顧長安叫住那個年輕警察,“怎么沒見李逢深李警官?。俊?p> “李逢深?他是刑偵隊的,這些案子不歸他管。最近他心理壓力有點大,警局放了他兩周的假。別說你了,連我最近都沒見到他。行了,別說他了,你們晚上回去注意安全,我們還得先把這兩個人帶回去問話。”
“警察叔叔慢走!”
顧長安和女生送別了警察。那個經(jīng)過這么一通折騰,那個女生整個人十分疲憊。她本來化了妝,因為這兩個騙子,她的妝都花了大半,睫毛膏被汗液暈到了下眼角,顯得很滑稽。
“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蹦莻€女生雖然疲憊,仍然非常真誠地對顧長安說。
顧長安看了她一眼,從包里掏出一張餐巾紙,和小瓶的保濕乳液,遞出去。
她指了指自己的下眼角:“這里,妝都暈了。我沒帶卸妝水,你用乳液將就一下。晚上有住的地方嗎?”
“我之前訂了青旅,但是現(xiàn)在太晚了,可能錯過了入住的時間……”
“那住我家吧。”
看著女生的神色,顧長安安慰道:“我真不是壞人,我們家有空的客房,我看你好像不是本地人,要不你先住我們家。”
“可是……”
“你放心啦,警察都認得我,我很靠譜?!鳖欓L安又說,“我知道你被他們來回騙,肯定對陌生人有抵觸。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安全,咱們互相照顧,也是理所當然。如果我們自己都沒有辦法互相依靠,又怎么能夠面對更多的挑戰(zhàn)呢?
“當然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和家里關(guān)系不太好,每次回去都得跟爸媽吵一架,不如多帶個人,也能緩解一下家里的氣氛。這么說,你是不是能接受一點兒?就當是幫幫我,陪我回去吧。”
“那……好吧?!笔廃c點頭,拖上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