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搭了三分鐘,馮云棲的臉色越發(fā)的古怪,收了手他又掰開顧琛的下眼瞼看了看,隨即換了一只手再次搭上了脈。
看著馮云棲的動作,顧琛自己也有些緊張,就算當初自己鬼門關走了幾圈的時候,太醫(yī)他也不是現在這般嚴肅的模樣。
馮云棲一邊號著脈,一邊敲開了耳骨上的虛擬游戲器,接上了自己的工作日程,口述記錄著顧琛的脈象。
“右手寸部沉而遲,左手寸部……,右手關部……,左手關部……”
這是標準的六部診脈法。
以馮云棲如此心細的人,此時的他竟然要將診脈結果上傳至系統(tǒng),與之前的脈案進行比對,可見顧琛的狀態(tài)的確有了變化!
“有問題?”
顧琛眉心動了動,不由擔憂的問了一句。
自己方才并未被爆炸的氣浪波及,若是真有不妥,怕也是與今日丟失記憶的緣由有關。
可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發(fā)生的事,不該病變的如此快,能讓太醫(yī)這般緊張,怕是真出了大問題才是!
丁敬亭臉色比顧琛好不了多少,他不知道顧琛出過事故,一時還以為是剛才那爆炸真?zhèn)怂?p> “他傷哪了?”
馮云棲沒有搭理他,而是起身將顧琛放在柜子里的醫(yī)藥箱提了出來。
下層的「天妖」的「鬼罌粟」藥劑他一樣都沒有動,而從里面拿出了碘酒等消毒藥品!
馮云棲提高顧琛的袖口,將壓脈帶綁在了他的手臂上!
“握拳!”
見對方這是又要抽血的架勢,顧琛熟練的照做了。等一切完畢,馮云棲將采血管單獨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把醫(yī)藥箱收拾停當后,將采血管仔細放入了自己的衣兜。
“庸醫(yī),你他媽倒是說句話?。 ?p> 丁敬亭有些惱怒,一直覺得這人拿喬裝相的緊,眼下都這時候了還他媽端著,當真過分了!
可丁敬亭不知道的是,若放在平時,這兩個字可以說觸及了太醫(yī)的逆鱗,可眼下馮云棲沒心思跟對方貧嘴這些。
看著顧琛一臉糾結的望著自己的目光,馮云棲眉心深鎖,不由嘆了口氣。
“脈象初步看是平脈的表象,可每隔幾分鐘就會出現氣血浮躁,脈動不順的沉脈,隨后復原,周而復始。這些都是你往日里一樣的情況??山翊?,沉脈里夾雜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律動?!?p> “我不確定那是什么,像是虛癥才出現的細脈??伤趿?,這股律動出現的時候,你的脈搏停止兩秒……”
不是馮云棲救不了他,而是他也不知道顧琛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為了救他,顧琛的體內用過「天妖」專門為他本來配置的「鬼罌粟」,那藥連名字都沒有,就只是針對顧琛的病癥罷了。隨后的并發(fā)癥到底有什么,本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可顧琛的病情變化的太過古怪了。
馮云棲這話一出口,顧琛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確定自己聽到的。
又不是機械上的,顧琛聽不太懂這些中醫(yī)方面的專業(yè)詞匯,可是“脈搏停止”這幾個字,他還是知道它的嚴重性!
自己就算出了事故,可現在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
脈搏是心臟射血而引起的血管搏動形成的,沒有脈搏便意味著沒有心跳了!
自己這算什么?心臟驟停前兆?可自己傷的分明是腦子啊!難道現在已經病變影響到了其他臟器的衰竭?!
顧琛臉上陰晴不定,整個人面如紙色,他想過自己或許遲早會死,或許熬不過這道坎,只是他沒想到在自己艱難扛了八個月,所有情況都看似好轉的時候,迎來了這么大一記反轉。
果然,希望才是最蠶食人心的東西!
顧琛定了定心,眼中的光淡了下去。
“我還能活多久?”
不過再次接受這個事實,顧琛還是拎得清。
“你……”
馮云棲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丁敬亭倒是先炸毛了!
“庸醫(yī)!你到底會不會看??!這人好好的在這!怎么可能就要死了!”
沒磕沒碰的,這兩人怎么就談上死期了???這人他媽就是個危言聳聽的江湖騙子吧!
馮云棲到底不是善類,聽著對方一遍又一遍的叫自己“庸醫(yī)”,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這人是真當自己好脾氣不成?!
“丁敬亭!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額上的青筋緊繃,馮云棲拍案而起!
一聲沉悶的響聲,伴隨著箱子里的玻璃試管撞擊的聲音,金屬材質的醫(yī)藥箱被他一把掀在地板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顧琛給嚇了一跳,他看著自家房內這準備干上一架的兩人,一臉懵逼!
好像自己才是要死的那個,這兩人到底什么情況???
顧琛看著馮云棲的臉,眼珠子瞪得老大,他無語的攤手示意眼前這一幕,不知對方這是要鬧哪一出。
馮云棲也覺得自己反應的確大了些,可他只要碰上這孫子,就硬是沒法控制情緒,自己跟個炸藥桶似得,一點就著!
這些年,馮云棲自認還是有些修養(yǎng)的,哪怕遇上顧琛這種不開眼的病號,自己的脾氣也不過嘴碎念叨幾句,不會真跟人較了真。
溫文爾雅,淡定自若那是自己的代名詞。
只是馮云棲怎么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會出現這么一個人,讓他這個拿著手術刀頂著“太醫(yī)”光環(huán)吃著技術飯的家伙,能分分鐘拋開修養(yǎng)與原則,只想直接狠下死手先弄死再說!
當真是手上太久沒沾血腥,身上的戾氣太淡,連野狗都嫌棄不成!
盯了對方半晌,在顧琛的刻意提醒下,馮云棲收回了目光,將這口怒意平靜了下去。
“我沒說你會死,是你想太多了。具體情況得等血液化驗結果出來才知曉,就你這作死能力,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馮云棲朝著還在那里傻站著的丁敬亭狠狠瞪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他打開反鎖的門扉,嘴里似乎在嘟囔什么,丁敬亭沒能聽清,可左右肯定是罵自己的話語。
大門被重重的甩上,接著對面房門傳來了響動。丁敬亭猶豫著想跟過去看看,卻又礙于顧琛一個人在這不能放心,便只能一直守著他。
顧琛看著丁敬亭陰晴不定的臉上,勾了勾嘴角,至于這兩人想的什么,怕是只有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