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和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指揮了,這場亂戰(zhàn)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指揮的極限,或許有人能指揮,但是他肯定不行。
這群人都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只想著殺人了。
陳義和也拿起了弓,向著王沖和鄭克那里射過去,然后指揮那里剩下來的六十多個人。
只要把王沖留在這里,加上已經(jīng)殺掉的這些燕兵,他們就已經(jīng)不虧了,如果東郭青貯能留下來,活下來,那么他們就是賺了。
范虎看準時機,一箭射出去,“中!”
一支箭直接射在了東郭青貯的右手上,鄭克正好一劍揮出,砍下了這只手。
又是一箭飛出來,插在了王沖的后背,林勇也是一刀砍了上去,胸口被開了一個大口子,王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虎頭湛金槍往著東郭青貯那里一扔,然后一把抱住林勇。
“快,用勁捅我,捅穿我!”王沖對著鄭克大喊。
他的選擇很機智,斷了右手的東郭青貯不可能是鄭克的對手,他現(xiàn)在用全身的力氣控住了林勇,給了鄭克一個機會。
“快!我已經(jīng)活不成了!”
鄭克一咬牙,對著王沖就是兩下子,王沖大笑,一直在笑。
“我來看你了,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蓖鯖_心里想著。
然后鄭克又向著東郭青貯撲過去,東郭青貯斷了主用手,左手根本提不起來沉重的破城戟,只能狼狽的閃躲,而每一次閃躲都讓他的右手的裂口不停的流血。
范虎和陳義和也都注意到了對方,兩人互相射箭,可是幾乎是誰奈何不了誰,終于,鄭克耗死了東郭青貯,燕軍也終于擺脫了魏兵瘋狗般的攻勢。
東郭青貯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仿佛看到了師父正在走過來。
“師父,徒兒沒有好好傳承你留下來的武藝,是徒兒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東郭青貯嘶吼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鄭克走上前來,又捅了他一劍,身邊的魏兵也是終于被殺光了。
東郭青貯睜著眼睛,到死都沒有閉上,陳義和也深知大勢已去,拿起了刀劍,沖進了燕兵的大軍中。
一個,兩個,三個……
一個傷口,兩個傷口,三個傷口……
最后,他死在了亂軍之中,面朝北方,身中數(shù)十刀,面帶微笑。
上一次,他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這一次……他可以說他為魏國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生是魏國人,死后討燕國!
燕云看著殘骸遍地的尸體,血一直在流,沒有停下。久久不言,然后走到王沖旁邊,脫下了所有的盔甲,又把王沖的盔甲脫下,把自己的盔甲給王沖穿上,將王沖的盔甲自己穿上。
然后為他半蹲下來,將手掌放在胸口,默哀了三秒,然后后面的跟著他的剩下來的五千多人也一同默哀,是的兩萬多人只剩下了五千多人,其中只有四千多人能夠接著繼續(xù)打。
陳義和這一次幾乎是打出了一比二的戰(zhàn)績,而且現(xiàn)在這個五千多人幾乎都是疲憊狀態(tài),只要有個騎兵,不需要太多,最多兩千人,一個沖刺,幾乎就能把他們全部殲滅在這里,可是,什么也沒有,盡管死了更多的人,但是終究是贏了。
五千多個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燕云在思考去哪里扎營。
“殿下,再往前走走吧,都說想要成為精兵,先要有一場大戰(zhàn),然后突破自身,我們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只剩下后面的了。
而且現(xiàn)在我們里大散關最多也就兩天的路程了,先趕一天,然后休息一會,再趕一天吧?!蓖跤ρ嘣普f,經(jīng)歷了這場大戰(zhàn),他也算是能夠適應戰(zhàn)場上的腥風血雨了。
燕云看看這些面帶疲憊的士兵,并沒有聽王英的,對著眾多士兵說:“大家原地駐扎,先休息一會,然后繼續(xù)前進?!?p> 王英只是提出建議,燕云才是決策者。他們現(xiàn)在這只軍隊的組成很奇怪,領頭的太子,第一次上戰(zhàn)場;參謀是王英,第一次上戰(zhàn)場;戰(zhàn)斗力天花板是個俠客,不是將軍。
也正是因為沒有像樣的統(tǒng)帥,這才導致剛才那場戰(zhàn)爭贏的極慘,甚至可以說是狼狽了。
遠處有一匹馬跑了過來,屁股上有一個血洞,不過很小,而且血也止住了,它跑的飛快,看見了燕云,就直接跑了過來,剛跑到旁邊覺得不對,就沖著燕云踢了兩腳。
燕云認出來跑過來的是踏風,就沒有注意,沒料到踏風突然踹了他兩腳,幸好鄭克把它攔下來了。
踏風像發(fā)瘋一樣的亂跳,過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嗅出了燕云身上的味道,嗚咽了兩聲。
燕云見它終于冷靜了下來,才敢向前,指了指王沖的尸體,踏風看了過去,然后嗅出了自己主人的味道,用大馬臉蹭了蹭,然后又去頂他的身體,把王沖頂翻了過來。
王沖的臉上還帶著微笑,仿佛最后鄭克刺得兩下一點都不疼,或許是他想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吧。
踏風用舌頭先是把王沖的臉舔干凈,然后又去頂他,希望王沖再來摸摸他,過了好一會,踏風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踏風跪臥了下來,把頭放在王沖胸前的大口子上,一動不動。
燕云看著此情此景,忍不住感嘆:“人心終究比不過動物啊。”
王英也看著這一幕,沒有多說什么,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后面就是在搭營寨,準備晚飯。
戰(zhàn)后的時間過的總是很快,不久就是第二天了。
燕云看看鄭克,鄭克搖搖頭,燕云看著那匹馬,從昨天開始,就是那一個動作,一動不動,滴水不沾,也什么都沒吃。
終究,身體冷了,然后僵了,然后……死了。
沒有一個人會甘愿為另一個人陪葬,就算是至親之人,可是,動物會,動物會陪你同生共死,王沖想讓踏風活下去,踏風卻陪著他一同去了黃泉,繼續(xù)征戰(zhàn)沙場。
今早的太陽早早升起,暖暖的陽光照在馬上面,陽光照亮每一根毛發(fā),隱約之間,王沖好像又跨上了馬,迎著朝陽,肆意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