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jìn)了宮,宮里很多建筑都重修了,從前的紅木涼亭換成了琉璃瓦,一左一右的漢白玉石獅都換成了昂貴的南玉。
最夸張的是,薛慕白說,承明殿負(fù)棟之柱上的盤龍全都由金漆石里換成了純金打造。
經(jīng)歷了一場打斗,承明殿倒沒有怎么受損,幾乎是在一天之內(nèi)恢復(fù)了原樣,此刻與成人大典之前別無二致。
總之,放眼望去,一切都較薛琰記憶中的更加豪奢,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瞬間涌上他的心頭。
“醉月亭的紅木可有什么去處?”薛琰問道。
“結(jié)實的地方用來給太上皇做了兩把搖椅,剩下的就一把火燎了。”
“也算是物盡其用?!?p> 薛慕白搔了搔鼻,“不過,醉月亭改名了,現(xiàn)在叫流光亭,皇后很喜歡這種五彩斑斕的東西?!?p> 薛琰不語。
走過承明殿,一個穿著貴氣,年級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躲在紅柱后朝薛慕白招了招手,正好被他看見了。
“哥,我有點事,你先去,我隨后就到?!?p> “嗯?!?p> “公主殿下,你叫我來做甚?”
“他就是薛大公子吧?長的果然非同凡響?!闭f話的是楊皇后的小女兒江宛,很得皇上的喜愛,特批可隨意在紫宸宮內(nèi)走動。
瞧江宛第一次犯花癡,薛慕白嗤之以鼻,“就那樣吧,你可別像城里哪些俗人那么膚淺,注意點形象!”
“切,我看你就是不服人家?!?p> “不是,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扁我啊?還是不是哥們兒?”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你幫我捎封信,給薛大公子?!闭f著,她從背后拿出一封信遞給薛慕白。
“呦,沒想到啊,你竟然覬覦我哥這么久了!”薛慕白一臉吃驚。
“瞎說八道!不是我,是我姐!”江宛解釋道,她把眼瞪得老大,“這件事你是第三個知道的,可不許跟外面說!”
“等等,長公主對我哥真有那個意思?”薛慕白問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很嚴(yán)肅。
“嗯……她只是說仰慕,但憑我對她的了解,應(yīng)該是那么個意思?!?p> “完了完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他嘟囔著。
“什么不行啊?”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尤其不能讓皇后娘娘知道。”
“用得著你說啊,有我在,肯定瞞得死死的?!苯鹂戳丝催h(yuǎn)去的薛琰,“你快去吧,信給我送到,啊!”
“得嘞!”
等追上了薛琰,他也沒問薛慕白見了什么人,只是自顧自地前行。
江奕和幾名在京城任職的官員早在軒然殿等候,當(dāng)然,在座的,還有楊皇后。
“啟稟皇上,薛大公子到?!?p> “快傳進(jìn)來!”江奕似乎很期待。
“傳薛琰覲見!”
只見他上身微傾,走上臺階,款款朝江奕走來。剛過了弱冠之年的薛琰眉眼如畫,風(fēng)清骨峻,身姿挺拔。他有著一份似乎沉淀已久的成熟與穩(wěn)重,不過,眼神中透露的是寡欲,還有一分憂愁。
他的確憂愁,也許是為家族的振興,但似乎沒有這么簡單。
“微臣叩見陛下!”他行了最隆重的跪拜之禮,八年之隔,眼前之人已顯得蒼老許多。
“愛卿平身?!苯让θシ鏊鹕?。剎那間,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生在世家,從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忠和義,所以很小便立下大志,為江氏,或說是黎國干一番大事業(yè)。
誰成想,天有不測風(fēng)云,他被迫出使西幽國,做了八年的他邦之臣。往回的路上,他看到了黎國的變化,在別人察覺不到的地方,他看到的,卻是觸目驚心。
此時此刻,他雙目泛光。才發(fā)覺,原來,自己也是性情中人。
江奕細(xì)細(xì)端詳著他,“愛卿應(yīng)該成年了吧?是否取了字?”
“臣去年弱冠,尚未取字,推遲至今日,是望陛下賜字?!毖︾鸬?。
江奕笑了笑,“朕的愛卿終于回歸,不妨就應(yīng)今日之景,賜你‘子卿’二字如何?”
“子卿謝陛下恩賜。”薛琰俯身行禮。
這些算是家常話了,薛琰現(xiàn)在還是使者身份,最重要的事還沒結(jié)束。
“陛下,西幽王特贈手書一份,命我交與您。”薛琰取走侍從手上的卷軸。
江奕打開卷軸,卻見字跡瀟灑,而且是西幽國語言,實在看不懂,又令薛子卿念。
“近幾十年來,黎國與西幽或因地域問題產(chǎn)生糾紛,戰(zhàn)火不斷,近幾年有薛卿前來交誼,短暫的停戰(zhàn)讓西幽認(rèn)識到和平至上,特做出以下承諾:‘千年之內(nèi),不挑起任何戰(zhàn)爭,年年派使者前往黎國,行李之往來,如有不測,西幽愿派出軍隊前往支援。欽此?!?p> 只見在座者均喜笑顏開,唯有楊皇后皮笑而肉不笑。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幾乎是異口同聲,群臣的祝賀讓江奕更加高興。
“得此良臣,如獲至寶啊!薛琰聽令!”江奕突然下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特封薛氏長子為‘奇玨侯’,分瑥都及桃城,豐蘭三處為封地,即日起入朝為官,暫代督察院右副都御史一職。”
楊皇后一下子怔住了,不過她并沒有什么動作,只是靜靜瞧著。
皇帝親口授職,已是至高的榮譽(yù)。薛琰表面上仍是波瀾不驚,不過內(nèi)心早已浪潮翻涌。
“謝主隆恩!”薛琰當(dāng)即下跪,抬臂接旨。待江奕書畢,交到薛琰手上,沉甸甸的感覺讓他認(rèn)清這不是在做夢。
薛慕白在旁邊使勁憋住不笑,早已心花怒放,這會兒正盤算著去哪里做個郡守呢。
“臣定不負(fù)厚望,為陛下鞠躬盡瘁?!毖︾抗夂V定,毅然決然。
“有愛卿這句話,朕何愁江山難治?”江奕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對了,今天子卿就留宿一宿,朕有些要緊的事要與子卿商議?!?p> “陛下,何不明日早朝與文武百官共同商議?”楊漫天終于開口說話了,她此刻似乎很是不悅。
“不必了,這件事,恐怕只有子卿可以為朕分憂?!苯刃湃蔚哪抗鉄o疑又增加了楊皇后的恨意。
江奕讓閑雜人等都退下了,殿上只留下他和薛子卿。
“紫夜瑰一事想必愛卿已經(jīng)知悉了吧?”
“臣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此物是否已安全送達(dá)?”薛子卿道。
江奕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今日剛得知,送紫夜瑰的人在皇宮外慘遭殺害。”
薛子卿很吃驚,問道:“是什么樣的人?”
“就是頭一晚潛入皇宮實施偷盜的一個哈曼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