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罷第二節(jié)課后,我特意去了一趟橄欖球協(xié)會。
橄欖球協(xié)會的門敞開著,里面有一個姑娘正在打掃衛(wèi)生,另一個姑娘則坐在漆黑的角落里發(fā)著呆。
我看著那個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很面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我走到門上,將頭探進(jìn)去,向四面觀望了一下,有禮貌的客氣道:“你們好!請問會長在么?”
掃地的姑娘放下掃帚,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莞爾一笑,說:“會長他不在。有什么話,就請你進(jìn)來說吧。”
橄欖球協(xié)會不大,活動室里只放著一排桌子、壘起來的馬凳,納新時需要用到的牌子和盛放橄欖球的紙箱子。我信步走進(jìn)去,從壘馬凳的最上面拿下來一個馬凳,吁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
等我坐下來后,這個臉蛋白胖的姑娘對我笑容可掬的問道:“哎,你是哪個協(xié)會的???”
她的笑使我心底暖洋洋的,我笑著回望著她,說:“我沒有加入任何協(xié)會,今天過來呢,就是想找一下陳木青。”
“哦,那他不在。不過,他前天還來協(xié)會了,只待了一會,就很匆忙的離開了?!?p> “他可真是一個大忙人?!蔽腋袊@著笑了。
“對啊,聽說他下一個月就要考試了。最近一直在為考試的事焦頭爛額,忙得要命,忙得都快顧不上管理我們這個協(xié)會了……”姑娘發(fā)牢騷的說。
“還沒請教你的名字,請問你叫什么?”
“我啊?你就叫我小翠就行了。”
那個坐在角落里的姑娘眼睛很有神,臉很瘦削。她掃了我一眼,無精打采的說:“我是橄欖球協(xié)會的秘書,我叫小文?!?p> 我不好意思的對她笑了一下,心里正納悶小翠為何不向我介紹小文,這樣也實在太不尊重小文了吧。豈料,小翠卻對小文的話置若罔聞,又接著笑著說:“那你是哪個系的同學(xué)呀?”
“我是外語系?!?p> “哦,你學(xué)的是哪個國家的語種啊?”
“德語。”
“哇,竟然是我最喜歡的德語!”小翠條件反射的驚奇的說。
“你喜歡德語?”
“當(dāng)然!”
我想起今天來的正事,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神秘兮兮道:“哎,我聽說,昨天晚上,咱們學(xué)校出事了。”
女生向來是喜歡八卦的。果然,聽我這么一說,小翠和小文的目光都宛若被磁鐵吸引了一般,投向了我這邊。
“昨天晚上在咱們學(xué)校?咱們學(xué)校能出什么事???”小翠看來對人工湖的事一無所知,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我也是道聽途說——大概是昨天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吧,我從校外返回到公寓樓,便聽走廊里的一些同學(xué)在相互議論,說是咱學(xué)校的人工湖出大事了。我今天過來找陳木青,就是因為,他昨天出現(xiàn)在了人工湖的現(xiàn)場?!?p> “學(xué)校的人工湖,是不是死人了?”小翠凝思的看著地上,沉默了半晌,說。
我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這件事?”
“昨天晚上,我曾在百度貼吧里看到過一條貼子,那條貼子的正文就是:人工湖死人了,死者正是……”
她沒有說完,我接過腔補充說:“死者正是外語系英語五班的男生——徐子凡?!?p> “方便加個聯(lián)系方式么?”她主動對我說道。
“好,可以,微信行么?”
“可以,就微信吧?!?p> “你是不是早就和徐子凡認(rèn)識了?”小文冷不丁插話說。
她還在擺弄著自己的手機(jī),完全把小文當(dāng)成透明人,忽視掉她的存在。我對小文尷尬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好啦,我添加你了。哎,你叫什么啊,我好給你備注一下。”
沒等我回答,小文搶先說:“楊天羽?!?p> 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小翠見我沒反應(yīng),又重復(fù)了一遍:“帥哥,你叫什么,我好給你備注一下?!?p> “啊,我叫楊天羽?!?p> 我對小文感到匪夷所思極了,我與她素昧平生,她如何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好啦,我弄好了。”小翠笑著抬起頭,但看我臉色不對,便把笑容僵在臉上?!皼]什么事吧?”
“哦,沒事沒事。翠姐,我一會還有一節(jié)課,不好意思,我要先告辭了?!?p> “好好好,你趕緊去,千萬別耽誤了上課?!毙〈浔硎纠斫獾恼f。
小文還是坐在那個漆黑的角落里,沉默寡言,惘然的發(fā)著呆。見我要走,她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仍然紋絲不動的坐著,仿佛就是天塌下來都不會對她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我有些沒面子,望著默不作聲的小文,又看了一眼小翠,站起身便往門口走。后者將我送到門邊,笑著對我揮手告辭,“再見,楊哥?!?p> 我在門邊停住腳,回過頭,越過小翠的肩頭,望著依然緘默不語的小文,強顏歡笑的揮起手:“再見,翠姐,還有,還有小文姐?!?p> 小文還是沒有說話;小翠錯愕的看了我一眼后,翕動著嘴,仿佛想說什么,但遲疑了一下,還是努力的對我擠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