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切大法師似乎今日的心情格外好,一邊在忙碌著烤魚的同時,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梵歌擔心明珠有身孕的身體長時間站著會過于勞累,便將她扶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兩人就這樣坐在這不遠處的地方,強忍著口水等待著開飯時間的到來。
梵歌心想,自己這一年來對于這烤魚沒少研究,尤其是當明珠懷孕以后胃口大減,梵歌更是每天絞盡腦汁的制作各種菜肴好讓明珠多吃一點。但是自己的烤魚味道上與波切大法師這烤魚還是相差很多。看波切大法師這烹飪方式,與自己并無差異,看來波切大法師的訣竅,全部都在那小盒子里面了。
想到這里,梵歌心底已經做好了打算,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問波切大法師要點這調料才行。但是又一想明珠還要五個多月的時間才能生育,似乎只要一點點并不夠吃?!耙悄馨涯且徽涞南懔隙冀o要過來,那后面四個月明珠天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妙香氣的烤魚了?!毕氲竭@里,梵歌心底開始琢磨,如何才能將那香料留在自己手里。
就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波切大法師突然扭頭對著他們二人喊道:“魚好了,快來吃?!辫蟾韬兔髦槁牭讲ㄇ写蠓◣煹拿睿幌伦觾刃某錆M欣喜。“終于可以開飯了...”兩人心底同時發(fā)出一聲感嘆,梵歌趕忙將明珠扶了起來,走到波切大法師近前坐了下去。
“這條脂肪厚實,且沒放辣椒,明珠你吃。”明珠畢恭畢敬的接過了那烤魚。魚的表皮上泛著一層油漬,但那油漬似乎將魚皮包裹的很好,沒有想象中那種外部的焦糊感,但卻能看到豐富的汁水般滑嫩的內里。明珠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下去,頓時唇齒留香。
梵歌看著她享受的表情,內心一時間充滿了滿足。三人一邊吃著,梵歌心底一直在想著如何開口問波切要那香料盒子。這時,梵歌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一道凌厲的眼光朝著自己射來。梵歌抬頭一看,原來是波切大法師用一種像是幽怨又像是憤怒的眼神正在看著自己。這眼神把梵歌嚇了一跳,趕忙停止了瞎想低頭吃魚。
三人無語,自顧自吃著魚。明珠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尷尬,打圓場說道:“波切大法師,我用這南境尋得的材料,外加我們查爾沁的釀酒方式制作了一些高原紅。我讓我夫君拿來給您嘗下?!闭f罷,示意梵歌去把酒拿來給波切品嘗。梵歌趕忙停下手中吃了不到一半的魚,到一邊去把那明珠釀造的高原紅給波切大法師盛了一碗。
波切大法師將那酒湊到鼻尖聞了聞說道:“嗯,沒有了高原的辛辣,但是卻多了幾分南境的狂野和燦爛。”說完,抿了一口,閉眼細品著。明珠和梵歌焦急等待著,因為這酒自打釀好明珠便發(fā)現(xiàn)了懷孕就沒有喝過,此刻直接拿給波切大法師品嘗,兩人自然也是有幾分緊張。
沒一會兒,波切大法師睜開了眼睛,對著旁邊的梵歌問道:“這酒你們釀了多少?”梵歌回道:“不多,兩桶。”波切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香料盒子對梵歌說道:“我那一箱,換你兩桶,你換不換?”“大法師,我們這陳釀了半年呢。”梵歌想多爭取一下,畢竟自己老婆釀完了自己還沒舍得喝呢。
“別廢話!我那一寶盒收集了全境最好的烹飪佐料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惦記我這寶盒一整天了。別墨跡了,成交!”梵歌嚇得沒敢說話,對于波切大法師這種粗暴的成交方式,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然后波切打開了他的箱子,指了指幾個藍色的小瓶子對梵歌說道:“這幾瓶,每次你做飯的時候撒一點,準保明珠她們母女平安?!辫蟾杪牭揭荒樞老?,趕忙謝謝波切大法師。
波切沒有理會那還處在欣喜中的夫妻二人,又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看著不遠處的兩大桶,內心也是充滿了快樂。他自言自語道:“冬天到那門度的家里剛要了兩大桶的高原紅,昨天正好喝完。清醒著實在太難受了,今天又可以飄飄然了?!闭f完,又是一大口酒灌進了肚子中。
聽波切說完,明珠有些哽咽的問道:“大法師,請問我的父親還好嗎?”波切回道:“好得很,吃的好,喝的....嗯,反正一切很好,喝的高原紅他是沒了,都沒我?guī)ё吡??!甭牪ㄇ写蠓◣熢溨C的講完,明珠沒有陪笑,但內心稍稍安穩(wěn)??粗晕n郁的明珠,波切解釋道:“我已經跟你父親說過了,他要當外公了。”
波切說話大喘氣一般。明珠聽到后略略有些緊張,但波切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她的疑慮:“你放心吧,我已經跟你父親說過了,你這媒是我給保的。他聽完后激動的趴在地上噗噗給我磕頭,樂呵還來不及呢。”
明珠聽罷也是內心稍安,有了本族的神明,波切大法師在后面幫忙說好話,明珠知道他的父親定然不會怪罪她。旁邊聽著的梵歌內心也松了一口氣,一直以來如何跟明珠的父母見面一直是他內心的一塊心病,畢竟自己是沒權沒勢。有了波切大法師對自己的肯定,門度族主自然不會對自己刁難了。畢竟能跟波切大法師攀上關系的人,這個大陸上可是沒幾個人。
“唉,一切都挺好,就是可惜了六芒隘口前面死傷的那些生命了?!辈ㄇ杏窒萑肓算皭潱骸罢f男丁外出征戰(zhàn),回來的不到一萬,對你父親的打擊還是挺大的?!闭f道那場大戰(zhàn),明珠和梵歌都陷入了悲傷。作為親歷者,那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令他們心碎難受的事情。而十萬多男丁的死去,給原本就地廣人稀的查爾沁更加雪上加霜。
波切看著這對苦命鴛鴦繼續(xù)說道:“你們倆打算守著峰頂和海里的那對兒一輩子嗎?我知道你們心系朋友,但是逃避現(xiàn)實似乎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贝丝痰牟ㄇ幸呀洓]有了那詼諧的表情,而是一本正經的跟他倆開始談心。聽波切大法師這么問了,沒等梵歌開口明珠先作答了:“稟波切,我們凡夫俗子實在經受不起這么多折磨。這里住著很舒服,我們很滿足。”
說道這里,明珠看了一眼旁邊的梵歌,梵歌也正溫柔的注視著她?!拔遗c夫君在此生活的這近一年的時間,雖然沒有榮華富貴;但比起熾和冰,我們擁有彼此,已經很幸福了?!辈ㄇ悬c點頭,表示了對于他們二人的理解??粗矍疤鹈鄣囊魂犌閭H,波切也不好再去說太多。
看著眼前你儂我儂的二人,波切眼神中也露出了微笑?!叭羰悄莾晌灰材苡心銈冞@么幸福,那一切就完美了。”梵歌點點頭道:“是啊,他們二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相伴一生。而如今...”說道熾和冰,梵歌的內心再次充滿惆悵:“不知波切大法師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他們二人于水火嗎?”
聽完梵歌的提問,波切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沿著石梯緩緩往上走去,然后留下一句:“隨我來?!辫蟾韬兔髦槁牭胶蠼z毫沒敢耽誤,跟在他身后往上走去。來到那雪白光滑的吟唱廣場,波切面朝那鷹嘯峰頂眺望了起來。一邊看著他一邊說道:“這一道道天雷打在這孩子身上,也真的是夠疼的?!?p> 后面的梵歌聽著也是一陣心痛,看來自己的猜測不假,那一道道天雷果真都是擊打在熾的身上。旁邊的明珠焦急地問道:“波切大法師,您能否看一下海中的冰姐姐現(xiàn)在是否安好?”波切搖搖頭道:“那我就看不到了,水這么深,我看不過去。而且這里也看不到大海?!北中┦?,只見波切大法師繼續(xù)說道:
至陽之火,燃燒我身。
至寒之冰,凍結你心。
焚我肉體,救贖萬民。
封你靈魂,謝罪蒼生。
聽著波切大法師突然冒出來的詩句,梵歌和明珠只感到一陣涼意從腳底一直到腦后跟?!胺傥胰怏w,封你靈魂...這...這算是什么詩詞,這又算是什么懲罰...”波切回道:“這是他們鷹嘯峰上面流傳的謝罪詩句,羽人族和魚人族的祖先剎莎兄妹斬殺了我的...不對,斬殺了鵬鮫。所以,他們的后人便受了如此懲罰。這是孽債要還?!?p> 此刻的兩人已經長大了嘴巴?!扒拜?,您剛才是想說您的鵬鮫?”波切頭一歪摸了摸一頭的銀發(fā)狡辯道:“我?我說了嗎?你們一定是聽錯了!”波切一邊說著,一邊猛的搖頭否認。梵歌說道:“前輩,我們耳朵不聾。您就告訴我們,要如何您才能放過那一對苦命鴛鴦?”
結合波切大法師的種種異于常人的表現(xiàn),今天他的那個口誤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是細品之下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他不經意間施展的那些武功絕學在這片大陸上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而且他還具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他們二人此刻認定,波切大法師肯定是有破解辦法的。
波切大法師伸出手在自己臉頰輕輕抽了一巴掌道:“我這破嘴,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怎么還就是記性不改...”梵歌和明珠間波切大法師默認了,趕忙雙雙給他跪拜了下去道:“求尊神高抬貴手,饒了熾和冰吧!說罷,兩人一起給他磕頭,頭頂撞擊在堅硬冰冷的石塊上發(fā)出咚咚的響聲。”波切大法師不耐煩的甩了一下袖子,兩人只覺得一股微風緩緩將他們二人托起,重新站立了起來。
波切大法師接著說道:“不是我不救他們,是我現(xiàn)在已經沒能力救他們了。那鵬和鮫你當只是簡簡單單兩只兇獸?事情可沒這么簡單。那鵬,是我通天本領的幻化。鵬鳥越強,我的至陽法力也越盛。那蛟龍是我至陰法力的象征,道理跟與鵬鳥一樣。當年我貪圖飲酒,醉了后一覺睡了千把年,結果放縱了這對畜生。等我再醒來,這鵬鮫便被剎莎那兄妹給宰了?!?p> 說道這里,波切大法師似乎是心里充滿了氣憤,他走到那小涼亭內坐下,示意他們二人也坐在他對面。波切繼續(xù)講了下去:“醒來之后我仔細調查,的確是這對畜生的錯。這倆畜生在人間是無惡不作,倒是該死。但是,就算該死你殺了就成了,干嘛要飲鵬血和食龍心呢?這兩處可是我力量的核心源泉,這明顯是兄妹二人貪婪,想把我的力量化為己有!”
明珠和梵歌一動不動,專心致志的聽著。眼前的故事對他們二人來說實在太過震驚。波切繼續(xù)說道:“剝奪了我的力量,我便無法掌控一年四季,一連串的,這片大陸的生靈都會遭受各式災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