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馴獸之術(shù)?”護士小姐攏攏方才被銀知更弄散的發(fā)絲,慢慢靠近了病床上的洛塵,“還是說……”
“你其實從一開始就看得見它……”
“你就是被它選中的人……”
莫名的不安感涌上洛塵的心頭,他回想起先前與銀知更的對視,目光不著痕跡地轉(zhuǎn)向指間——
那只輕巧玲瓏的小鳥仿佛沾染了一身磷粉,周身幽幽地閃爍著細(xì)碎的藍光,碰巧也在一動不動地在凝視著他!
洛塵迅速回收了視線。
“嘩啦啦——”
洛塵微微張口,回答護士小姐的話還未說出口便突然被一陣羽翼拍打的聲響打斷。指間的銀知更正朝他歪歪頭,還抖了抖周身的羽毛,那雙豆大的銀白眼睛好像在意示他什么。
洛塵猛然想起明天上午才會有醫(yī)生來給他做相關(guān)的治療,現(xiàn)在的自己按道理是還不可以說話,卡在嗓子里的一句“我能看見那只銀知更”被生憋了回去。
他面露難色,故意僵硬地用傷勢較輕的那只手指指喉嚨,又生硬地?fù)u搖頭,在提醒了護士小姐不自己不可以說話的同時,又否認(rèn)了自己能看到銀知更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連鼻尖都泌出了細(xì)小的汗珠。
“真是這樣嗎……”
護士小姐狐疑地盯上他的那雙墨眸,從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只望見了湊上前來的自己。
“也不是沒可能發(fā)生巧合,”她碎碎念叨著,“一個人類,在來到非自然界前從不知道銀知更的存在,怎么可能被選中呢……”
在她看來,被選中可是百年難遇的奇事,就算拋開人類或非自然生物不談,再怎么樣也不會落到一個癱倒在床、有可能成為殘廢的家伙身上。
一想到這樣的家伙竟然被指名在下周要上競技臺,護士小姐看洛塵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憐憫,注意力很快便從這件事上轉(zhuǎn)移。
“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彼龑捉z帶重新系在銀知更的一只細(xì)爪上,又替洛塵再次檢查了一遍傷口,“和之前一樣,有意外狀況再通過那只鳥來叫我。”
說罷,護士小姐轉(zhuǎn)身離開。不知為何,在經(jīng)過醫(yī)療室的大門時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轉(zhuǎn)過頭,空曠偌大的房間內(nèi)只有洛塵一人,窗子開了一絲極窄的縫,正徐徐地朝室內(nèi)灌著冷風(fēng)。
一眼望去這里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護士小姐也想不到一間只有奄奄一息的人類少年的醫(yī)療室能有什么異常情況。
……
嗒嗒——
嗒嗒——
洛塵豎起耳朵細(xì)細(xì)地聽著走廊上的動靜,如他所料,護士小姐離開的腳步才剛剛消失,先前窸窸窣窣的雜亂聲響便幽幽響起,像極了恐怖電影的橋段,簡直令他毛骨悚然。
究竟是誰?
洛塵瞥了眼窗臺上立著的銀知更,那個銀色的小家伙也探著腦袋緊緊盯著醫(yī)療室大門一旁的墻。
從大門附近幽幽地傳來細(xì)碎的摩擦聲,墻皮仿佛正在一點一點被剝落,布料與水泥剮蹭的聲響像輕柔的羽毛慢慢在耳畔撓癢。
洛塵聽得愈發(fā)清晰,而且他能確信窗臺上的那只銀知更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響。
心頭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可是在緊張之余,洛塵的心底又生出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卡……卡洛斯?”
在他朝著聲音的源頭低聲喊出名字的瞬間,一只蒼白如紙的手猛然從墻面伸出。名為卡洛斯的少年緩緩從水泥墻中探身而出,身后跟著的還有茳詩與沙華。
“正是我,剛才我和她們一直憑借著我的能為藏在大門旁的那堵墻里?!笨逅馆p聲回應(yīng)洛塵,“因為有護士在房間里,我們不方便出來?!?p> “剛才還以為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嚇?biāo)廊肆?。”茳詩吐吐舌頭,“也不知道那個護士小姐為什么會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幸好我們藏得隱蔽,不然就完蛋了……”
沙華附和地點點頭。
“除了少數(shù)幾個區(qū),伊卡利亞的宵禁都相當(dāng)嚴(yán)格,未經(jīng)允許擅闖住有重傷者的醫(yī)療室更是重罪。一旦被發(fā)現(xiàn),面臨的處罰相當(dāng)殘酷。”
聽說還有處罰,洛塵皺緊了眉頭。
“既然后果如此嚴(yán)重,為什么還要刻意晚上來這里,你們還是快點回去比較好……”
“只有晚上人少,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啊?!避娮诟舯诓〈灿朴频鼗沃鴥蓷l腿,“而且你救了我和卡洛斯,我們當(dāng)然要來看你?!?p> “我的能力讓我可以攜帶物品任意穿梭于各式常見材料,再加上夜間活動人員稀少,我們?nèi)吮话l(fā)現(xiàn)的概率其實相當(dāng)小?!笨逅寡a充道。
“現(xiàn)在從外界聽不到你的一絲消息,幾乎所有學(xué)生都在謠傳你在那場爆炸中重傷身亡。”
沙華回想起洛塵那時慘不忍睹的模樣,確實像是傳聞中的要失血過多、重傷身亡。
可眼前的這個人類少年雖然滿身繃帶,卻明顯有了生的氣息,全然不像是受過多么嚴(yán)重的傷。
伊卡利亞的治愈技術(shù)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難道說學(xué)院還刻意為一個初來乍到、隨時有可能被勸離的人類提供更高級的治愈藥劑?
洛塵當(dāng)然看出了沙華眼中的疑惑,又不好將自己的治愈能力告之他人,便隨手指向床頭柜上一堆七倒八歪的瓶瓶罐罐。
“這些都是安薩姆教授送來的,多虧了那位教授的幫助我才能這么快恢復(fù)成這樣?!?p> “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安薩姆教授,”茳詩取出一小卷羊皮紙,“這里的地址就是他交給我的,要不是她告訴我你還活著,我都準(zhǔn)備好去參加你的哀悼儀式了?!?p> 說完她還忍不住嘀嘀咕咕——
“相比之下,在赫教授那里什么都問不到,還板著臉讓我趕快走……”
“同樣是教授,人與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
“我們還從安薩姆教授那里得到了第一項考試的排名榜?!笨逅寡a充,“沙華和預(yù)想的一樣是排名第一,但不止有一個第一?!?p> 迎著洛城驚訝的目光,茳詩高舉起手,“還有一個就是我!”
“想不到吧?”她滿臉洋溢著自豪,“其實我是這次考試唯一的作弊者,在你進雜物間之前我就改裝了防護背心上的?;昭b置!”
“那我呢?”洛塵咬咬牙,“我的排名是多少?”
“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在排名榜上沒有找到你,你好像被剔除了排名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