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你是我的福氣
蘭馨呼吸一滯,不知如何作答。
她從前心中對永琰并無男女情意,只是嫁給他后,才逐漸變了態(tài)度。
至于心里有沒有別人……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她無意騙他,可是更不敢告訴他。
心下糾結(jié),難做回答之際,卻聽見永琰已經(jīng)傳來了鼾聲。
蘭馨松了一口氣,叫人將他挪到了床上,自己卻是心事重重,難以入睡。
辦完了思欣的百日宴,盛菁又病了。
立冬家宴上,卿云將常行帶進了宮,開宴前,先去了養(yǎng)心殿和翊坤宮給皇上和惇妃請安,接著就是去南三所找蘭馨。
常行已經(jīng)一歲了,又活潑好動。卿云將他放在床上,他自己就挪了下去,然后在地上到處爬。
卿云無奈地看著,“在我那里也是,我怕他磕著碰著,炕桌都換成了圓角的?!?p> 蘭馨也笑道:“男孩子嘛,活潑些好?!?p> 卿云笑了笑,伸手撥弄著思欣肉肉的小下巴,“還是我們思欣聽話,不似表哥那般叫人操心?!?p> 思欣放佛聽懂了是在夸她,彎著眼咯咯地笑著,嘴里還嗚呀地說這些什么。
思欣四個多月了,蘭馨扶著她,已經(jīng)能坐著了。常行爬了一圈,又回到床上,爬到思欣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
思欣也眨著眼睛看著他,眼中并沒有恐懼,兩只胳膊也來回地晃著。
卿云瞧這畫面,便靈機一動,掩嘴笑道:“蘭兒,你說,咱們結(jié)個兒女親家好不好!”
蘭馨一怔,看了看思欣,又看了看常行,門第倒是般配,只是……永琰不會同意的。
揶揄道:“怎么?常行也要建個金屋將我們思欣藏起來嗎?”
她不僅是在用金屋藏嬌的典故,更意在說和珅家產(chǎn)豐厚。
卿云不同意地說道:“思欣這么漂亮,自然不能藏著,我們常行若是娶了思欣做媳婦,必要好好招搖,叫旁人羨慕去!”
蘭馨笑道:“總歸他們還小,慢慢來吧,這事強求不得?!?p> 卿云用胳膊肘懟了蘭馨一下,“就怕到時想要娶思欣的人太多,我們常行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不如現(xiàn)在就定下,也好叫旁人死了心?!?p> 見蘭馨沒說話,卿云又道:“你瞧他們是表兄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能不生出感情來嗎?”
蘭馨聞言,自嘲笑道:“青梅竹馬終也比不過利欲熏心,以后的事,誰說的準呢?”
她和承宇便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她更是將全部的感情給了他,可是結(jié)果卻換來他無情拋棄。
青梅竹馬的感情不過是真心錯付罷了。
卿云看著蘭馨的表情,面上笑道:“那我先定著,我給思欣的那白玉吊墜,就當是信物了,到時候,可不許賴賬!”
說著,又道:“本來我是想用那羊脂玉去給常行打個玉佩的,可又聽了你有孕的消息,便叫人做了兩個吊墜,也算是這兩個孩子的緣分了?!?p> 同樣是白玉吊墜,同樣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真的是命運在捉弄她嗎?
可是她真的不愿再叫思欣經(jīng)歷那種心痛絕望了。
扯著嘴角笑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還要聽你十五哥哥的呢?!?p> 乾隆五十九年,所有人都懸著心的一年。離皇上宣布退位只剩一年了,可是嗣皇帝的人選還沒確定。
永琰在屋子里踱來踱去,蘭馨圈著思欣坐在炕上,思欣抓著桌上的東西就晃著給蘭馨看。
蘭馨哄著她,又扭頭看著永琰,問道:“爺心中有事?”
永琰腳步一頓,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又接著走起來。
蘭馨又道:“爺可是為了過幾日祭關(guān)帝的事情?”
永琰停住腳步,坐到炕上,皺著眉頭道:“皇阿瑪雖說叫我去祭了關(guān)帝,可依舊叫十一哥去先師孔子前行禮。皇阿瑪?shù)男乃?,真是難以捉摸。”
“君心難測,無欲何求。爺只要做好了該做的事,皇上總會看在眼里的。”
永琰看著思欣,心中的煩悶也散了些,“但愿吧?!?p> 四月,永琰十分歡喜地回到南三所,彼時,蘭馨,晨萍,渥丹正在盛菁屋內(nèi)請安過后,說著閑話。
永琰坐在上座,一臉笑意。
盛菁少見永琰笑的如此開懷,便也溫和地笑道:“爺有什么喜事,不妨說出來,也好叫姐妹們同樂啊!”
永琰舉起手中的書,笑道:“這是皇阿瑪叫人送來的,所有皇子皆要繕寫一部?!?p> 渥丹笑問道:“還請爺明示,這是部什么書?”
永琰看向座下首位的蘭馨,問道:“你說呢?”
蘭馨思索了片刻,道:“皇上既叫皇子們繕寫此書,那必是于國于民有益處的,爺又注重孝義,想來定是皇上的治國之策。”
永琰點頭笑道:“你只說對一半,此書與治國有關(guān)不假,也是皇阿瑪?shù)恼姴诲e,可是還涉及了一人?!?p> 盛菁含笑道:“爺就別跟咱們打啞謎了,朝廷上的事情,我們?nèi)绾尾碌玫?。?p> 永琰不以為意,面上依舊掛著笑,“這是朱師傅進獻給皇阿瑪?shù)?,是將皇阿瑪?shù)恼撌分恼沓蓛?,朱師傅又在旁加了?jīng)注?;拾斠暺湮牧x,稱為典核,才叫諸阿哥繕寫。”
盛菁笑道:“朱師傅是爺?shù)睦蠋?,皇上如此,也是看重爺了?!?p> 永琰又道:“這些日子河北京南缺雨,雖得雨數(shù)次,究未沾足?;拾斆就趺魅涨巴珰q壇祈雨,本王有三四日不在宮中,你們都要聽福晉的吩咐。”
座下三人齊聲道:“是,妾身(奴才)定以福晉馬首是瞻?!?p> 永琰又拍了拍盛菁的手,柔聲道:“辛苦你了?!?p> 盛菁心中暖暖的,笑著搖了搖頭,“這都是妾身該做的?!?p> 永琰在書房里繕寫著御制論史古文,蘭馨在一旁安靜地研磨。
永琰停下了筆,看著抄寫的冊子,欣慰地說道:“老師早些年被外放出京,如今既得了皇阿瑪贊賞,想來不多時,便可回京了?!?p> 朱珪是乾隆四十五年被皇上外放到福建的,他一向清正廉潔,唯有他回來,才可以幫著永琰制衡和珅。
蘭馨手上沒停,笑道:“爺如此惦念著朱師傅,是重情重義。盼望著朱大人回京,那便是識人善任?!?p> 永琰看向蘭馨,揶揄地笑道:“你知道朱師傅為人?”
蘭馨是四十七年才入宮的,并未見過朱珪。
蘭馨低著頭笑道:“爺書房中就掛著五句箴言:養(yǎng)心,敬身,勤業(yè),虛己,至誠。想來能以此為念的人,必是愛國愛民,品行端正之人?!?p> 見永琰笑意濃了,蘭馨又道:“更何況,學(xué)生的品性是最能彰顯師傅為人的,只看爺如此寬厚仁善,便可知朱大人氣度不凡,正直高尚。”
永琰滿眼驚喜地地看著蘭馨,道:“老師若知道我有你這樣一位知心懂人的側(cè)福晉,便可放心了?!?p> 蘭馨含笑道:“爺羞煞我了,我不過隨嘴一說,怎配得上爺如此夸贊。”
“你若只是隨嘴一說,便說到了我的心坎處,那便是說明我與你心意相通?!?p> 說著又拉過蘭馨的手,放在自己心臟處,一臉認真地問道:“那你可能猜到我現(xiàn)在的顧慮是什么?”
蘭馨想了想,道:“爺希望朱大人回京不假,可是更注重皇上叫您祭祀太歲壇。可偏偏爺?shù)臍g喜是因為朱大人,那是否,爺心中的顧慮與祭祀有關(guān)?”
永琰看著她,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祭祀祈雨,事關(guān)農(nóng)桑,是國之重事,不會有人在此做手腳,所以爺擔(dān)心的不會是這個?!?p> 蘭馨妙眸微轉(zhuǎn),問道:“敢問爺一句,此次十一爺,是否也同去?”
永琰又驚又喜,瞪圓了眼睛看著蘭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你還真是能洞悉人心??!”
說罷又點頭道:“不錯,皇阿瑪此次確實也叫八哥去祭祀天神壇,叫十一哥去祭祀地祗壇?!?p> 蘭馨的手還被永琰握著,蘭馨抽出手站在永琰椅子后面,替他揉著太陽穴。
永琰便閉上眼睛,聽著蘭馨細細說道:“朱大人給爺五句箴言,便是叫爺韜光養(yǎng)晦?;噬先绱税才牛埠媒袪敳宦朵h芒。若叫人揣測到了皇上心意,怕也是對爺不利?!?p> 永琰雙手都摁住了蘭馨正在替他按摩的手,含笑道:“有你在,真是我的福氣?!?p> 蘭馨手上又動了起來,“有爺在,才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