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子安順著傅景明的視線見去,只看到黑黝黝的門里,有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正瞪著兩人,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躲在了傅景明身后。寂靜的街道里傳來一聲冷哼,似是房里的黑影發(fā)出來的,傅景明也不害怕,正要提步走進去一探究竟,卻被王子安拉住,看著自己衣袖上的手,傅景明不悅的看了過去,王子安此時害怕不已,急聲道“傅兄,咱不去了吧,太危險了,要是出事怎么辦?”傅景明將手里的袖子扯了出來,建議道“你若是害怕,就再外面等我罷?!闭f罷沒再理會王子安,提步走了進去,甫一進門,傅景明就被某種刺鼻的藥味嗆得輕咳起來,待適應了屋里黑暗的光線后,傅景明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這貌似是一個藥鋪,不過,可能是無人清掃緣故,很多藥柜上都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和厚厚的灰塵,正當傅景明細細打量的時候,一個陰沉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你是誰?”傅景明急忙轉(zhuǎn)身看去,只見昏暗的房間內(nèi),一個面色蒼白,佝僂著腰的老人正陰森森的望著他,當下后背出了一層冷汗,心有余悸道“老人家,你是這家藥鋪的主人嗎?”誰知老人陰陽怪氣道“我不是這的主人,難道你是?”說罷,顫顫巍巍的走進了里間,此時,隨著老人將那扇門推開,更嚴重的藥味也撲鼻而來,只聽得老人責怪道“儼兒,為何不把窗戶打開,你這樣,對你的病沒好處的?!彪S之而來的是一個冰冷略帶哽咽的聲音“死了才好,死了,我就不拖累您了?!崩先怂坪趼犕赀@話,極是激動道“閉嘴,你要是這樣想,我陪你一起死好了”話落,屋里安靜下來,不一會,就是窗戶被打開的咯吱聲,隨著光線涌入屋內(nèi),傅景明順著打開的房門看去,只見老人站在窗邊,正和一個在窗下小榻躺著的病弱少年說著話,看情況,兩人似乎是祖孫。正當傅景明躊躇著是否要打聲招呼時,敏銳的少年將頭轉(zhuǎn)了過來,待見到是那個和王捕頭一起的人后,狠狠的怒罵道“滾出去?!贝藭r老人急忙安撫著少年,待見到是剛剛的那個男子后,驚訝道“你怎么還沒走。”傅景明拱手一揖,禮貌道“老人家,我剛見門開著,所以一時好奇走了過來。請您見諒。”老者擺了擺手,安撫住脾氣暴躁的少年后,直接道“這就是個尋常的房子,你若是無事,就走吧?!闭f著,就要起身趕人,傅景明急忙道“老人家,在下還有一疑惑,希望您能告訴我。”正要趕人的老者奇怪道“我和你素未謀面,你有什么要我解惑的?!备稻懊魉鞂⑽鹘值那樾我灰坏纴恚┝?,試探著問道“老人家,我看這里有很多藥柜,想來以前你是開藥鋪的,如今為何如此蕭條呢?”語罷,老人家沉默下來,一旁暴躁的少年譏諷道“還不是那些狗官的錯。”老者急忙制止道“儼兒,不準胡說。”叫儼兒的少年急聲道“爺爺,我才沒說錯,若不是狗官昏聵,我們怎會這樣下場?!闭f罷,眼眶猩紅起來,似乎既是憤慨,傅景明追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能告訴我嗎?”少年看著他諷笑一聲,說道“你既是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币慌缘睦险呖粗鴮O子如此,也未再說什么,將傅景明請了進去,將房門掩上,等到傅景明落座后,少年語氣冰冷的緩緩說了起來。原來,三年前,老者是一名醫(yī)者,妙手仁心,德高望重,縣里大戶人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請他前去醫(yī)治,這天,老者向往常一樣帶著孫兒出診孟府,孟老爺?shù)氖×?,老爺子診脈后得出只是普通的傷寒,就寫了副方子給他們,原以為此事就這么過去,誰知第二天,一群孟府家丁沖進了藥堂,將張大夫綁住就要送往縣衙,嘴里嚷嚷著老爺子開錯了藥方,他們家庶小姐昨夜喝了他開的方子死了,這下圍觀的眾人議論開來,有人站出來詢問是否是誤會,畢竟張大夫的為人大家都知道,誰知領頭的家丁絲毫不以為然,拂掉前來阻止的張儼后,就將張大夫押去了縣衙見官。公堂上,孟府老爺狀告張大夫草菅人命,并把那副藥方子拿了出來,縣令看過后,竟是直接定了爺爺?shù)淖?,下了大牢?p> 傅景明疑惑道“既是定了罪,為何你爺爺卻好好的呆在這里?”聞言,少年譏諷道“因為我找到了證據(jù),公堂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縣令只得將爺爺釋放了?!痹詾榇耸戮痛诉^去,卻沒想到孟府卻將我抓去,狠心打斷了我的雙腿,還逼迫我爺爺關了藥鋪,從此不在行醫(yī),不然就殺了我,我爺爺當時害怕壞了,去縣衙告狀,誰知狗縣令卻早已收了孟老爺?shù)暮锰?,將我爺爺打了幾板子,扔出了縣衙,爺爺求助無門,只得將他畢生的心血付之一炬,說道這里,少年已泣不成聲。老者哽咽道“我的孫兒何其無辜,都是因為我,他才遭受了如此不公平的對待,我有罪啊?!睆垉凹泵Π参恐约籂敔?,傅景明聽到這里,不由得皺緊了雙眉,看著兩人詢問道“你們說是孟府害你們,你們現(xiàn)在手里還有證據(jù)嗎?”少年沉聲道“你不知道罷,孟府威逼我爺爺關了藥堂后,他們家沒過多久就開了一家新藥堂,這幾年,孟府壟斷了杞縣所有的藥材,打著行善救人的幌子,其實不過是為了賺錢,謀取暴利罷了,一些沒錢的百姓因為出不起昂貴的醫(yī)藥費,竟被活活病死,光是這一點,孟府就不清白”,傅景明沉吟一瞬,“還有其他的嗎”老者疑惑道“你一個外鄉(xiāng)的,年紀輕輕問這么清楚干嘛?”傅景明思前想后,決定表明身份,當即道“我是圣上欽點的探花,如今受陛下任命出任杞縣的縣令,你們?nèi)羰怯凶C據(jù),可以給我看看,若是情況屬實,屆時我必會還你們清白?!弊趯γ娴淖鎸O兩人驚訝不已,片刻后,少年憤憤道“難怪我剛剛見你和王貴走在一起,原來是縣令,你走吧,我家不歡迎你。”老者張了張嘴,終是沒說什么,但送客的意思很明顯,傅景明也不生氣,輕聲道“二位不必如此氣憤,我是受陛下命令來調(diào)查杞縣官商勾結(jié)的,我現(xiàn)在住在縣衙,你們什么時候想好了,可以直接來找我?!闭f罷,將縣令的令牌擱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