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歷1913年,三月初,蜀山劍宗西院。
時過三更,明月西斜,月光下,一白衣少女,正自入神的舞劍,練的是蜀山最基本的入門劍法“逐鹿劍法”。卻見劍招凌亂,似乎尚未領悟劍法要義。
忽然間后方響起一少年的聲音:“不對,不對,你這一劍刺偏了,這招‘斜削鹿角’應是刺向對手的百合穴,再倒腕削向太陽穴。而你一劍就刺太陽穴,人家只要稍稍把頭一偏,你就無后招可用了?!闭f著撿起一根樹枝朝松樹干削去,再往下斜削,斬斷了一根旁枝,正是標準的“斜削鹿角”。
這少年一身灰衣,看上去與少女一般大小,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男的叫鳳九鳴,女孩叫高靜嬋,正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鳳鳴九子的其中之二。
高靜嬋有個外號叫天選劍圣,如果讓世人知道,她這般連蜀山入門劍法也使不好,怕是會驚掉一地的下巴。
鳳九鳴卻因出生時,有過一段死而復生的經歷,體內經脈被死氣堵塞,無法練氣。
也許是同為鳳鳴九子的惺惺相惜,也許是同為廢物的同病相憐,二人自小便十分要好。
此時,聽了鳳九鳴的指點,高靜嬋停下手中動作,懊惱一跺腳,“這些要訣你不知道教了多少次,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劍招也在我心中,偏偏,使出來卻不是那么回事……”
鳳九鳴走到高靜嬋身后,從身后握住她執(zhí)劍的手,“看好了啊,這招‘回風驚鹿’應使得虎虎生風,劍刃朝下,從頂上急速掃過……”
在兩人身體貼在一起的時候,高靜嬋只覺腦中一片空白,面紅耳赤,心中小鹿亂撞,哪還能聽見鳳九鳴在說什么,身體已經成了提線木偶,完全被鳳九鳴操控。
十二三歲的少男少女,已經開始懵懂的知道一些男女之事,而女孩子在這方面本來就會比男子懂得早些,加上高靜嬋因為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情,專門去了解了一些這方面的知識。
小時候也曾跟鳳九鳴這般手把手練過劍,那時不覺得什么,只覺鳳九鳴人好,可以耐心的教她劍法,不會像其他人那般,看不起她,欺負她。
此時這般,高靜嬋只覺一種莫名情緒在心底滋生,有些害臊,有些期待,有些甜蜜……
不多會兒,十三招的“逐鹿劍法”使完,高靜嬋只覺渾身發(fā)軟,手腳無力,只愿就這般永遠膩在他懷里,沒有演劍,沒有試劍,沒有家族命運……
一個不留神,手上長劍居然掉了下去。
鳳九鳴愕然,“怎么了?”
高靜嬋羞得恨不得刨個洞鉆進去,低著頭,不敢說話。總不能讓她說自己軟了,沒握住劍吧。
好死不死,鳳九鳴居然從身后攬住她的雙肩,將她的臉,掰向自己。
高靜嬋滿臉通紅,支支吾吾,“不……不練了,演劍的時候,你又不能這般握著我的手……”
“是啊……怎么辦呢?明天又要演劍了……”
殘酷的現(xiàn)實拉回高靜嬋的心神,低頭不語,心中暗道,“怎么辦?還能怎樣?我就這樣了……”
鳳九鳴見高靜嬋不說話,知道她又在想些不開心的事情,“別這樣了,你至少還能練氣,我一介凡人,都沒多久可活……”。
高靜嬋深深的看著鳳九鳴,久久不語,“你說會不會是搞錯了?我們根本不是鳳鳴九子……”
“不管我們是誰,我們都得先做好自己,不是嗎?”鳳九鳴像小時候那樣,拍拍高靜嬋的肩膀,“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演劍!”
“嗯……”高靜嬋低著頭,細不可聞的輕輕答應一聲。
…………
鳳九鳴雖是掌門親傳,因為無法練氣的關系,卻并不受待見。居住的地方也很簡陋,一桌、一椅、一床、一被子還有一套茶具便是他的全部家當。
才回到自己房間便又有人敲門,“鳳師哥,是我,能開開門嗎?”
鳳九鳴納悶,才剛分開,高靜嬋居然又找了回來,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的精致少女正是高靜嬋,“怎么了?”
“我能進去說嗎?”
鳳九鳴點頭答應,高靜嬋進了房間卻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鳳九鳴坐床沿上,歪著腦袋想看看高靜嬋藏起來的臉,高靜嬋的臉卻是越埋越深……
“你到底怎么了?”
像是鼓足了勇氣,高靜嬋猛然抬頭,直視鳳九鳴的眼睛,臉上紅的發(fā)燙,“我今晚……住你這里可以么?”
“啊……”鳳九鳴一愣,“為什么?”
“最……最近,有些師兄看我的眼神不對勁……我……我有些害怕,而且,而且,半夜……我總感覺有人在我屋外徘徊……”
“??!他們想做什么?要打你嗎?”
高靜嬋難以啟齒,“不……不是的……總之,是不懷好意……”
“那你告訴師尊了嗎?”
“師尊要能管,他們還敢這樣嗎?!”
鳳九鳴點頭,“那你可以告訴高爺爺呀!”
高靜嬋搖頭,“爺爺已經很難了,我不想再用這些事情去煩他……”
鳳九鳴一嘆,“可惜我不能練氣,要不然,我一定跟他們打一架?!?p> 高靜嬋深深看著鳳九鳴,“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有你在身邊,我就很安心了!”
被人信賴還是值得開心的,鳳九鳴爽快道,“你便在這住吧,你睡床,我打坐……”
“不、不、不,我打坐,你睡床吧,你都不會練氣……”
“別爭了,”鳳九鳴一拍胸口,“我以前的師尊說了,男人沒本事沒關系,但是一定要風度,對女生要謙讓!”
高靜嬋無奈,只能依言而行,合衣鉆進被子里,而鳳九鳴就在床上空地,盤膝而坐,有模有樣的打起坐來。
高靜嬋瞇著眼睛,從眼縫偷看鳳九鳴,她沒有說謊,他雖然不能練氣,手無縛雞之力,但有他在身邊真的很安心。現(xiàn)在他就在身邊,守護著她,想來今晚能做一個久違的美夢。
次日清晨,高靜嬋睜眼發(fā)現(xiàn)身邊還躺了一個人,嚇了一大跳。這么多年一個人過來,哪經歷過這般狀況,待到看清是鳳九鳴,才放下心來,想起昨晚某人信誓旦旦的說要打坐,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鳳九鳴被高靜嬋一口氣鬧醒,看她憋不住的笑意,心里一陣發(fā)虛,“你笑什么?”
“某人不是說要打坐來的嗎?”
鳳九鳴尷尬撓頭,“那個……略有所得,就休息了一下?!?p> 看高靜嬋微撇的嘴角,明顯是不相信,鳳九鳴趕緊轉移話題,“今天還要演劍呢,我們快起床吧!”
果然沒有什么比演劍更能轉移高靜嬋的注意力,臉上笑意馬上消失無蹤,一臉嚴肅起來。
高靜嬋是修士,不用怎么打理,鳳九鳴卻是好一番洗漱。待得他處理完畢,高靜嬋已經站在門口等他,見鳳九鳴處理完畢,高靜嬋手中掐訣,佩劍化出一道美麗弧線,輕浮在腳邊。
“上來……”
每次被高靜嬋帶著御劍,鳳九鳴都是一頓羨慕,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御劍飛行,行俠仗義。
鳳九鳴踏上飛劍,像往常那樣順勢摟住高靜嬋的腰,只覺飛劍一晃,差點把他們給摔下來。
“什么情況?”
“沒……沒什么……可能是我們又長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