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雄看上鄰家的宅子,打算買下擴進自己府邸。
這事已有不少時日,陳飛揚有所耳聞。
“買宅子的錢,還沒攢夠吧?”
陳飛揚依著椅背,一幅什么事情都知道的神棍模樣。
雖然只是猜測,他卻有七八分把握。
道理很簡單,以裴太尉的權勢,只要錢到位什么人敢不賣宅子給他兒子?
裴文雄撓撓頭,咧嘴嘿嘿一笑。
“欸,是不大夠,俺們才攢夠一半?!?p> “本侯正是知道裴兄弟有困難,才主動來幫忙?!?p> “你個傻子有辦法幫我?”
傻乎乎的裴文雄,也不相信這話。
精明的裴田氏,更是心中輕嗤。
你丫的前一刻還要跟我們借錢,一轉臉就來幫我們解決資金問題?
“千真萬確!”
陳飛揚鄭重地點點頭,一臉誠懇比剛出生嬰兒還無邪。
“你倆算算,你們把買宅子的錢借給我;
年金倍息,一年后我還本再加一倍利錢;
這樣一來,不正好湊夠你們買鄰家宅子的錢?
我正是知道你們有需求,才主動找你們。
你們想想,反正有免死金護手抵押,
如果我陳府還不起錢,你們還賺大了,不是嗎?”
“娘子,傻子說得有道理啊。”
裴文雄再度心動。
裴田氏同樣心動不已。
利息二人所欲也,寶貝亦二人所欲。
把手頭的錢借出去一年,賺到的利息正好夠買宅子。如果光指望裴文雄的俸祿,怕要攢到猴年潤臘月。
裴太尉沒有在資金上援手小倆口,就是讓二人想辦法自己賺錢。
如今這確實是個極佳的機會。
有一點陳飛揚說的沒錯,如果借出十金收不回,抵押的金護手就會歸他們所有。
那樣的話,反而是撿到更大的便宜。
免死金護手是無價之寶,如果公開叫賣,不要說十金,就算再多金錢也會引起全天下哄搶。
這種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任誰都沒有理由放過。
裴田氏沖夫君輕輕點點頭。
雖然她是實際當家人,在外人面前大事還是由夫君拍板。
“行,俺同意借錢給你?!?p> 裴文雄樂得嘿嘿直笑,大嘴幾乎咧到耳朵根。
再傻的人都看得出,這事有賺無賠,何況他覺得自己一點不傻。
“但是,俺家只有七金。”
“那不行,低于十金,就是不給本侯面子。”
“夫君怕是忘了,我的嫁妝中還有三金,加一起正好十金?!?p> 決定的事情,裴田氏絕不婆婆媽媽,把自己的嫁妝本都掏出來。
事情談定,陳飛揚拿出二份簽有陳正道名字的借契,裴文雄簽名后雙方各持一份。
裴田氏從房間捧出十金交給三元,之后便直勾勾盯著陳飛揚。
顯然,她在等待對方交納抵押物。
“免死金護手嘛,本侯也不能輕易帶出陳府;
我家老東西的信譽,你們總不會懷疑吧?”
抵押物不交給債主,這一點出乎裴田氏意料之外。
但是,她對此倒并不擔心。
只要對方真還不上錢,以裴太尉的能量,多的是方法讓陳正道交出寶貝。
順利借到錢,三元一張臉卻比苦瓜還難看。
期間,他多次想溜出門向陳管家求救,都被陳飛揚一腳踹翻在地。
看到他的苦瓜臉,候在門外的仲臣心中頓時輕松不少。
如果坑到己方二公子,自己怕是要被扒掉一層皮。
陳管家同樣大大松一口氣,他暗自輕聲嘀咕。
“沒借到……嗯,再好不過?!?p> “陳管家……借到一些?!?p> 三元苦笑一聲,把錢匣遞過去。
匣蓋打開,金燦燦的光芒直晃人眼,陳管家倒抽一口冷氣。
“竟然……借到十金!”
“小侯爺把免死金護手……抵押出去?!?p> 陳管家臉都綠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其它下人們,也都被驚得呆在當場。
這禍惹大了,可怎么向老爺夫人交待。
“撲通!”
陳管家麻溜跪倒在地,伸手抱向陳飛揚大腿。
“小侯爺,這是大不孝之罪??!老爺回來……”
不給他抱大腿的機會,陳飛揚閃身躲過,催馬趕路。
要借二千多金,可謂時間短任務重,哪兒有時間聽下人叨叨。
大腿沒抱上,陳管家忙起身追去,同時囑咐四喜。
“記住了,一會兒立即回府籌錢,把這十金還上?!?p> 陳府是不寬裕,為了鎮(zhèn)府寶貝,褲腰帶勒得再緊點還是能還上這筆欠債。
……
陳飛揚離去,裴文雄還直勾勾望著他的身影發(fā)愣。
“娘子,俺真希望陳傻子還不起我們的錢?!?p> “十金雖不是小數目,但是陳府籌齊并不會太難?!?p> 裴田氏與夫君的想法一樣,對方能還錢,賺一倍利息當然是美事一樁。
還不起,才是他們更加期望的。
“夫君下午出門,見到大哥別忘告訴他這件事。”
“俺才不呢,俺要拿到免死金護手再告訴他,讓他和父親看我有多聰明……”
“夫君切記,只有以大哥的智謀,才有可能讓陳府還不起錢,寶貝才有可能落到我們手里?!?p> ……
有免死金護手作抵押,換誰都會巴不得陳府還不上錢。
仲臣的擔心也隨之消散。
現(xiàn)在,他非常慶幸小侯爺從裴文雄那里借到那么多錢。幕后主子知道后,一定會重重賞他。
心情大爽,他牽著赤焰馬沿著大街走下去。
“停!這家為什么又越過?”
陳飛揚坐在馬上,狼牙棒指向正路過的一戶人家。
大門不算很寬大,紅漆也已剝落殆盡,勉強算有那么一點點闊氣像。
“小侯爺,這是御史趙衛(wèi)坤的府宅。
恁窮酸上任剛三個月,買這宅子還四處借錢,欠下一屁股債。
咱家老爺,嗯,還借給他二十貫錢……”
陳國公為官清廉,在他的治下,御史們各個都是兩袖清風。
以趙衛(wèi)坤的俸祿,沒個三五年還不清欠債,更不可能借錢給別人。
對于這樣的人家,陳管家絕對放心。
若不是身份低下,他都想大聲起哄:借去,有能耐盡管使,能借多少借多少。
然而,陳飛揚顯然并不做此想。
“本侯大婚,總要給老東西手下個機會,表達一下忠心。”
如同沒聽到仲臣的話,他翻身下馬,大喇喇上前砸門。
明顯沒錢戶,還非要去湊熱鬧,三元有些懶得跟進。
直到陳飛揚不滿地回身瞪一眼,他才抱著錢匣小跑趕過去。
事情的走向,似乎盡在陳管家和仲臣的預料之中。
一霎工夫,陳飛揚一臉懊惱摔門而出,口中罵著窮酸,翻身上馬而去。
“一文錢沒借到吧?”
陳管家嘻嘻一笑,開心地揶揄三元。
三元無奈搖搖頭,一臉苦笑地伸出三根手指。
“居然能……借到三貫錢?”
侯爵出面,如果只借三文錢,羞辱意味太濃。所以,陳管家卯足勁,盡量往高處猜測。
三貫錢,相當于后世三兩銀子,對于趙衛(wèi)坤這樣的窮官來說已然不算少。
哪知,三元仍是搖搖頭。
陳管家忍不住上前,一把打開錢匣。
“天啊,這窮酸……不,趙御史,竟然有三金!”
“三金?”
其他人都被驚呆,紛紛圍攏過來,不信地看向錢匣內。
三金折合六十兩黃金,相當于后世六百兩白銀。
有這錢,裝修這套宅子,外加置辦家具、用品,可著勁折騰也用不完。
下人們面面相覷,一幅見鬼的表情;同時,又對陳飛揚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侯爺V587 !
這種人家都能榨出錢。
誰說咱家小侯爺一無是處?
在搜括民脂民膏方面,絕對稱得上天賦卓絕。
陳管家臉都紫了,身子晃一晃,差點暈厥過去。
“快給我記下,要還十三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