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話的正是宋文蕊。
一張瓜子臉小巧清秀，一雙媚眼婉轉(zhuǎn)嬌媚，點著口脂的唇瓣格外水潤嫣紅，身姿蒲柳，一水兒的嬌弱無骨，是個小美人又十分會打扮。
一身兒嫩黃色的上裳，下頭淺綠色的百褶長裙堪堪拖地，挽著飛仙髻，發(fā)間簪著兩隊細(xì)金簪，吐著幾撮細(xì)細(xì)流蘇，行動間微微晃動光華熠熠，頗有幾分風(fēng)情。
灼華打量了她一眼，眉間不著痕跡的攏了一下。
沈家兒女還在孝期，旁的姑娘公子來聽學(xué)，都是小心顧及著，打扮的極是素雅大方，唯她毫無敬意，打扮的活似去相看男人的。
嬌嬌媚媚的眼神不住的往公子們身上瞧去，時不時還要送上一波婉轉(zhuǎn)秋波，直教人想起旁人家得寵的小妾，毫無大家閨秀的矜持。
文遠(yuǎn)伯竟是好這一口扮相的，眼光還真是叫人不敢茍同。
同是楚楚可憐的類型，沈焆靈長相柔弱如水，是渾然天成的弱柳扶風(fēng)，我見猶憐，看向徐惟的眼神嬌羞而收斂。
而宋文蕊長相的是嬌柔，可眼神太活泛，那種楚楚之象，只在表面，給人感覺有些裝柔弱。
二人之楚楚，相去太遠(yuǎn)。
灼華側(cè)過身看向窗外，決定當(dāng)個聽眾，不再說話。
嚴(yán)厲只覺著胭脂香味有些騷鼻子，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可又想繼續(xù)聽下去，只好挨著烺云的桌子坐好。
“怕功高震主么？”
這樣的話題頗是敏感，煊慧忙道：“陛下英明神武，朝臣忠心城誠，怎么會呢？”
大家卻都很有興趣的樣子，遠(yuǎn)處的幾位也都看了過來。
宋文蕊一挑柳葉眉，似有所指道：“倒不是怕震不震主，咱們幾家可是本分為臣的，只怕是、有人會叫你站隊?！?p> 四周目光投來，她十分得意，風(fēng)流的撫了撫鬢發(fā)，繼續(xù)道：“太子英年早逝，眾位皇子又是那樣的出色。難免讓皇子們起了心思。”
“……站隊？你是說，奪……”
也不知是誰在說，半道上收了口，目光紛紛落在沈家兒女的身上。
宋文蕊輕輕的笑了一聲，嬌聲道：“定國公府倒是好，有個做皇子的外孫，也免去了被人逼著戰(zhàn)隊投靠的麻煩?！?p> 烺云停下翻動書冊的手，不悅的撇了宋文蕊一眼。
宋文倩皺眉，冷眼睹了她一記。
沈焆靈美眸微抬，瞧了徐惟一眼，而徐惟則不著痕跡的看著灼華。
沈煊慧眼神微斜了宋文蕊一眼，也不搭話。
這話卻是不好答，說“是”，那便是說六皇子有爭儲之心，可皇帝正當(dāng)年，并沒有立太子的意思，他一個皇子背后為什么要有人站隊？
說“不是”，就顯得定國公府冷漠無情了些。
一聲嘆，灼華便知道，有這個愛攪弄風(fēng)云的女子在，未來的日子里怕是少不了類似的熱鬧。
沈家百年來遠(yuǎn)離皇權(quán)中心，從不參與進(jìn)奪嫡的紛爭里，所以才能獨善其身，延綿富貴到如今。
沈氏一族即便行事低調(diào)，到底盤踞京城百年，姻親、故舊遍布大周，且都是些舉重若輕的人家，若為沈家女所出的皇子奮力一拼，想要奪下帝王之位并不難，只是沈家的家主并不愿意拿族人和祖宗基業(yè)做賭注。
是以代代安分為臣，安享富貴。
從前沈家不是沒有女子入宮，卻都默契的有寵無子，不是不能生，而是不“能”生。
這個“能”沈家人都懂，可架不住如今這位沈家的大姑奶奶是個有野心的。
一個接一個的生，夭折了兩個皇女后，終于生下了李彧，又因家世好有顏色，寵冠六宮。
如今沈家有了六皇子這樣的皇家外孫，還是個得寵的皇子，處境便有些敏感。
雖如今李彧還未表現(xiàn)出要奪嫡的意圖，只做了個好游山玩水的閑散皇子，但在世人的眼中，沈家就是六皇子一派的。
沈緹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一旦她產(chǎn)下皇子，不管沈氏一族是否愿意，都已經(jīng)打上了這個皇子的烙印。
他若贏，沈氏一族便能再度榮耀天下；
可他若敗，沈氏一族也難全身而退，不想爭，也不得不去為他爭。
前世里灼華起先是看不明白這個“能”字的，等她明白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利用完，打入了冷宮。
開天辟地以來，娘家?guī)椭始彝鈱O爭帝位的何其多，那些娘家侄女聘為皇子正妃的，不管是否得寵，好歹都保住后位不倒，而她卻是連性命和孩兒什么都沒留下。
自己為了她們付出一切，而她們卻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斷送她的性命。
想想前世的自己，還真是可憐又可笑呢！
“宋二姑娘此言差矣。”灼華輕搖玉扇，眉眼淺淡的看著窗外，嘴角的笑意薄薄的宛若山巒間縹緲的霧靄，“不計我父親還是定國公府，甚至六皇子，效忠的都只是陛下，何曾有什么麻煩?！?p> 沈家是臣，是今上的臣，只能忠心于今上！
陛下可不希望他的臣子，早早成為了他兒子的臣子。
是以，不管大家心中選擇到底如何，保持沉默，裝糊涂才是正道。
今世里她還是要“好好幫助”李彧的，總要把前世里的“情愛”還清的！
縱然她再想刨李彧的墻角，叫他大廈傾頹再無翻身之機(jī)，可這些得暗著來，明著她還是李彧的好表妹，沈緹的好侄女，不是么？
烺云看了沈灼華一眼，唇角微勾，低下頭繼續(xù)翻書。
徐惟眼神微閃。
蔣楠微微愣怔，然后輕輕笑開。
眾家公子姑娘心道：沈家三姑娘小小年紀(jì)，倒是謹(jǐn)慎的很！
“沈家妹妹說的是?！?p> 那邊竹簾掀動，盛老先生進(jìn)了來，似聽著了她們的議論，背著手沒什么表情的站在門口，悶聲一記咳，嚴(yán)厲飛也似的坐去教臺邊上的小翹幾后，姑娘公子們紛紛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灼華懶洋洋的倚著墻，只覺眼前進(jìn)來的不是教書的先生，像是一杯安神茶，好助眠，忍不住捧著袖子，打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哈欠。
“修身、齊家、平天下……學(xué)問不止是死讀書，還得修行涵養(yǎng)，思民生、觀天下。”老先生猶自慢慢踱步站上講臺，搖頭晃腦捋了一把長胡子悠悠說著，慢慢掃過一張張朝氣的臉龐。
此番來聽學(xué)的少男少女們長相都不俗，少年們姿挺拔，姑娘們貌美知禮，一舉一動流暢動人，眼瞧著心情愉悅。
看向灼華時正好見著她在打哈欠，頓時抽了抽嘴角，伸手一抓，換了教臺高度不對，抓了個空。
嚴(yán)厲直覺想給他遞書冊，半道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瞄了灼華一眼，動作生生打了個拐彎，又回去了。
那邊不熟悉老先生動作的人，微懵，這是什么操作？
這廂沈家兒女們低低的笑起來。
右手邊的蔣楠低頭飛快的瞄了她一眼，握拳抵唇輕笑。
灼華朝他們皺皺鼻子，對著盛老先生笑瞇了眼，燦然可愛，然后學(xué)他們正襟危坐。
老先生的臉色這才好些。
“但凡學(xué)子科舉，無外乎入仕改運，光耀門楣，眾位家世顯赫，入仕是為壯大家族、風(fēng)光自身，這些無不可對外人言，然，即便詩書滿腹若目光短淺，無激辯之能，中得之后呢？焉能安然長久？”
言下之意，倘若你們得中之后有人叫你站隊投靠，你該怎么回復(fù)。
站？還是不站？
要站，站誰？要怎么站？
不站，要怎么回復(fù)才不得罪人？
盛老先生年輕時也曾激情滿懷，將自己獻(xiàn)身于朝廷，他在翰林院熬了十多個春秋，后進(jìn)六部，再躋身于內(nèi)閣，那時他仕途順?biāo)?，風(fēng)光無兩，原因是先帝壯年，鐵拳鐵腕鐵石心腸，無皇子敢貿(mào)然出頭，他只需將滿腔的忠誠獻(xiàn)給皇帝一人。
而先帝晚年，身體日益不如，又寵愛妖妃與其子，鬧得滿朝動蕩，先后受牽連的官員、宗室，不下百人。
老先生會身陷囹圄，又流放北燕之地，原因就是在“站與不站，又如何站，如何不站”中表現(xiàn)的不夠“圓滑和優(yōu)美”。
最終導(dǎo)致父母妻兒客死異鄉(xiāng)，徒留他一人在世，他心寒之下，便再不肯回歸朝廷。
今日聽得這樣的話題，眼瞧著底下這幾張年輕的面孔，心中不免有些唏噓，所以才有這樣的開篇之語。
也是要公子們曉得，他們離入朝已經(jīng)不遠(yuǎn)，死讀書已然不行了。
姑娘們青春正美，皇子們年少豐茂，灼華緩緩瞧過這些美貌的少年女郎。
也不知會否有人被家中主君當(dāng)做“寶”，壓在哪位皇子的身上。
烺云還是一副端肅的樣子，無波無瀾。
那廂不論是鄭景瑞、柳扶蘇甚至是蔣楠、徐惟，表情都有些微妙。
今上曾立過太子，是嫡長子，五年皇帝南巡遇上此刻，太子為救皇帝而亡，此后皇帝未再提及儲君之事，但也不妨礙其與皇子們暗地里的努力。
如今灶頭最熱的有三位皇子，趙貴妃所出的三皇子，賢妃應(yīng)氏所出的五皇子，以及淑妃沈氏所出的六皇子。
嫡長子英年早逝，二皇子早夭，三皇子便占了個“長”字。
五皇子多年領(lǐng)兵征戰(zhàn)，戰(zhàn)功赫赫。
六皇子游歷天下，最懂民生，為陛下多出良策照福百姓。
是以三皇子與六皇子皆占了“賢”字。
都指揮使、按察使、布政使，是掌著實權(quán)的封疆大吏，他日調(diào)任回京多半也是任六部要職的，都是皇子們爭奪的對象，眼看著三位大人的任期即將結(jié)束，家中也常會談?wù)摪伞?p> 沈家反倒如宋文蕊所說，免了這煩惱，但另兩位到底該選則站誰呢？
盛老先生到底官場熬過數(shù)十年的，必然頗有心得，若得他指點一二，想來定是受益匪淺的，只是……
“朝堂之事，哪是咱們小兒女可置喙的。”
其實大家中心想說的是：沈家是六皇子的外家，他們在沈家人面前討論，若到最后發(fā)現(xiàn)站了別的皇子，豈不是很尷尬？
烺云淡淡道：“出學(xué)堂，話不作數(shù)?！?p> 聞言，大家踴躍參與討論。
反正他們所說的，也未必就是家族的意思。
首先大家一致決定是要站隊的，因為沒人能夠在皇子們找上門的前提下，還能裝傻充愣的說自己只效忠陛下的。
否則下場……
眾人輕輕瞄了教臺放向：參照盛老先生。
人家還是閣老呢！
門生故吏滿天下，最后還是被扔到了北燕流放，成了孤老。
最后大家決定不具體站對，畢竟有些敏感，由老先生以立“嫡長”來開篇，叫學(xué)生們以經(jīng)史子集來贊同或反駁，反正嫡長早沒了。
老先生選了漢景帝劉啟，道：“諸侯驕恣，吳首為亂，京師行誅，七國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p> 鄭景瑞以同是嫡長子繼位的漢元帝劉襫為例，指出其人少好儒術(shù)，多才卻柔懦，重新宦官致使皇權(quán)式微，朝政混亂，朝廷由此走向衰落。
說明嫡長未必就是最好的，再以秦孝公贏駟舉例，擴(kuò)疆拓土，壯大實力，北掃義渠，西平巴蜀，東出函谷，南下商於。
灼華望著窗外，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鄭家是武將之家，雖鄭指揮使叫嫡長子執(zhí)筆從文，到底耳睹目然十多年，武將之氣是刻在骨子里的，站五皇子也沒什么意外。
那邊拿著唐玄宗朗聲回?fù)?，?dāng)大中時，四海承平，百職修舉，中外無粃政，府庫有余貲，年谷屢登，封疆無擾。
灼華與烺云對視一眼，柳家世代文臣，站六皇子也沒什么不對。
那廂又道隋文帝如何開創(chuàng)新朝代，這廂立馬拿隋文帝廢長立幼，導(dǎo)致百姓民不聊生回?fù)簟?p> 這邊說宋太宗滅北漢，基本完成全國統(tǒng)一，加強(qiáng)中央集權(quán)；
那邊立刻拿了李世民的貞觀盛世來歌唱。
這人說秦始皇獨尊儒術(shù)，幣制改革，首開絲路，東并朝鮮，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
那人……這秦始皇是長子登基、又文治武功，愣了愣，問道：你到底哪頭的？
“……”
“……”
大家都是斯文人，雖相爭不下，嬉笑間辯論著，卻也不傷和氣。
灼華不得不佩服徐惟的圓滑，一會子同意以文治國，富庶百姓為上；一會子又給崇武的那方使勁，開疆?dāng)U土是為強(qiáng)者。
叫人完全看不出來他的靠向。
蔣楠寥寥幾句，所言皆是文治武功的皇帝，隱隱又靠向六皇子一邊，卻不明顯，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然后灼華發(fā)現(xiàn)，似乎這群人里面，甚少有人站三皇子。
說了半天大家都口干舌燥，才發(fā)現(xiàn)灼華瞇著眼搖著扇，悠哉的在一邊打瞌睡，似乎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立刻集中炮火要求她以個人立場來發(fā)表有意見。
玉扇遮面，灼華瞧這邊又瞧瞧那邊，看來效忠皇帝這樣的屁話是滿足不了她們了。
眨眨眼，她歪頭一笑，清泠如雪色光華拂于面上，“看誰給我最多好處。”
誰能給她最多好處？
肯定是六皇子啊，表兄妹，光明正大的賄賂都行！
很明顯她的意思是站六皇子，可是她又什么都沒說。
而這句話同意適用于所有人的立場，他們?yōu)楹我x擇站對，就是為了給自己和家族帶來更多的榮耀和好處。
你們哪個皇子許的好處多，我就站誰。
崇文也好崇武也罷。
一個皇帝手下，文武臣同樣都得有，站誰不是站！
眾公子們心里有點說不出來的憋悶和好笑，好似一腔熱血被人一句散漫，就給化了個無形，臨了卻還覺得人家說的十分有道理的感覺。
烺云了然的抬了抬眉角，捧起書卷繼續(xù)吟哦。
有三妹妹在，什么話題都不會有結(jié)果的。
徐惟眼中閃過精亮。
蔣楠則有些興奮的側(cè)臉看著她，似乎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細(xì)節(jié)。
姑娘們面面相覷。
就……這樣？
盛老先生捋著胡須，微瞇著眼，聽到灼華的論述，精明閃過，手一揮開始上課！
結(jié)果就是，今日白辯了一場。
那還談什么“怎么站”？
“自然了，天下之大莫非陛下所有，咱們都是效忠陛下的。”
眾人：“……”你們師徒還真是很有傳承了。
上午的講習(xí)結(jié)束，沈焆靈拿著一張花箋來到徐惟的身側(cè)，嬌嬌羞羞的望著人家，如水的溫柔，表示自己昨晚賞月時偶有心得，作詩一首，想請徐大才子指點一二。
那邊宋文蕊一看，眼波微轉(zhuǎn)立馬貼上去，表示她的詩文也不錯，可一同評鑒，沈二姑娘面色一僵，咬了咬唇，然后柔弱一笑，將花箋遞了過去。
徐二公子似乎有些為難，最后還是接了花箋，仔細(xì)閱讀，沈二姑娘蓮步輕移站到了徐惟的身側(cè)，螓首微微湊上去，口中細(xì)細(xì)解釋著，時不時抬首望一眼徐惟，滿眼化不開的綿綿情意。
徐惟嘴角帶笑的與沈二姑娘談著詩文，只覺鼻間香氣幽幽十分好聞。
那廂宋文蕊受了冷待，瞧著兩人情意綿綿的樣子，十分不悅。
一抬手從徐惟的手中拿走的花箋，慢讀細(xì)吟，然后嬌聲細(xì)氣的點評了幾句，皺眉望著沈焆靈搖搖頭，言：不過爾爾。
沈二姑娘面色立馬難堪了起來，眸中立馬蓄起了層層水霧，楚楚可憐的看向徐惟。
徐二公子不忍佳人受辱，笑著又幫沈二姑娘圓了詩文，然后又神色柔和的細(xì)細(xì)安慰了起來。
沈二姑娘自然是感激不盡，美麗的眼眸里又是感激又是親近。
眼瞧著兩人更佳親近了，宋文蕊捏著帕子竟輕輕啜泣起來，委委屈屈的跟沈二姑娘道著歉，言說自己不該叫她難堪，實乃無心之失，又嬌嬌軟軟的請求著寬宥云云。
徐惟倒也不見尷尬，依舊嘴角帶笑的瀟灑，嘴里輕聲說了幾句，兩位美人竟都破涕而笑。
那廂鄭云婉和沈煊慧看的目瞪口呆，這都能哄的住，真是利害！
顧華瑤鄙了兩人一眼，拉了宋文倩坐到了灼華的身邊。
鄭云婉也跟著走了過來。
灼華胳膊肘撐在書桌上，一手食指微曲支著額角，一手捏著扇子輕輕敲著桌沿，一派悠然自在，饒有興致的瞧著眼前的戲碼，似有些忘我，晃著腦袋、嘴里嘖嘖有聲，輕笑一記，戲謔輕語道：“春天啊……”
顧華瑤斜了那方向一眼，哼笑一聲，說道：“我瞧著明明是秋天。”
灼華一愣，轉(zhuǎn)眼看，不知何時身邊坐了這幾個人，笑道：“怎么說？”
搖扇的動作停下，一說一字，團(tuán)扇輕點，顧華瑤湊過去，對著她挑眉說道：“干、柴、烈、火。”
鄭云婉掩唇輕笑，拿著胳膊肘輕輕懟了宋文倩一下，小聲說道：“那家還有一盆水等著滅火呢！”
宋文倩看看宋文蕊，又看看沈焆靈，懶懶的抬了抬眉，淡聲道：“鄭家妹妹形容的貼切?！?p> 五位姑娘面面相噓，皆是忍俊不禁，或扇遮唇，或捧袖輕掩，低低笑了起來，清朗婉轉(zhuǎn)，眉目秀麗，煞是好聽，煞是好看，引的眾公子頻頻回眸探尋。
自打決定加了各家公子來聽學(xué)，盛老先生便改了課程規(guī)矩，每日卯正上學(xué)，午正下學(xué)，上三日歇兩日，姑娘們每日只上午去聽學(xué)，下午便不必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