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其實(shí)不是我的事......”他看著她,似乎在糾結(jié)說不說。
“不是你的事,你和我說干嘛?”秋末笑著看他。
“你一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崩羁尚闹笨诳煨?。
“一邊玩兒去?!睉焉闪怂谎?。
“哼,我還不樂意聽呢。”李可心朝懷生拋了個白眼兒,走開了。
“你知道我一哥們兒,就是和我合伙兒開酒吧的,他的親戚不是小秦嗎?”懷生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看著秋末,“這事本來我也不愿意管的,誰做的事誰承擔(dān),這不是架不住哥們兒一直說?!?p> 秋末沒有看懷生,靜靜的聽著。
“老秦就這一個兒子,他們說,說希望你能出具諒解書?!?p> “我出具諒解書有用嗎?現(xiàn)在是人已經(jīng)死了?!?p> “你出具諒解書,死者和小秦他們是一個地方的人,給他們多陪些錢,量刑上會輕一些?!?p> “我為什么要諒解?你為什么要當(dāng)這個說客?”秋末憤怒的質(zhì)問懷生,“自己做了什么就要承擔(dān)什么樣的后果,當(dāng)初干什么了?沒有想到后果嗎?認(rèn)為自己可以逃脫懲罰嗎?一人死亡,一人重傷他還想要諒解,對傷亡的人公平嗎?”
“秋末,你別生氣,別生氣,我也是推不過朋友一再說合,這事本就是行不通的,”懷生急忙安慰她。
“你想過因此平白無故就死去的那個人嗎?你有想過那個孩子嗎?你明白那個孩子的感受嗎?以后他再也沒有了爸爸,別的小朋友就可以欺負(fù)他,說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你知道那種痛苦嗎?”秋末的聲音微微顫抖,“原諒一個人容易,可是原諒之后呢?那個家,那個孩子面對的是什么?對死去的人公平嗎?”
“對不起......”懷生懊悔自己不該過來說合。
“茶來了,”李可心端著沏好的茶過來了,“這是你的,”沖懷生一樂。
“謝謝,”懷生這句道謝是真心的,她要不出來,就有些尷尬冷場了。
“這是你的,嘗嘗我的手藝,”李可心遞給秋末一杯茶。
“......”秋末把茶杯放在鼻子下,氤氳升騰起的茶的香氣讓心緒平靜了不少。
“嘗嘗,我泡的怎么樣?”
“......”其實(shí)秋末不懂喝茶,也不喜歡喝茶,不過是不忍負(fù)了她的功夫。
“懷生,喝過我的茶了,是不是該你的美食了?!崩羁尚钠擦藨焉谎邸?p> “就是,看我光顧在這兒瞎聊了?!睉焉腥淮笪虻乃频娜シ块g了。
“人生如此甚好,”李可心呷了一口茶,翹著二郎腿,“一進(jìn)小院,三倆好友,秋風(fēng)微涼,月季淡黃,茶湯濃釅,唇齒留香。美哉?!?p> “哈,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樣子,”秋末被她逗的忍不住嘴角浮起輕笑。
“嗯,難道你不覺得和這個場景很切合嗎?”可心認(rèn)真的看著秋末說。
“嗯,你說什么都對,”
李可心認(rèn)真的在調(diào)節(jié)氣氛,只是在一個這樣的秋天不免讓人有些話凄涼的感覺。
一股香味飄了出來,可心伸著鼻子嗅著就到房間了。一會兒自己端著碗就出來了,嘴里也沒有閑著,“懷生煮的排骨湯真好喝,湯濃肉香?!?p> 懷生也端著一碗出來了,放到秋末面前,“秋末,嘗嘗?!?p> “不用嘗也知道好喝,有人已經(jīng)說了,湯濃肉香?!?p> “那是她說的,你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睉焉⒑⒆右粯佣⒅锬┖取?p> 秋末拿起湯勺嘗了一口,確實(shí)好喝,也不油膩,“不錯,很好喝?!?p> “我做了一鍋,回頭你放到冰箱里,想吃了熱熱就可以吃了?!?p> “哎,什么時候有人這樣對我,我非要嫁給他,”李可心幽幽的說。
“你個花心大蘿卜,你還沒有玩夠呢,你會嫁給誰???”秋末一語戳穿她。
“你真壞,讓人家扮演一回幽閣怨婦怎么了嘛?”李可心傲嬌的瞪了她一眼。
“你?......怨婦?潑婦還差不多”懷生吃吃笑著壓低聲音。
“你說什么?大聲點(diǎn)兒?!崩羁尚牟粷M問懷生。
“我說你是淑女?!睉焉棺⌒φf道。
“哼,鬼才信,我才不要做什么淑女。”李可心故作姿態(tài)的故意扭了扭身子。
“林弈城呢?不回來嗎?”懷生問。
“他晚上才回來?!鼻锬﹦觿佑行┞槟镜耐?。
“他那么忙,怎么照顧你?”
“沒事,我已經(jīng)好了,再說我這么大個人了,還需要有人照顧啊?!鼻锬┒脩焉捓锏囊馑夹πφf:“不過是你們太寵我了。我都快成低能兒了?!?p> 李可心眨巴著眼睛,看看秋末,看看懷生沒有說話。
“叮咚,”大門處門鈴響了。
懷生過去開了門。白梅出現(xiàn)在門口。
秋末迎上前去,“白梅姐,你過來了。”
“秋末,感覺怎么樣了?”
“沒事了,讓你費(fèi)心了?!?p> “這我可不敢居功,是公司領(lǐng)導(dǎo)派我過來的?!卑酌分t和的說。
秋末邀請白梅姐坐下來,李可心和懷生使了個眼色。
“秋末,你和你同事聊吧,我們就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p> “嗯,好吧,回頭過來玩啊,”秋末要送他們倆,李可心摁住她不讓動,秋末笑笑目送他們兩個離開。
“你朋友人都挺好?!卑酌氛f。
“嗯,一個是我發(fā)小,一個是我同學(xué),都是很不錯的人?!?p> “你身體行不行,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白梅問,她每隔兩天就會來一趟,回去向方總匯報情況,她心中一直在猜測方總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林秋末,難道是喜歡她?她美則美,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有毛病,難道他一個擁有三家公司的大老板會不介意?她不相信。即使是老板關(guān)心員工,可是這樣關(guān)注好像也有點(diǎn)不正常,而從林秋末這兒探聽到的情況她好像和老板也不認(rèn)識,她越發(fā)的如墜云里霧里,她還有一點(diǎn)兒私心,想看到林弈城,可是大部分時間林弈城并不在家,即使在家也并不會多注意她,慢慢她有些死心了,原本也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人大都是喜歡接近美好的人和事物吧。一塊兒燦爛奪目的冷玉放在那兒沒有人近前,并不見得你就能拿走。
“沒事了已經(jīng),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鼻锬┡呐淖约旱纳眢w,表示身體真的好了。
“嗯,那我們走吧?!?p> 白梅來的時候乘坐的出租車還在門口等著,倆人上了出租車,也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最后來到一個城郊結(jié)合部的地方停下了車。
“以前大哥一個人的時候和他的工友們住在一起,后來把老婆和孩子從鄉(xiāng)下接過來了,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卑酌方氵呑哌吅颓锬┱f著大哥的家庭情況。
“秦師傅你也來了。”白梅和對面過來的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男人說話,那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面容憔悴,竟有大半的頭發(fā)斑白。
“你們也來了,這位是....”男人看著林秋末。
“哦,她是林秋末?!卑酌方憧戳饲锬┮谎壅f。
男人彎下腰,向秋末深深的鞠了一躬說:“對不起?!?p> 秋末驟然明白這人就是小秦的父親,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走了過去。
“是我不對,我沒有教育好孩子,”他哀嘆一聲。
秋末停下腳步,說:“如果死者家屬同意,我不會再追究?!?p> “謝謝你,姑娘,不用了,除了這件事,警察說他還吸毒,法律該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一個人總得承受自己該承受的,我拋妻舍子的來到這個城市掙錢想讓他們過的好一點(diǎn),可是過著過著怎么就成這樣了?”笑聲慘然,踉蹌離去。
秋末和白梅繼續(xù)往前走,誰都沒有說話。
來到一個平房的院子門前,門開著,白梅進(jìn)去。
“有人嗎?”
從一間房子里出來一個小男孩兒,四五歲的樣子,看人有點(diǎn)兒怯怯的。
“媽媽在嗎?”白梅問。
男孩兒點(diǎn)點(diǎn)頭,又進(jìn)去了,秋末和白梅隨著小男孩兒進(jìn)去房間,房間里有些暗,一個女人在床上坐著,看見她們進(jìn)來站起了身,疑惑的望著她們。
“您是丁大明大哥的家屬吧?”白梅問。
女人不說話點(diǎn)點(diǎn)頭,眼圈紅紅的。
“我們代表公司來看看您?!卑酌方惆压@放在一個簡陋的矮腳桌子上,又把一個信封往她手里塞,秋末也急忙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一起遞過去。
“不行,不行,你們公司和秦老板都給過賠償了,我不能再要你們的了,你們都是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迸撕唵螛銓?shí)的話語讓人動容。
“嫂子,你聽我說,公司是公司的,這是我們個人的一點(diǎn)兒心意,丁大哥是為了保護(hù)我們才出事的,我們心中不安啊。”白梅忍不住落淚,秋末這人不會說場面話,也是忍不住的難過落淚。
白梅姐和秋末堅(jiān)持把信封放下,女人一邊難過一邊不停的說,“這怎么行,這怎么行,怎么能隨便就收人錢呢?”
“嫂子,有什么困難,有什么事就和我們說,我們就先回去了。”白梅姐拉起秋末就往外走。
“沒有,沒有,謝謝你們還跑一趟。”女人拉著孩子站在院子里送她們,小男孩兒拉著媽媽的手,好奇的看著她們,秋末上前去抱著他。
“你叫什么名字?”
“。。。。。。浩浩,”孩子有點(diǎn)認(rèn)生,看了媽媽一眼。
“浩浩,以后阿姨經(jīng)常來看你,和你玩好不好?”秋末抱著他柔聲說。
他又看媽媽一眼,說:“好?!毙∧樕锨忧拥谋砬?。
“那,浩浩再見,”秋末沖他擺了擺手。
孩子把臉埋在媽媽身上,依舊緊緊的拉著媽媽的手。
看著他那小小的身形,不由秋末鼻頭一酸,淚水險些又落下。
白梅姐輕輕拍了拍她。秋末吸了一下鼻子,回身沖她們娘倆揮了揮手。
從那以后,每隔一個星期或者是兩個星期秋末都會去看她們,浩浩從開始和秋末陌生到慢慢盼著她去。
工作也是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林秋末依舊是白梅姐的助手,經(jīng)過這次事件,白梅姐也從同事們口中的工作狂不近人情變的柔和了很多,拿黃毛的話說,白梅姐以前的工作狀態(tài)簡直可以用兇殘形容,每個跟過她的新手都苦不堪言,而一旦獨(dú)立工作卻又可以得心應(yīng)手。
黃毛說他也說不清秋末跟著白梅姐攤上這件事是幸還是不幸,秋末心說,白梅姐才是無辜的。
另外就是秋末總覺得同事們跟她都挺客氣的,客氣的讓人覺得有些疏遠(yuǎn),她問黃毛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他也總是有事沒事的就問秋末有沒有和那位領(lǐng)導(dǎo)有關(guān)系,秋末笑說如果是和誰有關(guān)系,那也是和你有關(guān)系,他語結(jié)。
這天,白梅姐自己去工地了,半下午的時候給秋末打電話讓她送圖紙過去。
秋末拿了圖紙就出公司了,在公司大門口竟然碰到那個誰,梁雅麗的男朋友還有一個人和他在一起,估計是他的助理吧。
秋末笑著用手指他,“你是那個金龜婿,你怎么會在這兒?沒有和梁雅麗在一起?”
他嘴角不易覺察的笑,“沒有啊?!?p> 秋末沒有看到旁邊那人想上前制止她,被他用眼神暗示制住。
“什么沒有?怎么幾天不見,話都說不齊全了?!鼻锬┳I笑他。
“你知不知道,牙尖嘴利說話太損,是會出事的。”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笑,讓她身上莫名的有些發(fā)冷。
“不和你說了,在公司門口聊天被老板看見還扣我工資呢?!?p> 李助理看著林秋末離去的背影說:“這就是那個實(shí)習(xí)生?夠倒霉也夠幸運(yùn)。”
方清旭摸著下巴不說話,臉上邪魅的一絲笑一閃而過。
白梅姐的電話在催促,不幸的是堵車了,秋末焦急的坐在出租車?yán)锵蛲鈴埻?p> 一輛熟悉的車子在她的左前方,車子里是誰?副駕駛坐個女人,她在把弄著車子前面的小飾品,秋末的心一陣煩亂。
秋末往前傾著身子,試圖看清楚林弈城車?yán)镒氖钦l,可還是看不清楚。
出租車動了,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的往前動,看清楚了,那個女人就是林弈城的女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