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地站在家門外,嘴角發(fā)燙,疼痛難忍,輕輕地觸摸,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紅腫。打架的事實無法掩蓋,正如赤裸裸的真理一樣,父母肯定會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怎樣搪塞,感覺自己就是正在上絞架的罪犯,無路可逃、無力改變,唯有隨機應(yīng)變。
客廳一反常態(tài)地燈火通明。我輕輕地打開門,發(fā)現(xiàn)父母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沙發(fā)上,此時應(yīng)該是老爺子最喜歡的電視劇《人在旅途》熱播時,可電視沒有開,從廚房出來的小貓看到我嬌氣地叫了一聲。
“爸、媽,我回來了?!蔽衣刈?,盡量不讓父母看出受傷的腿。
“曉光,你坐下!”母親泛著淚光。
父親從包里掏出煙,點了一支,狠狠地吸了幾口,客廳里一時煙霧繚繞。我心里暗自旁白:完了,這被打的事實恐怕是隱藏不了呢!
“曉光,今晚自習老師講的什么?”母親輕聲地問。
我一怔,這無疑是父母知道了我逃課。
“沒……沒講,都在自習。”我心虛地回答,聲音異常地小。
“在自習……”母親話沒說完,父親一把扔掉了煙頭,“別跟他兜圈子了,說實話,今晚到哪去了?你自己照照鏡子!都不成人樣了!”父親紅著脖子,猶如一個脫籠的猛獸。
母親走近,仔細端詳,輕輕地撫摸著我紅腫的嘴角,“打架了嗎?”
“沒,我自己摔了一跤?!蔽业拖铝祟^,繼續(xù)頑抗到底。
“好好,不管你摔也好,打也好,你告訴我,你今晚逃課去哪了?”此時的父親猶如被激怒的獅子向我怒吼。
母親在一旁替我緊張,趕緊插話:“曉光,班主任姜老師打電話來,說你最近老逃課,成績下滑厲害?!?p> 我心里一陣坦然,因為這原因里并沒有王琴。
“上游戲廳去了!”我大腦飛速地運轉(zhuǎn),希望如是回答會是最佳答案。
“游戲廳?曉光,你這么多年,什么時候給爸爸撒過謊?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了?真被那個姓王的把魂鉤住了?”說著伸手把茶幾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茶杯應(yīng)聲四碎。
“老李,有話好好說嘛!曉光,你爸爸也是為你好,你還小,大學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班陳田田就懂事,知道你這樣下去非跨下去不可!”
我一陣怒火,心里醒悟爸媽的情報來源準確,原來是這個虛偽的長舌婦!
“你說說,你跟那姓王的是怎么回事?”父親喘著氣問。
“沒什么,就同學關(guān)系!”父母兜出了底牌,我忽然變得不緊張了,就像醫(yī)院打針,針進入臀部,疼痛就代替了恐懼。
父親眼瞪著我,“你過來!”威懾力十足,我十分猶豫,父親是怕我聽不見嗎?我已很久沒有看見父親這樣生氣,母親在一旁皺著眉,驚慌失措。
“過來!”父親說完,跑了過來,一記響亮的耳光?!巴瑢W關(guān)系?同學關(guān)系你還替她打架?”
母親沖上過來,對著父親一陣怒罵,拉著我,心疼地擦著從嘴角溢出的血,我驚訝父親的第一次耳光,但又似乎打掉了我的的所有顧慮,因為我知道,我也沒有什么可以隱藏了。
“曉光!你記住,這是從小學以后,爸爸第一次打你!你想想吧!”父親站起身,使勁地關(guān)上門,沖了出去。
母親再也忍不住了,哭出了聲,“曉光,你真打架了?陳田田告訴我們說她爸爸在中心醫(yī)院值班時有人打架,真是你?”
我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繼而像個小孩,開始肆無忌憚地抽泣。
第二天辦公室里,姜主任站在桌旁,不停地眨眼,坐在對面的父母無聲地看著我。
“曉光,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老師、父母對你的期望都很高,你不能辜負?。 苯魅握Z重心長。
“說話!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父親用高八度的聲音再次向我叫嚷。
辦公室所有的眼光都在我的臉上掃蕩。
“沒什么想法!”我一字一頓地說。
“你跟那個姓王的,怎么打算的?”父親硬著脖子問。
“我們又沒什么?!蔽抑毖g斥,像一名外交官在發(fā)表正義的演說。
“沒什么,那你跟別人爭風吃醋打架?”父親臉上的怒火又被點燃。
姜主任看了看父親,搖了搖頭,示意停住。還很有效果,父親恢復(fù)了常態(tài)。
“曉光,你也算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應(yīng)該能正確對待!”姜主任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喝進嘴的茶渣隨即吐了出來。
“我這里跟你掏掏心,昨天打你的人是王琴高一的同學徐濤,就因為和王琴談朋友,青春期沖動,朋友沒談成,徐濤還進了少管所,人就這樣被毀了。我們是不想讓你走同樣的路??!”姜主任用手拍了拍曉光的肩。
“那徐濤臉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你管這干嘛!把自己管好!”父親用手指著我,仿似稍不留神,就會激發(fā)一陽指神功。
“具體就不要再問了,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精力集中到學習上去,別去招惹徐濤了!王琴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qū)W校提出了轉(zhuǎn)學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