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慶生盛典過去之后,初暖就一直在做著一個連續(xù)的夢,夢中的人像自己但似乎又不是自己。只記得空間似是有些虛幻扭曲,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朦朧間依稀記得有雙手抓住了自己的后襟,終究還是沒抓住,唉,也是白費了力氣。
如今距離那壽宴早已過去了三個月有余,自那次醉酒丟人現(xiàn)眼被玄若知道了之后,初暖便被整個崇吾山上上下下都明令禁止了再碰酒。
生活好像跟以往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又感覺似乎是又什么不一樣,師兄師弟們大多數(shù)都緘口不談,初暖還是從崇裕的口中了解到了個大概。
“上次你喝多了大概是不知道,還記得那個要讓徒弟單挑你的玄樾么?”初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別慌,他倒不至于找你尋仇。只不過上次來過之后,師尊好像察覺到了他身上有些不同于尋常修仙之人的氣息……”崇裕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眼看著初暖的表情從一臉茫然轉(zhuǎn)為了恍然大悟,似是有些欣喜這位師妹的聰明絕頂。
“他是妖!”初暖喊得聲音可不是一般大,驚得正在睡覺的阿肥使勁虎山了幾下翅膀。
“師父果然說的沒錯,你的神智不太同常人一樣?!背缭?酥谱×讼肷茸约阂粋€大嘴巴的沖動,率先捂住了初暖的嘴。
“要是妖的話還能逃得過那天一眾仙者的法眼?這還是大師兄發(fā)現(xiàn)的,他發(fā)現(xiàn)那女弟子的內(nèi)功有著一股子邪氣,像極了上一個掌門人所銷毀的禁術(shù)?!?p> “那是怎樣的術(shù)法?”
“據(jù)說是可以以靈魂換取無限的壽命,修煉之人以靈魂為引子,就可以生出長生不老的肉身,當(dāng)然我也只是聽說,具體的也不太清楚,我們雖說是修道之人,卻不是神,我是不相信會有此等法術(shù)。”崇裕似是說書說得有些乏累,拿起茶壺趕忙給自己倒了一碗水。
初暖倒是全當(dāng)聽了一個不咸不淡的故事,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打算下山給阿肥尋覓獵物了,說到底也是怕阿肥這家伙像自己一樣跑到山下偷雞摸狗惹是生非。
“你早點回來啊,酉時三刻還有晚課呢,師尊他老人家的!”這丫頭做事總是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崇裕也是習(xí)慣了像個老媽子一樣跟在后面一遍一遍囑咐了。
今日這山中也不知是什么情況,格外的冷清,別說是野老鼠,就連是經(jīng)常來找初暖玩耍的黃狐貍精都不見了蹤影,林子里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秘。
“看來阿肥今日是真不走運?!背跖m說嘴上嘟囔著,還是一下子跳到一根樹杈,學(xué)著夜貓子的樣子看著下面是否有不走運的野老鼠出沒。
“小魔王,小魔王!”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到了初暖的耳朵里。
“小黃?是你嗎?你在哪呢?”在門派里初暖有著師父師兄們慣著,可到了山下的林子里可就真的是十足的混世魔王了。
“小點聲,你快下來。”角落里突然竄出了一抹土黃色的身影,正是那許久不見的黃狐貍精。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么還出來啊,這山中最近可不太平?!秉S狐貍話音剛落,便被初暖提溜著后頸皮揣到懷里撫摸了起來。
“說說看,為啥這么冷清?”初暖抱著黃狐貍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歇息。
“林子里最近好像來了什么兇獸邪祟,專抓成精的動物吃內(nèi)丹,嘖嘖嘖,但就是死活找不到這家伙,你那師兄們都下來蹲點好多回了?!秉S狐貍見初暖在,自然是放松了一些警惕,拿下巴蹭了蹭初暖的衣袖。
“還有這檔子事?看來還是要師父親自出面解決了。”初暖放下了懷中的黃狐貍,起身匆忙回去,臨了還從黃狐貍窩里搜刮了兩只存貨帶了回去。
偏殿上玄若正閉目打坐,偏偏被初暖這個小丫頭片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來打擾了清凈。
“師父,弟子有要事……”初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反應(yīng)過來,黃狐貍之前好像是說過師兄們下山的事情,師父又怎么會不知道。
“山下那兇獸?”玄若似乎是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丫頭的毛毛躁躁,不急不慢的開口道。
“我忘了師父比我知道的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初暖見玄若依舊雙目緊閉,顯然是早已知曉。
玄若緩緩睜開眼睛道:“前些日子,堯光山記名弟子收了個妖獸,準(zhǔn)備押解回山,沒想到路過這里的時候卻給跑了?!?p> “據(jù)說這兇獸及其狡猾,師兄們下山好幾次都找尋不到其蹤跡?!背跖妿煾敢荒槦o所謂的樣子,繼續(xù)說著自己從黃狐貍那邊的聽聞?!耙彩?,這兇獸最擅長的就是消失,抓住它還是需要一番功夫,堯光山的人明日就來了,自己惹得簍子還是要自己填。”初暖心中不由得暗嘆師父這不愛管閑事的性子多年果然一直未變。
初暖也是一宿沒睡著,清晨剛睡著沒多久就被崇裕喊醒了來:“醒醒醒醒,師尊特意吩咐你跟著那堯光山弟子一同下山捉妖去,先吃點東西。”崇裕端著一盤子茶點示意著初暖趕緊吃兩口。
“奇怪,我怎么渾身那么酸痛啊?!背跖鹕砣嗔巳嘤行┧嵬吹墓穷^,翻身下床梳洗了起來。
來到大殿的時候鶴淵一眾人正聽候著玄若的吩咐:“為了能幫上一些忙,就讓我這熱心腸的小徒兒跟你們一同前去吧,正好也歷練她一番?!闭f罷順便揚手沖著初暖這個方向示意了一番。一行人目光紛紛聚集到了剛進門的初暖身上,打頭兒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鶴淵。
“尊上的好意鶴淵代表堯光山心領(lǐng)了,不過倒也不必如此客氣?!柄Q淵線下明白了為什么師父一直說這玄若真人為老不尊,原來在這等著自己呢。
“我跟你師父平日里關(guān)系一直都非常好,你且不要見外了?!背跖睦锷钪@是師父每次使壞的時候的慣用表情,一臉柔和溫暖的笑容也是怪詭異的。
“那鶴淵就在這里代表堯光山謝過尊上了?!柄Q淵見狀立即上前謝過了玄若,想要快點處理完眼下的事情好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從剛進來初暖便一眼看到了鶴淵,不似三月前初見那般裝扮精致,卻也是白衣束手,不再是一絲不茍的精致束發(fā),而是放下了一些,襯托出了愈發(fā)精致的五官。鶴淵一行人行過禮之后便退出了大殿,全然不去管身后竟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待會可能顧不上你,你且找個隱蔽的地方躲好?!柄Q淵看著身邊這個剛到自己胸口的小丫頭,氣雖說不打一出來卻也有了一些宿命般的無可奈何。
初暖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一路上越來越感覺自己身體的無力與疲乏,鶴淵的言外之意不過是讓她安心看熱鬧,不過也正好,樂得清閑。
見初暖一時沒用要動的意思,鶴淵竟一手抓著后襟將她提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一個小山洞里。對于鶴淵這般修行來說抓住一個兇獸倒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派他來也實屬是要給崇吾山一個交代。兇獸名為寤祁,以捕食低等精怪的內(nèi)丹維生,最怕的便是那堯光山圣泉水,因此此回鶴淵一來便施法做了一個周密的陷阱,為的便是逼寤祁現(xiàn)形,順便再以裝滿圣水的法器將其困住。
初暖見眼下并沒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寤祁遲遲不出現(xiàn),倒是自己犯起了困來,當(dāng)時眼皮就打架,酣然大睡起來,倒也是忽視了后面的熱鬧場面。
要說這寤祁到底是個什么樣,看那山中老虎換個龍頭再插對翅膀也就差不多了。這只寤祁最近吃了不少的內(nèi)丹,此時的靈力著實增長了不少,也是花費了鶴淵不老少時間。鶴淵再次注意到洞里呼呼大睡的初暖時,已經(jīng)是剛收服寤祁的午時之后了。
似是夢魘,靠著洞壁熟睡的初暖口中正喃喃道:“記得……給我寫一個好點的結(jié)局?!彪y得還能記得帶出來個小尾巴,鶴淵靜靜蹲在了初暖的身前,沒想到丫頭還有說夢話的毛病,而且竟然聽起來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鶴淵有些記不真切了。
第一次仔細打量初暖,十三歲的年紀(jì)竟然還是瘦瘦小小的,白裙子上的一大片紅色還是及時的引起了鶴淵的注意,探看了一番內(nèi)力之后,發(fā)覺無恙。
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莫非是?
恍惚間初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身上從頭到腳被包裹上了一件長衫,輕嗅還有一股好聞的檀香味。身旁一個熟悉的身影似是在夢里見過一般,正盤腿而坐閉目養(yǎng)著神。
“兇獸抓住了?”
“嗯?!?p> “怎么睡著了……能讓我看看嗎?”初暖有些懊惱沒有親眼看看這兇獸的廬山真面目。
“已經(jīng)讓師弟們先行帶回山上了。”鶴淵緩緩睜開眼睛,身旁的小人兒眼睛似是貍貓一般放著光,總算是精神了。
“也好,回去再看。那我們回去吧?!背跖蛩銓⑸砩系拈L衫拿下來還給鶴淵。
“穿好?!柄Q淵抬眼定定地盯著初暖,語氣中有些不容置疑。
“哦。”初暖有些莫名其妙,低頭便看到了裙子上的異樣,莫非這就是戲本子上所說女孩子家的葵水?想到這里初暖的臉有些泛紅,當(dāng)然也沒心情繼續(xù)糾結(jié),收拾了一下便跟著鶴淵背后回到了山上。
天黑之前玄若便等來了鶴淵,初暖則先顛回了自己的屋子。
玄若本想交代妥當(dāng)便先讓鶴淵先去休息,沒想到鶴淵交代了大致情況之后,良久緩緩開口:“尊上還是請個女眷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