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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顆紅豆

(正經(jīng)番外)一夢十年(二)

半顆紅豆 曾子偕 3442 2022-10-17 15:32:07

    你相不相信,即便許多年未見,也會有人愛你如初。

  大概是內(nèi)心深處的感動,總能讓人銘記初心。

  這個夢,彎彎繞繞了半天,真想不到林暮年還會突然出現(xiàn)。

  如果按照之前粗略算的,一年夢見十二次,十年一百二十次。

  在這一百多個各種各樣的夢里。

  大多時候的林暮年,就和上一個夢里的林暮年一樣溫柔。

  但醒來后很快就會清醒的發(fā)現(xiàn),和現(xiàn)實中的林暮年有出入,代入感一下就咔嚓裂了。

  夢里的那個人,只是和現(xiàn)實中的林暮年同名同姓同個模樣而已。

  在所有夢見過林暮年的夢境里。

  這一個夢里的他,和現(xiàn)實中的他,最為貼近。

  以至于醒來之后,賀少慶恍惚了半天。

  林暮年是不是穿越了?

  偷偷穿進(jìn)了自己的夢里來了。

  甚至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和林暮年做了同一個夢!

  夢里夢外,簡直如出一轍!

  這個夢很完整,完整的就像一個短劇場。

  場景布置的很精細(xì),出場人物也豐富。

  所以賀少慶一如夢,就融入了進(jìn)去。

  被夢境牽著走,夢里給她安排了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絲毫沒有半分懷疑。

  這光怪陸離的夢,她甚至醒來都清稀記得,生怕以后忘了,立刻記錄了下來。

  夢里面,賀少慶路過一個店鋪,店里面坐著個大師,手巧的很,用金絲描出一個精致漂亮的發(fā)飾。

  做好之后,標(biāo)價賣一百塊。

  賀少慶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摸了摸口袋里細(xì)細(xì)碎碎的發(fā)飾零件,突然想去拜師學(xué)習(xí)這門手藝。

  把口袋一截截斷裂的金絲全拿出來,放在大師面前。

  “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我想......”

  大師抬頭看了眼賀少慶手里的東西,笑著打斷道,“你想拜師?這點東西也準(zhǔn)備拜師呢,這些碎了的東西也就值個三四十塊。”

  賀少慶聽著這話,像是拒絕了,但那語氣又好像還是挺愿意收她為徒。

  這些細(xì)細(xì)碎碎的零件難不成是假的?

  這還是她收集的大師以前的作品啊,他自己都看不出來嗎?

  大師繼續(xù)低頭專心手里的活,不再理會賀少慶。

  她只好一個人失落的離開了。

  人群里,有個人突然咨詢賀少慶一個問題。

  也許是夢里那會心不在焉,又或許這個問題被夢境屏蔽了。

  反正醒來之后,怎么也想不起來那人問的問題了。

  只記得當(dāng)時自己耐心的回答完,繼續(xù)一個人憂愁的走在路上。

  不得不說,這夢境造的還是下了功夫的。

  這條路,真實的簡直沒有任何破綻。

  她腦海里至今都還有那個畫面。

  普通的公園一角,樹蔭下,有塊小空地,擺放著兩三個石桌,一群大叔大爺在石桌上下象棋,一桌老奶奶在打牌,幾個小朋友在空地上玩耍。

  空地邊上,有個雕了鏤空窗戶的宣傳墻。

  形成一個半圓,包圍著空地。

  宣傳墻兩邊,有木制的圍欄,擋住傾斜的草坡。

  賀少慶就走在這樣一條小路上,輕輕撫摸著路邊的桿子,從鏤空的窗戶墻,看到空地這熱鬧的場面,邊走邊沉思。

  往前走了一會,眼角瞥見下方的空地,有人沿著宣傳石墻,往她這邊走來。

  繼續(xù)往前走,那人也跟著往前來,只是被墻面遮擋住身影,看不清楚來人。

  過了石墻,是一段草坪斜坡。

  隔著石墻并行的那人,一下子就露出來了。

  林暮年站在斜坡下,伸手朝她熱情的打招呼。

  “賀少慶!”

  在人群里被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突然有種逛街偶遇老同學(xué)的驚喜,賀少慶笑著揮揮手。

  “好巧??!”

  揮著的手還沒放下來呢,林暮年噌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跳上來了。

  賀少慶還沒反應(yīng)過來,林暮年嘻嘻一笑,突然伸手,像是和她玩鬧一樣,把她往坡下推。

  “哎,哎!你干嘛!”

  被往下推的那一瞬間。

  賀少慶機(jī)警的快速轉(zhuǎn)過身,本能的抓著他一只手臂。

  直接把林暮年也拽了下來。

  兩人摔倒在斜坡草坪上。

  林暮年不僅用力勁掙脫了手臂,還一邊用力往下推賀少慶。

  賀少慶也毫不客氣,身體往下滑,還不忘抱著林暮年的腿,非要拉著他一起滑下斜坡。

  滑倒坡下地面,賀少慶把外套甩在地上。

  大概夢里面很容易情緒失控,畢竟夢里的人大多時候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夢境之所以離奇,就是因為沒有什么邏輯。

  賀少慶氣鼓鼓的四處張望,從旁邊拿著一個大臉盆,裝了水就氣沖沖過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林暮年潑過去。

  毫無邏輯的設(shè)定。

  偏偏還讓林暮年躲閃避開了。

  一盆水,正好倒在旁邊一個奶奶衣服上。

  理智又突然回來了。

  賀少慶丟下臉盆,連忙上前道歉,幫奶奶脫下外套,用力將濕透的衣服擰干水。

  奶奶穿在身上里面的衣服左邊也濕了一大塊。

  賀少慶有些愧疚,“我去拿吹風(fēng)機(jī)來幫忙吹一下,奶奶,你等我一下啊?!?p>  說完趕緊走回去找吹風(fēng)機(jī),走在路邊,突然看見從前自己住過的老房子。

  那是裝載了她整個童年和青春的老房子。

  也正是因為承載了太多的歲月,原本就破舊的老房子,甚至一度成為了危房。

  以至于賀少慶后來不得不搬家,找新住處。

  但那老房子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自己的家,就像一個陪伴自己成長的親人一樣。

  最后卻被自己舍棄了,只能在夢里一次次回去。

  所以在路上突然看見老房子,真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她一邊戀戀不舍的望著那回不去的房子,一邊還不忘繼續(xù)尋找吹風(fēng)機(jī)。

  迎面走來一個約十幾歲的小男孩,一看見賀少慶,就像二流子一樣,伸手?jǐn)r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不是那個誰,家里有個石油公司,特別有錢,借我兩千塊錢唄?!?p>  賀少慶做夢都想自己家里有礦,干啥就能不慌。

  無奈的是,那種我家很窮的意識,已經(jīng)深刻入骨了。

  假如夢境真給她送個礦山,設(shè)定她有錢,她說不定一眼就揭穿了夢境。

  這就是從小一直窮到大養(yǎng)成的堅定信念。

  賀少慶果然有很清醒的認(rèn)知。

  “你認(rèn)錯了,我和石油公司沒有關(guān)系,我自己都是沒有工作的人,沒錢,窮的很?!?p>  說完往旁邊走開了。

  那少年緊跟上來,一直追問。

  沒想到這個夢里,居然還能遇見宋小溪。

  賀少慶一把拉住宋小溪,對著少年堅定說道,“她是我的朋友,可以作證,我根本沒什么石油公司,就是一個無業(yè)游民?!?p>  少年看著兩人,大概覺得對方人多了自己勢力弱,勉強(qiáng)信了,無趣的往回走。

  賀少慶看著那少年的背影,無奈搖搖頭,和宋小溪吐槽道,“小小年紀(jì),不好好工作,還想找我借錢,現(xiàn)在借了錢又怎么還呢?分明就是打劫!”

  宋小溪笑了笑,看著賀少慶,“你是準(zhǔn)備去哪嗎?”

  “對了,我還得去借個吹風(fēng)機(jī),現(xiàn)不和你說了,下次聊。”

  和宋小溪揮手辭別,賀少慶在路邊的一家小店鋪,還真借到了吹風(fēng)機(jī)。

  往回沒走幾步,就到奶奶身邊了。

  至于還是不是剛才的公園,她并沒有過多在意。

  畢竟現(xiàn)在的夢里主線,就是找吹風(fēng)機(jī)。

  一旦有了主線,好像夢里就不怎么關(guān)心其它事物的改變了。

  賀少慶走到奶奶身邊,發(fā)現(xiàn)剛才濕透的外套不在她手上。

  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多了間屋子。

  屋子里,傳來嗡嗡嗡的響聲。

  有人拿著吹風(fēng)機(jī)正在吹奶奶的衣服。

  賀少慶走近一看,正是剛才被自己連拉帶拽的林暮年。

  林暮年背對著她,一手捧著衣服,一手對著濕潤處仔細(xì)吹風(fēng)。

  也許是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呼呼響,并沒有留意到身后的賀少慶。

  這時候有位婦女牽著個小孩走過來,那小孩甩開手,蹲在地上,開始翻賀少慶之前甩在地上的衣服口袋。

  還把口袋里的零錢和之前準(zhǔn)備拜師的零碎斷裂的金絲全都拿走了。

  賀少慶一看,心急火燎的趕緊跑過去,要回衣服,把錢從孩子手里搶回來。

  “小朋友,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這可是我?guī)讉€星期的飯錢。”

  婦女牽起孩子的手,很嫌棄的說道,“誰偷你這點錢啊,就你這點錢,還沒他的零花錢多。”

  小孩卻沒有任何辯駁,被牽著往前走,回頭朝賀少慶綻放了一個純真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讓賀少慶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恍惚。

  也沒多想,拿著自己的衣服往回走,把搶回來的零錢放回衣服口袋。

  突然發(fā)現(xiàn)口袋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掏出來一看,厚厚一疊錢,還有一張欠條。

  “學(xué)費先借你,日后再雙倍還我。”

  賀少慶一看,大聲驚呼道,“這么高利息?”

  旁邊路過的人,聽見她的話,都往這看了眼,紛紛盯著賀少慶手里那一疊厚錢。

  賀少慶趕緊用衣服把錢遮住。

  再仔仔細(xì)細(xì)的研究欠條上的字。

  大概是夢境給的提示,總之她心里知道,這錢是給她去拜師學(xué)藝,交給大師的學(xué)費。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一下子劇透了太多內(nèi)容。

  賀少慶心里隱隱明白,這錢,是林暮年留下的。

  她仔細(xì)盯著手里的欠條看,突然發(fā)現(xiàn),透過光,欠條上面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畫。

  那畫中,是幾個少年歡笑的人影,轉(zhuǎn)動欠條,人影還會動,十分的有趣。

  看的賀少慶忍不住笑了,坐到旁邊的斜坡草坪上,往后躺下,舉著手里的欠條,對著陽光。

  緩緩移動,專門看了會扭動的人影。

  沒有笑聲,卻能感覺畫里的少年,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灑脫。

  等她回過神,從草坪爬起來,頭有些許眩暈。

  耳邊聽見一輛車子啟動的聲音。

  賀少慶轉(zhuǎn)過身,望著那輛開走的車。

  車窗沒有搖下來,但她心里卻知道,林暮年就坐在車?yán)铩?p>  從這個夢里醒來后,賀少慶忍不住笑了。

  在這樣奇奇怪怪的夢境里,突然出現(xiàn)的林暮年,雖然情節(jié)并不完整,偶爾還掉片段。

  但就是記憶里的那個少年啊。

  打打鬧鬧,嘻嘻笑笑。

  在最艱難的那個暑假里,和同學(xué)們一起拼湊,留下他自己存的所有壓歲錢,給賀少慶湊出讀書的學(xué)費。

  最后的最后,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看似凌亂的夢境,卻留下了現(xiàn)實中深深淺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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