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帶我去醫(yī)院……”
聽到這一聲求助,我身體中突然有一個聲音炸裂開來,那是一聲嘶吼,震的我的身軀一顫,隨之而來熟悉的心臟疼痛感,讓我無法呼吸。我感覺我的靈魂開始慢慢被剝離這個軀體,并且被一點一滴地擠出來。看著撲在車上的那個女人,我的心中無比焦急,雖然我使勁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保持清醒,卻還是無法控制遲何的軀體,我只能竭盡力氣大聲呼叫著“救救她”,但是我的呼喊沒有人能夠聽到。
最后我還是被慢慢地擠出了遲何的身體,當(dāng)我站在他對面的那一刻,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帶著哀傷的憤怒。
遲何回來了。
眼下那個女人的呻吟漸漸地微弱了起來,我迅速思考,不容遲疑地?fù)湎蛄诉t何,想再次進入遲何的身體,然而一切只是徒勞,我一遍遍地穿透過,然后摔落在地。最后,慌不擇路的我只能轉(zhuǎn)身奔向四周尋求幫助。
然后,我看到了他。
顧不上重逢的慌亂,我下意識地沖向了他,這一次我居然順利地進入了他的身體。他似乎有一秒鐘的遲疑,但還是在接下來的幾秒鐘內(nèi)接受了我,也讀懂了我的意識,我和他一起,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了那輛紅色的轎車。
他,也可以說帶著我的靈魂的他,堅定又從容地走向遲何和那個女人。在車窗前他停了下來,頓了一頓,低下頭兀然吻住了遲何。
我的震驚,遲何的震驚,他的淡然,三“人”暫時僵持。
時間凝結(jié)成了玻璃上的霧氣,局面漸漸地被打破了,現(xiàn)場只有已經(jīng)開始緩緩滑落在地的那個女人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的發(fā)生。
這場景就好比木偶戲,本該是由我說著臺詞,由他做著動作,他描繪著我的思想和情緒,但事實竟是他突然間有了自己的思維,令這場演出參雜了一絲絲的詭異。
這個吻淺淺且短暫,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無比的熟悉,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吻帶著溫暖卻沒有情緒,不覺悲傷也沒有咸咸的眼淚。
唇分,人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了臉頰,俯下腰去扶起那個女人,將她扶到了后座安置好,順手打開副駕駛座鉆了進去,端正身姿目視前方,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幾個字。
“去,醫(yī)院?!?p> 從激動中恢復(fù)冷靜的遲何此時帶著一絲哀傷的神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一眼的瞬間,我突然感覺到再一次被抽離,如閃電般地從他的身體瞬移回到了遲何的身體,來不及調(diào)整狀態(tài),慌亂中的我腳下一點,車劇烈晃動了一下,顯然他也受到了驚嚇,但是在如此情境下相遇的我和他,根本來不及寒暄。
我必須馬上把這個女人送去醫(yī)院。
沖出去的轎車,變成了飛舞的一抹紅色。
一路上我細(xì)細(xì)體會遲何的反應(yīng),小心翼翼地像初次相遇一般。遲何腳尖的位置一直都在油門上,看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過往中令遲何想要加速逃離的夢魘,如果我沒有及時阻止他,后果又會是如何?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凝神全心全意地將車開向醫(yī)院的方向。
他在一旁仔細(xì)地關(guān)注著那個女人的情況,也不曾再回頭看我。
當(dāng)一切辦理妥當(dāng),只剩我和他止步在手術(shù)室門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真的結(jié)束了,感受到周遭也安靜了下來。
我輕輕地走向邊上的座椅,想著怎么打破這份尷尬,我開始覺得有些緊張,突然聽到身后一聲輕輕的呼喚。
“南橋……”
我下意識地回應(yīng)。
一轉(zhuǎn)身,我對上了一雙淚盈盈的眼眸,緊接著被他的雙臂緊緊擁抱,可是我們并沒有再往下的交談。
撲通撲通的是我和他分辨不清的心跳,我無措地閉著眼睛,心頭有一絲痛楚浮現(xiàn)。
我不該和他見面的,更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和他見面。
自顧自感受著甜苦交織的心情,也不知這個擁抱究竟抱了多久,直到我感覺到他緩緩地松開雙臂,拉開了一些距離,我睜眼看見他在仔細(xì)觀察著我,半晌之后他雙唇微啟,說出了一句爛熟的臺詞。
“你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