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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盛世

第十六章 傷心漢唐和戎事

天禧盛世 夜半鬼讀書 3068 2022-07-21 21:45:11

  劉緯向來是有什么人用什么人,從不挑挑揀揀,時不時的鬧出笑話。

  別人能忍,姜氏忍不了,趁劉緯夜間忙著編輯猛吹耳邊風(fēng):“衣食住行可以不計(jì)較,但帳設(shè)司、排辦局不能少,迎來送往不能失了禮數(shù)……”

  “錢呢?”滿子路在窗外笑道,“他再向施護(hù)伸手,施護(hù)就該盜賣傳法院金器了,若非念念寄居在此,宮中賞賜豐厚,催債的怕是比姜娘子還急?!?p>  劉緯并不為錢煩惱,卻被兩人吵的走了神,拐到即將出知河南府的馮拯身上:連續(xù)兩次坑的寇準(zhǔn)找不著北,怎會如此大意……

  滿子路仍在喋喋不休:“某其實(shí)沒貶低他的意思,他心是真善,前幾日石家大郎不是還在說嗎?那些報(bào)童當(dāng)日未售出的邸報(bào)全由報(bào)館收回,日積累幾千,今已逾百萬,活千家,苦一人……”

  劉緯頓時一個激靈,扔下筆就走,“那些積累邸報(bào)馬上就能賣出去?!?p>  “郎君去哪?”姜氏勸道,“少管事的話不無道理。”

  “去問光教院的事,馬上就回?!眲⒕暷_步輕松,心中疑惑自解:除非馮拯在故意示弱、或是避禍!淳化二年,馮拯、宋沆、尹黃裳、王世則、洪湛聯(lián)名上疏請立趙元僖為皇太子,結(jié)果全遭黜落,只有馮拯活蹦亂跳到現(xiàn)在,不就是苦千家、活一人嗎?而與洪湛互為知己的梁顥當(dāng)時支持趙元佐,兩人為何在建言立儲這種大事上南轅北轍?

  “這月家書送走了?”劉緯敲開洪澄房門。

  “還沒?怎么?”洪澄紅了臉,以為劉緯又要胡言亂語。

  “我有一句話,夾在中間。”劉緯提筆寫下《馮拯出知河南府》,又問,“大人和馮拯有來往?”

  “并無往來,從未聽爹爹提過?!焙槌蚊H粨u頭。

  “哪都少不了趨炎附勢、見風(fēng)使舵之徒,始終如一之人,少之又少?!眲⒕暫鋈挥蟹N禮送馮拯出開封府的沖動,并對說服李宗諤充當(dāng)“漢奸”信心十足。

  次日,崇政殿朝散。

  李宗諤前往南北大街乞食,被一心果腹的百官擠得東倒西歪。

  “李學(xué)士!”劉緯杵在內(nèi)東門外招手,另一只手提著食盒。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李宗諤被晁迥、楊億孤立以后,跟劉緯、錢易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

  “學(xué)士見外了吧?你我沒同過窗,但同過床啊?!眲⒕暲钭谥@拐進(jìn)內(nèi)東門幄殿耳房,食盒內(nèi)是一葷一素、一湯一餅。

  “你不說,我吃不下?!崩钭谥@搖頭。

  “官家喜事將近,你我常伴左右難道不該慶祝?”劉緯問。

  “楊億才高,晁迥望重,輪不到我李宗諤?!崩钭谥@心知肚明。

  “我知道學(xué)士有心結(jié),可學(xué)士的心結(jié)能有我重?”劉緯大言不慚道,“想當(dāng)初,我以一己之力壓得學(xué)士院、秘閣抬不起頭,不還是沒摘掉漢奸這頂帽子?”

  “我這輩子沒打算過白溝河?!崩钭谥@道。

  “此乃不肖!”劉緯道,“雍熙三年北伐失利、雍熙四年正月契丹大舉寇邊河北,長驅(qū)直入,禍及七州。先帝震怒,欲再發(fā)大軍討之,遣使往河南、河北、河?xùn)|募丁壯為義軍,凡八丁取一,以充戎行。第三次北伐,如箭在弦。文正公(李昉謚)時在中書,引領(lǐng)百官力諫:臣等頗聞輿議,皆言河南百姓不同被邊之民,世習(xí)農(nóng)桑,罔知戰(zhàn)斗,遽茲括集,皆匪愿為,或慮人情動搖,因而逃避,相聚為盜……”

  “累先帝未盡全功,所以家父名聲不彰,我這不孝子不能再雪上加霜?!崩钭谥@微微淚目。

  “端拱元年,有人者擊登聞鼓,訟文正公身任元宰,值北戎入寇,不憂邊思職,反而賦詩飲酒并置女樂等事,文正公遂改右仆射?!眲⒕曌灶欁缘馈?p>  “劉書記是為羞辱李家先人而來?”李宗諤橫眉怒目。

  “端拱元年十一月,契丹再陷易州。”劉緯道,“先帝詔群臣陳備邊御戎之策,是備邊御戎,而非大軍討之?!?p>  李宗諤充耳不聞,拿起筷子跟盤子較勁。

  “文正公引漢、唐和戎故事,以屈己修好、弭兵息民為言,時論稱之?!眲⒕曎┵┒?。

  李宗諤半張著嘴愣在那里,露出一腔還沒來得及下腹的餅、肉,突然“噗嗤”一聲,噴劉緯一臉,哆哆嗦嗦道:“你……你……什么意思?”

  劉緯沖至廊下水缸,一邊洗去污穢一邊倒打一耙:“紙面上的意思,和戎之論本就是文正公先提出來的,我厚顏借用、貪天之功?!?p>  李宗諤擼起袖子,“子虛烏有!”

  “我最近抄《太宗實(shí)錄》抄的頭都大了,學(xué)士會不知道?”劉緯振振有詞,“小聲點(diǎn)!我可不想把功勞讓出去,估計(jì)文正公也沒為難我的意思?!?p>  只有“開疆”、“和戎”可稱漢唐故事,但宋無“開疆”。

  李宗諤強(qiáng)忍心虛:“言事無罪,惟劉書記付諸于行,且漢唐均以帝女和戎,并非戎女南嫁。”

  劉緯不屑一笑:“系一國安危于女兒之身,學(xué)士好意思幸災(zāi)樂禍?”

  李宗諤一個勁的致歉:“是我不是,是我不是……”

  劉緯問:“學(xué)士不愿子承父業(yè)?”

  李宗諤反問:“我若不愿,《皇宋日報(bào)》會出現(xiàn)那些牽強(qiáng)附會?”

  “絕對不會!”劉緯道,“我準(zhǔn)備在《皇宋日報(bào)》上為太宗、太祖朝名臣排次,文正公列第一,學(xué)士若是不信,可親自執(zhí)筆。”

  李宗諤一臉忐忑……

  劉緯賭咒發(fā)誓:“若有裹挾學(xué)士之心,天打雷轟,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學(xué)士兩兄早逝,嫂侄也需奉養(yǎng),哪里不是錢?此去幽州一個來回,最少也是千貫進(jìn)項(xiàng),不僅能了卻王相資借,還能一償文正公夙愿,何樂而不為?”

  “《皇宋日報(bào)》頭版潤筆費(fèi)幾何?”李宗諤羞答答的問。

  “一字一錢?!眲⒕曈行臑楦F瘋了的李宗諤加一錢,又怕傷其自尊。

  “賞你了,別虧待殿下。”李宗諤隨即上疏,求為迎親使。

  ……

  趙恒先被李宗諤的反常嚇了一跳,后又被劉緯的解釋嚇了一跳:“李昉說過?”

  劉緯道:“先帝《時政記》原稿有,《太宗實(shí)錄》已刪和戎二字?!?p>  趙恒臉紅心熱,焦躁不安。

  《時政記》即天子與宰相所言軍國政要,由宰相一人專知撰錄,上相監(jiān)修國史亦由此來,每月一封、抄送史館。但李昉拜相以后,改將《時政記》先由趙光義過目,再送史館,含金量也就大大下降,王旦每個月都會這么干……

  “張齊賢方才已去中書見了王旦、趙安仁?!壁w恒壓下心頭煩躁。

  “陛下仁厚,臣子效死以報(bào)國家,此乃社稷之福?!眲⒕暡坏貌慌宸堼R賢的老道,一謝一見不僅將赴任時間壓縮到極致,還婉拒陛辭賞賜,從而將趙恒心中怨氣擠盡。

  “張齊賢子嗣眾多,武州榷場一事問問他的意愿?!壁w恒投桃報(bào)李。

  劉緯驚喜交加,腦子里嗡嗡作響。

  “不愿意?”趙恒問。

  “愿意,愿意,是太突然了?!眲⒕晿返暮喜粩n嘴。

  “朕怕卿再等下去會生出歹心,朕不想聽到中書、三司請禁武州榷場之論,不得同鎮(zhèn)、易、雄、霸、滄、五州榷場爭利,不得貿(mào)易茶、糧、軍器,凡出入契丹榷物具實(shí)以報(bào)?!壁w恒約法三章。

  ……

  楊信威等在東華門外,奉上一封名貼,或者說是通牒。

  “吏部尚書、上柱國、清源郡開國公張齊賢?!?p>  景德元年、三年、四年的正月初五,劉緯都曾前往城西宜秋門張齊賢宅親投拜貼,也就景德四年蒙在京的張齊賢接見,總共說了四句話,而且一直站著,如今也一樣。

  張齊賢四子張宗簡在一旁干著急,一個勁兒的在心里埋怨老頭子不懂事,萬一哪天撒手西去,人家不得還回來?

  劉緯卻無半點(diǎn)不平,他的確是張齊賢知延州的最大推手,而且張齊賢本有更好的選擇。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張齊賢和馮拯是一條線上的人,均受趙普器重、舉薦,不可能同時位居中書實(shí)權(quán),所以張齊賢掛吏部尚書頭銜閑置京師,但隨著馮拯出知河南府,張齊賢判某事的可能性遠(yuǎn)遠(yuǎn)大于出知延州……

  禮節(jié)性的寒暄過后,張齊賢還是沒有賜座的意思。

  劉緯硬著頭皮道:“下官同鄉(xiāng)有意以連財(cái)合本的方式成立四海行會,前期專注于武州榷場事,官家已恩準(zhǔn),尚書若有意,可占半成利。”

  “半成?”張齊賢眼前一亮,“還有誰?”

  “馬翰半成、王世安半成、焦守節(jié)半成、石貽孫半成、石康孫半成?!眲⒕暤?。

  “馬翰任滿告老?既是官家恩典,老夫不敢辭,湊個整數(shù)……一成?!睆堼R賢不動聲色。

  “半成利需出資千貫?!眲⒕曅牟桓是椴辉?。

  “老夫年前俸祿折算下來也有兩千貫,記得給劉書記送去?!睆堼R賢淡淡囑咐張宗簡,還是沒有賜坐上茶的意思。

  “下官在西郊購的一田莊,正建圍樓為倉儲、供無宅佃戶借住,也可用于緣邊安民,請尚書抽空指點(diǎn)一二?!眲⒕暡坏貌粧伡悍秸\意。

  “坐,上茶?!睆堼R賢言簡意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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