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劉宏佯作吃驚狀:“楊愛卿為何穿成這樣?大秋天也挺冷的,你年紀也不年輕了,還是要小心點。”
楊彪聞言,心中更是驚駭。
說了年齡,莫不是…陛下要讓我回家養(yǎng)老?
看來,陛下果然是生氣了!
楊彪忙伏地叩首:“罪臣自知犯了過錯,陛下仁慈,雖然沒召見罪臣,但是罪臣心里過意不去,特向陛下請罪來了,還請陛下降罪于臣!”
“楊卿犯了什么過錯?朕為何不知道?難不成是有人欺瞞不報?來人!”
劉宏沉聲吩咐道:“楊卿在朝也算是兢兢業(yè)業(yè),查查——是不是有人故意構(gòu)陷?!?p> “陛下。。?!?p> 身旁宦官輕聲道:“就是尚書臺報來的那事兒…”
劉宏瞥了一眼楊彪,然后眉頭一皺:“嗯?”
楊彪:“臣的侄兒,違反陛下新政,賄賂施政官吏,知法害法,他這孽障,竟是畏罪自殺!”
“砰!”
劉宏忽然一巴掌拍到案上,騰地站了起來。
楊彪驚得肩膀一聳,而后頭垂得更低了。
“還請…陛下降罪于臣…”
劉宏指著楊彪,顯得很是憤怒:“這事,竟然是你楊氏子弟做的,真是出乎了朕的意料??!
朕就說,你為何背著荊條袒胸露背入宮,原來是給家族請罪來了!”
嘶…
一聽到“楊氏”和“家族”兩個詞,楊彪的心里就一陣冰涼,暗道不妙。
看來陛下真是怒極了!
楊彪本想著在劉宏來找之前先請罪,這樣以退為進,劉宏多少能賣些面子的。
現(xiàn)在…
這可如何是好……
唉,都怪那個孽畜!
好死不活,非要去走歪門邪道,還要去賄賂官吏,最要命的,還被暗訪的人聽見了!
“罪臣的族弟楊眾教子無方,違逆新政,我身為楊氏族長,決不允許這種敗壞家門的人存在,今日回去,便將其一脈移除族譜族地。
其子楊曠賄賂官吏以求便利、而后畏罪自殺,其死后,尸骨不得進祖林入葬。
臣身為族長,便交由陛下發(fā)落…”
“等下。”
劉宏連忙叫停楊彪。
“這會兒想到朕了?你家族侄違法的時候,想到朕了沒有?你處置你族弟的時候,想到朕沒有?現(xiàn)在輪到你了,想到朕了?
那你不如說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啊這…”
楊彪人老成精,一下就明白了劉宏的意思,劉宏是嫌他在擅自主張。
現(xiàn)在劉宏又說把處置權(quán)交給自己,這很明顯就是氣話。
楊彪哪兒敢說?
就算說,他自己也不清楚劉宏心里的預期是什么。
“你看,這下讓你說你又不說,那干脆朕來說?”
“…”
“其實啊,朕正愁沒人來觸犯新政呢。”
咯噔,劉宏一開口,楊彪的冷汗就簌簌往下掉。
這波啊,正好有人可以樹立一個反面榜樣,然后加以嚴懲,以確保無人敢將罪惡之手伸向新政!
看來,這是楊氏的一大難?。?p> “朕的意思,楊卿應該也明白了吧,本來呢,我也沒打算去召見你,就直接明天在朝堂上公布這一消息,這下你提前來負荊請罪也好。
你可以提前準備準備,明天在朝會上怎么說~”
“臣…”
楊彪張了張口,終究沒能說出口。
“好了,楊卿請回吧~哦,讓朕的侍衛(wèi)送送他,路上別出什么意外?!?p> “是!”
劉宏身邊的幾個侍衛(wèi)得令后,上前“護”住了楊彪。
“楊公,請吧?”
“哎…”
楊彪暗嘆一口氣,顫顫巍巍的起來了。
這些侍衛(wèi),名為護送,實則是監(jiān)視,如果楊彪沒猜錯的話,接下來他們一家都要在皇帝的監(jiān)視之下生活了。
回到家中,楊彪也不敢發(fā)怒,也沒有說話,整個楊家府邸,一片死寂。
……
翌日朝會。
群臣入座,依舊是尚書盧植主持朝會。
殿上,所有人都靜靜等待著劉宏到來,唯有兩人內(nèi)心惴惴不安。
一個是賈詡一個是楊彪。
時間到了夜漏未盡七刻,盧植一看時間到了,高呼:“群臣既已入位,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一時鐘鼓齊鳴,在眾人簇擁之下,劉宏上了帝位。
“接下來,盧令君,你來說一下今天的議題?!?p> 大殿很大,劉宏的聲音也相當洪亮,一時間殿內(nèi)都是劉宏的回音。
賈詡是第一次登上殿參加朝會,沒有經(jīng)驗。
這一次,他的坐席比較靠后,根本就看出啥來。
也就能聽個響了。
劉宏的聲音一出口,賈詡就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
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不過也這一句,賈詡也想不起在哪兒聽過了。
“唯唯!”
盧植點了點頭,然后面朝群臣道:“上一次朝會,陛下頒布詔令,新政施行,而今,便還談談新政的問題吧,首先,近日,植發(fā)現(xiàn)新政有一個漏洞,容植告?zhèn)€歉——”
“新政不盡完善,此皆我之過也!現(xiàn)新政新添規(guī)則,內(nèi)容如下:寡居女、老人統(tǒng)一分配至當?shù)毓し?,或從事桑麻紡織…?p> 言盡,殿上一片鼓掌。
這還是劉宏帶起來的習慣。
新政補充內(nèi)容說完,末了盧植把面容一板,然后說道:“前幾日,有人在新政上做手腳。”
“啊這…”
“誰啊,這么大膽!”
“必須嚴懲不??!”
一時間,場上議論紛紛。
楊彪聽著只想鉆進地縫里。
毫無疑問,盧植說的就是他了。
一會兒還要接受未卜的處置…
楊彪身邊的人,看到楊彪面色蒼白還掛著汗珠,連忙問道:“楊公,怎么了楊公?看你面色不太對勁?”
楊彪苦笑一聲,沒有言語。
前面,盧植繼續(xù)說道:“天子命尚書賈詡暗訪,這次就讓賈尚書來給諸卿說說吧,望諸卿引以為戒。”
“賈詡?是哪一號人物?”
“沒聽說過??!”
在一片疑惑聲中,賈詡緊張地走到了臺前。
“區(qū)區(qū)賈詡?!?p> 緊張是緊張,但是賈詡還是不失禮節(jié)地朝著眾人拱了拱手。
“下面,由我為諸卿說一下,前幾天暗訪遇到的不法之事?!?p> “請賈尚書開講——”
一人開口,全場跟風。
因為他們知道,能上前說話的,說明天子看重,那可得巴結(jié)下。
賈詡緩緩開口道:“前幾日,陛下命我往唐聚暗訪,發(fā)現(xiàn)新政疏漏且不提,盧令君業(yè)已做了補充,就說遇到的不法事。
當?shù)匾痪扑翓|家楊氏名曠者,賄賂施政官吏張某甲,以求良田美地,被在下偵之,現(xiàn)在楊曠已經(jīng)畏罪自殺,施政官吏曹掾張某甲及其屬吏,也已經(jīng)被控制?!?p> 說到這,賈詡停了。
劉宏心說一聲:這老小子,可真夠含糊的!讓他準備,就這?
于是劉宏開口道:“不夠詳細,那楊氏是哪里人?又是為何原因索地?又是用何法索地?如何處置張某甲?”
這回,賈詡離得近,聽了個清楚的。
真是熟悉…
熟悉到賈詡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