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自爆的那一瞬間,阮際閣的神識感受到了波動,他用半條命把宋溫蓉的魂魄吊住了,但是白荇憤怒之余把她的魄硬生生擠進了現(xiàn)世界。
現(xiàn)世界也就是二十一世紀,她的靈魂在那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重生,在那個世界里,她活著,但總是感受不到人類的感情,她開始時以為是自己的感情寡淡,注定得不到友誼、親情、愛情,可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不是自己匱乏感情,而是她的感情并不屬于那個世界上的人和物。
白荇總以為宋溫蓉只要失去記憶就會忘記他們的前恩舊怨,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宋溫蓉恨他恨的要死,恨不得把他抽皮扒筋,重生回來她見到他也沒有半分欣喜,那么多舊熟人,唯獨看到他,宋溫蓉的心里沒有喜別重逢的欣喜之意。
宋溫蓉釀釀蹌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了一下道:“白荇!你以為我剛剛才記起來嗎?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一百年來毫無長進?我們可不是你,不會固步自封,自以為是!“
“是??!可不是所有人都會和你一樣,要不你猜猜為什么我們這群人這次會這么聽話的過來,明知是圈套,我們又不傻!“洱瀟瀟甩著手里的草從后面的石頭中鉆了出來。
況赭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不過你這破地可真難找,要不是阮際閣早就做好了準備,還真要好好找一下,百年前是你下套害我們,如今這個圈套是為你而設,束手就擒吧!”
桐萊跟在他倆后面,雖沒有言語,但意思也很明顯,她背叛了天。
白荇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不過已經(jīng)晚了,阮際閣和宋溫蓉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冰凝成形,凍刃化槍,凍結(jié)虛空之冰刃!”咒語從兩人口中念出,無數(shù)光柱從幽冥之處涌現(xiàn),向白荇所在之處匯集,千鈞一發(fā)之際,桐萊迅速確定了白荇的位置,洱瀟瀟和況赭使出牽魂絲死死抓住他想要逃離的腳。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殺了我?可笑!阮際閣,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你們都去死吧——”巨大的力量從白荇身體中爆發(fā),像是要毀滅整個世界。
“不好!他要自爆!”洱瀟瀟瞪大了雙眼“絕對不能讓他自爆,要是爆了,這一片所有的生物都活不成了,這是整個世界的靈力所在!”
“以我之靈,匯聚仙息,四方魂魄,破——”阮際閣的指尖涌出紫色的光芒,轟動了天地,他的發(fā)絲在身旁飄舞,世界爆發(fā)了巨大的轟鳴,冰凝陣由原先的雪白無暇的顏色變?yōu)榱俗系慕瓢l(fā)黑的顏色。
“幫他——”宋溫蓉嘴角溢出鮮血,她的耳朵,鼻子,眼睛都在流血,但她不能停,這片土地不能毀滅,她的朋友們不能出事,她的阮際閣更不能隕落。
他們把整個爆炸的范圍控制在了僅僅腳下的幾平米的土地,爆炸聲響起,光芒穿破了天地,在被炸飛的那一瞬間,宋溫蓉想如果這次大家都能活著該多好啊。
鮮血中混著黑色的觸目驚心的毒素,血液已經(jīng)在衣服上干涸了,宋溫蓉拖著已經(jīng)昏迷不醒的阮際閣已經(jīng)走了一個星期了,她記不得時間,記不得方位,她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疼痛,只是在走,她只知道她絕對不能停下,如果停下阮際閣就真的沒救了。
腳下的皮膚開裂,鮮血滲進土地,從站著到爬著,一點一點的移動,總之就是不能停。
她記得她昏迷前看到了洱瀟瀟,她用了自己最后一點力氣,把阮際閣塞進了他的懷里,閉上了眼。
洱瀟瀟和況赭找了他們不知道多少天了,他們兩個的狀況還不錯,在找尋的路上碰上了各族來找他們的隊伍,被醫(yī)治后就一直拖著受傷的身體找他們倆,不論族里的人怎么勸他們都始終堅持尋找。
喉嚨里卡著一口瘀血,宋溫蓉掙扎著從床上翻了下來,嘔的一聲吐出了嘴里的血,視野逐漸明朗,看到了眼前的事物她有一瞬間的懵,無數(shù)的回憶像腦內(nèi)涌現(xiàn)。
“阮際閣,阮際閣,有人嗎?有人嗎?。俊?p> 洱瀟瀟從門口沖了進來:“我的姑奶奶??!你的傷才開始愈合你就大幅度運動,你命不想要了?”
“阮際閣呢!他怎么樣了?他在哪?”宋溫蓉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看著他支支吾吾的表情,那顆心一點點沉入冰窖。
“他情況不太好,你們都昏迷兩個月了,你的傷好歹還愈合了一點,他的傷沒有一點點愈合的跡象,妖皇已經(jīng)找了很多名醫(yī)了,都沒有明顯改善?!倍秊t瀟不忍告訴她事實。
“我要見他,你讓我看看他。”聲音中帶著哭腔,使勁抓著衣服的手微微顫抖,動作牽動了傷口,不過她好像毫無感覺。
她看到了阮際閣,阮際閣的情況確實很糟糕,大大小小的傷口分布在身體的各個角落,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宋溫蓉終于止不住眼淚,嚎啕了出來,眼淚打濕了阮際閣的手。
阮際閣的手指動了一下,緊接著攥住了宋溫蓉的手,宋溫蓉猛地抬起頭來,就看到阮際閣笑瞇瞇的臉,他緩慢的抬起手,擦了擦宋溫蓉臉上的淚,道“其實我很早就有意識了,但我的意識還有點錯亂,我記不得我的那次招魂成功了沒,記不清你是否回到了我身邊,甚至我還無數(shù)次夢到你又在我面前死去,我怕我真的沒救活你,所以不敢醒來,甚至克制自己的愈合,我怕我痊愈了你卻不在,不過剛剛我聽到了你的聲音,這是這段時間里我唯一聽到的讓我有生的意愿的聲音,所以我醒了。”
阮際閣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了,這次白荇徹底死了,在對抗白荇的時候他召集了天地靈氣,反而因禍得福修為又升了一個境界,宋溫蓉的傷已經(jīng)好的很完全了,甚至都可以去天上閑逛了,天換了一位新的繼承者,這位新的天緬懷蒼生,盡職盡責,天下也就平定了下來。
桐萊在那次混戰(zhàn)之后就辭去了,她說之前留在這兒就是為了見一下宋溫蓉,現(xiàn)在她沒事了,她在這也沒有了意義,去云游四方,懸壺濟世去了。
魔界況赭父親三千年大壽剛剛結(jié)束,把魔界至尊的位置傳給了況赭。
洱瀟瀟依舊那么欠,不過他倒是把自己族人管理的很好。
妖皇騷擾了阮際閣一個多月了,非說魔界老古董都退休了,他也不干了,但由于阮際閣死活不同意,只能被迫天天看見前魔主留下羨慕的眼淚。
阮際閣和宋溫蓉在春初的時候舉行了婚禮,五湖四海的仙友都送來了祝福。
百年后,他們孕育了一個小妖太子,叫阮澤恩,小妖太子結(jié)合了兩人的特點,從小天資過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鬧騰,也不知道隨了誰,反正宋溫蓉肯定不承認。
所以啊,只要是你,哪怕跨越百丈千尺,歷經(jīng)千難險阻,過程從來都不是苦難,而是我們的共同的記憶和美好。
簾卷羅翠黃
沖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