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不相信,即便許多年未見,也會有人愛你如初。
大概是內(nèi)心深處的感動,總能讓人銘記初心。
這個夢,彎彎繞繞了半天,真想不到林暮年還會突然出現(xiàn)。
如果按照之前粗略算的,一年夢見十二次,十年一百二十次。
在這一百多個各種各樣的夢里。
大多時候的林暮年,就和上一個夢里的林暮年一樣溫柔。
但醒來后很快就會清醒的發(fā)現(xiàn),和現(xiàn)實中的林暮年有出入,代入感一下就咔嚓裂了。
夢里的那個人,只是和現(xiàn)實中的林暮年同名同姓同個模樣而已。
在所有夢見過林暮年的夢境里。
這一個夢里的他,和現(xiàn)實中的他,最為貼近。
以至于醒來之后,賀少慶恍惚了半天。
林暮年是不是穿越了?
偷偷穿進(jìn)了自己的夢里來了。
甚至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和林暮年做了同一個夢!
夢里夢外,簡直如出一轍!
這個夢很完整,完整的就像一個短劇場。
場景布置的很精細(xì),出場人物也豐富。
所以賀少慶一如夢,就融入了進(jìn)去。
被夢境牽著走,夢里給她安排了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絲毫沒有半分懷疑。
這光怪陸離的夢,她甚至醒來都清稀記得,生怕以后忘了,立刻記錄了下來。
夢里面,賀少慶路過一個店鋪,店里面坐著個大師,手巧的很,用金絲描出一個精致漂亮的發(fā)飾。
做好之后,標(biāo)價賣一百塊。
賀少慶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摸了摸口袋里細(xì)細(xì)碎碎的發(fā)飾零件,突然想去拜師學(xué)習(xí)這門手藝。
把口袋一截截斷裂的金絲全拿出來,放在大師面前。
“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我想......”
大師抬頭看了眼賀少慶手里的東西,笑著打斷道,“你想拜師?這點東西也準(zhǔn)備拜師呢,這些碎了的東西也就值個三四十塊。”
賀少慶聽著這話,像是拒絕了,但那語氣又好像還是挺愿意收她為徒。
這些細(xì)細(xì)碎碎的零件難不成是假的?
這還是她收集的大師以前的作品啊,他自己都看不出來嗎?
大師繼續(xù)低頭專心手里的活,不再理會賀少慶。
她只好一個人失落的離開了。
人群里,有個人突然咨詢賀少慶一個問題。
也許是夢里那會心不在焉,又或許這個問題被夢境屏蔽了。
反正醒來之后,怎么也想不起來那人問的問題了。
只記得當(dāng)時自己耐心的回答完,繼續(xù)一個人憂愁的走在路上。
不得不說,這夢境造的還是下了功夫的。
這條路,真實的簡直沒有任何破綻。
她腦海里至今都還有那個畫面。
普通的公園一角,樹蔭下,有塊小空地,擺放著兩三個石桌,一群大叔大爺在石桌上下象棋,一桌老奶奶在打牌,幾個小朋友在空地上玩耍。
空地邊上,有個雕了鏤空窗戶的宣傳墻。
形成一個半圓,包圍著空地。
宣傳墻兩邊,有木制的圍欄,擋住傾斜的草坡。
賀少慶就走在這樣一條小路上,輕輕撫摸著路邊的桿子,從鏤空的窗戶墻,看到空地這熱鬧的場面,邊走邊沉思。
往前走了一會,眼角瞥見下方的空地,有人沿著宣傳石墻,往她這邊走來。
繼續(xù)往前走,那人也跟著往前來,只是被墻面遮擋住身影,看不清楚來人。
過了石墻,是一段草坪斜坡。
隔著石墻并行的那人,一下子就露出來了。
林暮年站在斜坡下,伸手朝她熱情的打招呼。
“賀少慶!”
在人群里被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突然有種逛街偶遇老同學(xué)的驚喜,賀少慶笑著揮揮手。
“好巧??!”
揮著的手還沒放下來呢,林暮年噌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跳上來了。
賀少慶還沒反應(yīng)過來,林暮年嘻嘻一笑,突然伸手,像是和她玩鬧一樣,把她往坡下推。
“哎,哎!你干嘛!”
被往下推的那一瞬間。
賀少慶機(jī)警的快速轉(zhuǎn)過身,本能的抓著他一只手臂。
直接把林暮年也拽了下來。
兩人摔倒在斜坡草坪上。
林暮年不僅用力勁掙脫了手臂,還一邊用力往下推賀少慶。
賀少慶也毫不客氣,身體往下滑,還不忘抱著林暮年的腿,非要拉著他一起滑下斜坡。
滑倒坡下地面,賀少慶把外套甩在地上。
大概夢里面很容易情緒失控,畢竟夢里的人大多時候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夢境之所以離奇,就是因為沒有什么邏輯。
賀少慶氣鼓鼓的四處張望,從旁邊拿著一個大臉盆,裝了水就氣沖沖過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林暮年潑過去。
毫無邏輯的設(shè)定。
偏偏還讓林暮年躲閃避開了。
一盆水,正好倒在旁邊一個奶奶衣服上。
理智又突然回來了。
賀少慶丟下臉盆,連忙上前道歉,幫奶奶脫下外套,用力將濕透的衣服擰干水。
奶奶穿在身上里面的衣服左邊也濕了一大塊。
賀少慶有些愧疚,“我去拿吹風(fēng)機(jī)來幫忙吹一下,奶奶,你等我一下啊?!?p> 說完趕緊走回去找吹風(fēng)機(jī),走在路邊,突然看見從前自己住過的老房子。
那是裝載了她整個童年和青春的老房子。
也正是因為承載了太多的歲月,原本就破舊的老房子,甚至一度成為了危房。
以至于賀少慶后來不得不搬家,找新住處。
但那老房子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自己的家,就像一個陪伴自己成長的親人一樣。
最后卻被自己舍棄了,只能在夢里一次次回去。
所以在路上突然看見老房子,真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她一邊戀戀不舍的望著那回不去的房子,一邊還不忘繼續(xù)尋找吹風(fēng)機(jī)。
迎面走來一個約十幾歲的小男孩,一看見賀少慶,就像二流子一樣,伸手?jǐn)r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不是那個誰,家里有個石油公司,特別有錢,借我兩千塊錢唄?!?p> 賀少慶做夢都想自己家里有礦,干啥就能不慌。
無奈的是,那種我家很窮的意識,已經(jīng)深刻入骨了。
假如夢境真給她送個礦山,設(shè)定她有錢,她說不定一眼就揭穿了夢境。
這就是從小一直窮到大養(yǎng)成的堅定信念。
賀少慶果然有很清醒的認(rèn)知。
“你認(rèn)錯了,我和石油公司沒有關(guān)系,我自己都是沒有工作的人,沒錢,窮的很?!?p> 說完往旁邊走開了。
那少年緊跟上來,一直追問。
沒想到這個夢里,居然還能遇見宋小溪。
賀少慶一把拉住宋小溪,對著少年堅定說道,“她是我的朋友,可以作證,我根本沒什么石油公司,就是一個無業(yè)游民?!?p> 少年看著兩人,大概覺得對方人多了自己勢力弱,勉強(qiáng)信了,無趣的往回走。
賀少慶看著那少年的背影,無奈搖搖頭,和宋小溪吐槽道,“小小年紀(jì),不好好工作,還想找我借錢,現(xiàn)在借了錢又怎么還呢?分明就是打劫!”
宋小溪笑了笑,看著賀少慶,“你是準(zhǔn)備去哪嗎?”
“對了,我還得去借個吹風(fēng)機(jī),現(xiàn)不和你說了,下次聊。”
和宋小溪揮手辭別,賀少慶在路邊的一家小店鋪,還真借到了吹風(fēng)機(jī)。
往回沒走幾步,就到奶奶身邊了。
至于還是不是剛才的公園,她并沒有過多在意。
畢竟現(xiàn)在的夢里主線,就是找吹風(fēng)機(jī)。
一旦有了主線,好像夢里就不怎么關(guān)心其它事物的改變了。
賀少慶走到奶奶身邊,發(fā)現(xiàn)剛才濕透的外套不在她手上。
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多了間屋子。
屋子里,傳來嗡嗡嗡的響聲。
有人拿著吹風(fēng)機(jī)正在吹奶奶的衣服。
賀少慶走近一看,正是剛才被自己連拉帶拽的林暮年。
林暮年背對著她,一手捧著衣服,一手對著濕潤處仔細(xì)吹風(fēng)。
也許是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呼呼響,并沒有留意到身后的賀少慶。
這時候有位婦女牽著個小孩走過來,那小孩甩開手,蹲在地上,開始翻賀少慶之前甩在地上的衣服口袋。
還把口袋里的零錢和之前準(zhǔn)備拜師的零碎斷裂的金絲全都拿走了。
賀少慶一看,心急火燎的趕緊跑過去,要回衣服,把錢從孩子手里搶回來。
“小朋友,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這可是我?guī)讉€星期的飯錢。”
婦女牽起孩子的手,很嫌棄的說道,“誰偷你這點錢啊,就你這點錢,還沒他的零花錢多。”
小孩卻沒有任何辯駁,被牽著往前走,回頭朝賀少慶綻放了一個純真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讓賀少慶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恍惚。
也沒多想,拿著自己的衣服往回走,把搶回來的零錢放回衣服口袋。
突然發(fā)現(xiàn)口袋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掏出來一看,厚厚一疊錢,還有一張欠條。
“學(xué)費先借你,日后再雙倍還我。”
賀少慶一看,大聲驚呼道,“這么高利息?”
旁邊路過的人,聽見她的話,都往這看了眼,紛紛盯著賀少慶手里那一疊厚錢。
賀少慶趕緊用衣服把錢遮住。
再仔仔細(xì)細(xì)的研究欠條上的字。
大概是夢境給的提示,總之她心里知道,這錢是給她去拜師學(xué)藝,交給大師的學(xué)費。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一下子劇透了太多內(nèi)容。
賀少慶心里隱隱明白,這錢,是林暮年留下的。
她仔細(xì)盯著手里的欠條看,突然發(fā)現(xiàn),透過光,欠條上面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畫。
那畫中,是幾個少年歡笑的人影,轉(zhuǎn)動欠條,人影還會動,十分的有趣。
看的賀少慶忍不住笑了,坐到旁邊的斜坡草坪上,往后躺下,舉著手里的欠條,對著陽光。
緩緩移動,專門看了會扭動的人影。
沒有笑聲,卻能感覺畫里的少年,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灑脫。
等她回過神,從草坪爬起來,頭有些許眩暈。
耳邊聽見一輛車子啟動的聲音。
賀少慶轉(zhuǎn)過身,望著那輛開走的車。
車窗沒有搖下來,但她心里卻知道,林暮年就坐在車?yán)铩?p> 從這個夢里醒來后,賀少慶忍不住笑了。
在這樣奇奇怪怪的夢境里,突然出現(xiàn)的林暮年,雖然情節(jié)并不完整,偶爾還掉片段。
但就是記憶里的那個少年啊。
打打鬧鬧,嘻嘻笑笑。
在最艱難的那個暑假里,和同學(xué)們一起拼湊,留下他自己存的所有壓歲錢,給賀少慶湊出讀書的學(xué)費。
最后的最后,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看似凌亂的夢境,卻留下了現(xiàn)實中深深淺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