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滿臉淚水,這讓秋末出乎意料,她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從沒有見過她哭。
“林秋末,你知道嗎?一直以來你在我心里都是那個心里很有數(shù)的人,自己也挺有主意的,從來都是你欺負別人,什么時候被別人欺負成這樣還不敢吭聲?”
“我,我,其實......”林秋末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
“上學的時候看你耍的計謀,聰明,現(xiàn)在都那兒去了?我喜歡看你捉弄別人,那種感覺特別爽,現(xiàn)在呢?你和我都不敢說,你在怕什么?”
秋末沒有想到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不僅心中動容,只好說:“其實不是啥大事,就是那人有時候心情不好,我們打架......”
“打架,你有能力還手嗎?根本就是他欺負你,那天在大街上我看他就不是人?!?p> “你放心,我會解決的。”秋末安慰她,心中很怕她給說出去,如果林弈城知道了怕他會去找方清旭發(fā)生沖突,自己已經(jīng)給林弈城添不少麻煩了,不想再給他增添紛擾。
“其實我一直很不解,你為什么會和那個人結(jié)婚,這不像是你?!?p> “這有什么不解的,是那人追求我的,大概他腦子缺根筋兒吧,還有就是我這樣一個殘障人士有人追求,還是一個有錢的大老板,海龜,人家不嫌棄我,我還能要求人家什么呢?我還聽說有的人幼年時期或者是在成長過程中有親人或者是重要的人喪失,就會去追求這樣的異性照顧,大概是尋求內(nèi)心的空缺和補償吧,如此看來,我還是走了狗屎運呢。”秋末笑嘻嘻的說。
“林秋末,你是在安慰我嗎?你當我傻嗎?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李可心淚眼婆娑。
秋末心中微酸用手抹掉她的眼淚。
兩個女孩兒抱在一起,珠淚輕拋。
李可心今天這么的傷感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感慨林秋末的身世和情感,她的家庭也陷入了麻煩,她的爸爸因同僚的受賄瀆職受到了牽連被隔離審查,她和媽媽去找那些平時看起來和爸爸關(guān)系不錯的叔叔伯伯去打探情況尋求幫助,卻是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那些以前親切和藹的人猶如陌生人一樣讓人不敢相信,變臉之快,臉孔之冷,讓人疑惑和以前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從小的衣食無憂,眾星捧月,突然為了親人去登門賠笑的求人,二十來年的無憂無慮突然被現(xiàn)實擊的粉碎,除了安慰哭泣的媽媽讓她倍感憔悴,她嘗到了從未有過的人走茶涼,墻倒眾人推。
生活中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猝不及防,李可心這個從不知何為煩惱的女孩兒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卻也讓她不得不堅強起來。
此刻心中的委屈在好朋友面前盡情的傾瀉而出。
生活的不易,人情的炎涼。
林弈城整天把自己埋在工作中,工作的忙碌讓他沒有時間去想她,而午夜的難以入眠,凌晨的再難入睡,細雨寒煙中的氤氳散漫,無不讓他深刻的思念著她,他便會在靜寂的深夜開車出去到她的小區(qū)外面,到半山腰他她們的居所外圍,散落的一地煙頭(現(xiàn)在的他學會了抽煙),凄清修長的身形孤獨的佇立在暗夜里,一燈昏黃拉長了他的身影,煙霧中他深邃的眼神不時的望向她的居所,盡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卻感覺他她們似乎在無形中相望,時間與空間拉開了他她們的距離,卻隔不斷他她們心靈相守。
秋末讓李可心把自己送到麗景小區(qū),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打方清旭的電話,約他過來好好談?wù)?,既然擺脫不掉那就不如相安無事的相處。
她燒了開水,泡好一壺淡茶,靜靜的等他過來。
此刻的她平靜了好多,腦子里不時的閃過林弈城,此時的他在干什么呢?他還好嗎?
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秋末過去開了門,方清旭站在門口。
他進來后,秋末默默的關(guān)上了門。坐下后遞給他一杯清茶,他輕抿了一口把杯子放下。
“你要我過來什么事?說吧?!彼目跉夂艿?,聽不出情緒變化。
“和你說過的,我想去上班了,住在你那兒不方便,我想住在這兒?!?p> 他沒有說話站了起來,來回的踱著步,“好吧,那我也住在這兒?!?p> “不,不,你不能住在這兒......”秋末急忙拒絕他。
“我們是夫妻,我為什么不能住在這兒?”他臉有慍色,“要不,你和我住在我的房子里。”
“不,不......”那晚的事情每次想起都會讓她感到屈辱,根本不可能再次住在那里。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他臉上的慍色更重。
秋末有些緊張,本不想激怒他,可是她發(fā)覺兩人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并不是兩廂情愿的走到一起,我答應了和你結(jié)婚,可根本沒有準備好過所謂的夫妻生活,我只是在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鼻锬┍M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誠懇,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冷笑一下,“所以呢?你在想一點一點的逃離我?是嗎?”
“我想你也不會喜歡被強迫著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不是嗎?你不覺得我們要好好審視這段關(guān)系嗎?”
“這段關(guān)系怎么了?我愿意,我們就會在一起,你不喜歡,直接接受就可以了?!彼脑捵屓松砩习l(fā)冷。
他如此霸道無理,氣的秋末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理他。
方清旭以為正在放下自己,在慢慢的去關(guān)注她,可是她呢,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她,這個女人到底想怎樣?不曾觸及的情感的萌芽還未成長就要被她扼殺嗎?他臉色陰沉眼睛的余光驀地掃到陽臺一件隨風微微擺動的衣服,他走過去,淺藍色暗紋襯衣,剛剛清洗過滿滿的肥皂的清香。他喉嚨猶如被掐住了一般,什么都明白了,他根本就走不近這個女人,她心里只有林弈城,他做再多努力都白費,更可惡的是她堂而皇之的在挑釁他的底限,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
林秋末回家就從包里把那件皺巴巴的襯衫洗了,沒想到讓他看見了,看見就看見了,她做錯什么了嗎?她并不避讓,正視著他逼上來的目光。
“你一步步都想好了,假裝和我商量先穩(wěn)住我,然后慢慢的離開我,最后再回到林弈城的懷抱,難道你就沒有想到嗎?我不出現(xiàn)你們兩個也走不到一起,這是個人情輿論可以壓倒一切的世界,你這么聰明難道不懂嘛?”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秋末冷冷的打斷他。
“現(xiàn)在我們是一體的,我不同意,我不喜歡,你便不能,怎樣?”他咬著牙發(fā)狠的樣子讓人害怕。
“你不明白嗎?這無關(guān)別人什么事,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你?!?p>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可我要你在我身邊,就這么簡單?!彼謿?,面目猙獰。
“不喜歡也要在你身邊,可笑,你怕是做夢還沒有醒吧,以為自己是至尊無上的王者附體嗎?”林秋末嘲諷他。
“你是在挑釁我,激怒我嗎?”他笑了,嘴角上挑。
秋末不說話,往后退著身子。
“瞧瞧,又是這個樣子,”他的聲音很輕,秋末一陣的眩暈。
“啪”他一巴掌扇了過來,她沒有躲過去,還是打到了,他的手勁兒很大,秋末顧不上疼痛,轉(zhuǎn)身就跑,他一個探身就抓住了她,被他拽到在地,他半蹲著,像是獵人在戲弄利爪下的獵物般戲謔的笑著。
“我發(fā)現(xiàn)這才是我們之間該有的關(guān)系,我就喜歡你這么的桀驁不馴,說實話你變乖乖聽話了,我倒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了?!?p> 林秋末掙扎著想要起來,被他又一巴掌打到在地,他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那手冰涼,像冷血的爬行動物一般游走過的部位立馬汗毛都立了起來,秋末冷笑看著他。
“你在笑?你是很享受這一切嗎?那我成全你哦,”他的聲音很輕柔,輕柔的有些詭異。
他沒有再打她的臉,他抽出腰間的皮帶,一下一下的抽在她身上,林秋末悶哼著緊咬下唇。
他再度蹲下來,微微氣喘,“你求我......”
林秋末身體的疼痛到了極限,可心卻感到更冷硬了,她聽到一個聲音從自己嘴里說了出去,“求你?做夢......”
他兩眼充血咬牙淺笑,“好,好的很......”
一下一下的痛擊在身上,林秋末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這二十年來的歷程,小小無依的身影經(jīng)常徘徊在那棟老樓下等著那個少年,少年看到總會很快的跑過來抱起她,從兜里拿出一個棒棒糖,一個小玩具給她,這曾經(jīng)是最美的畫面。樓下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她灰頭土臉被別人罵野孩子哭鼻子的場景,她被打的鼻青臉腫,林弈城經(jīng)常會帶她報仇,教她計謀的樣子。
那些時光真的很美好,她笑著心中很充盈。
方清旭有些呆了,他以為她或許會求饒,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可以,可她好像對這些渾不在意,偶爾掠過來的眼神卻好像在嘲笑他一樣,他是被她給激怒了,看著躺在地上的她一動不動,他急忙把她抱起來放到沙發(fā)上,為什么每次都是這樣?為什么每次傷害過她以后才后悔萬分,他不是在乎她的嗎?不是想讓她留在身邊的嗎?為什么每次都是這樣收場?
他拿出手機撥通李言的電話。
李言心急火燎的推門進來了,看著昏倒在沙發(fā)上的她,身上斑斑血痕,他一把抓住方清旭,“你又怎么樣她了?”
“我,我打了她,她就這樣了......”他躲閃著李言的眼睛
“你要打死她才甘心嗎?她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堅強,這個女孩子只是一股勁兒在那兒撐著,上次醫(yī)生就說他的身子很弱,不能再讓她受傷害了,不管你有什么過不去的心結(jié),都不能把傷害別人視為理所應當?!崩钛詰嵟恼f著。
“需要送醫(yī)嗎?”此時的方清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掌管三個公司的老總不再是運籌帷幄,自信滿懷的樣子,李言嘆口氣,“先把她抱到床上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幫兇?!?p> “上次送醫(yī)的時候,醫(yī)生的眼睛里面就滿是懷疑,當時如果我們一個不小心,恐怕人家就報警了,”李言苦笑著說。
李言看著方清旭把她放到了臥室的床上,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痕,蓋上薄被,又撫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先觀察一下再說吧,你跟我出來一下?!?p> 沉默了一下他開了口,“告訴我,你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
“我,我,她要離開我了......”方清旭有些混亂了。
李言輕輕拍了一下他,讓他坐在沙發(fā)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離開,會讓你怎么樣?”
“害怕,憤怒......”
“你想一下,在遇到她之前你有這種情緒嗎?”
“我,忘了......”
“好好想一下,你一定能想起些什么的?!?p> “妹妹的離開讓我害怕,媽媽的離開讓我憤怒......”他聲音有些顫抖。
李言往前探一下身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
“已經(jīng)過去了,這些都過去了......”
方清旭臉色煞白往后仰身靠在沙發(fā)背上,眼角有潮濕蒙上了雙眸。
林秋末醒了,身上火辣辣的疼,房間里很安靜,她腦子一片空白,疼痛奪走了她所有的思維情緒。
臥室里有輕微的咳嗽聲,李言急忙過去,那個女孩兒醒了,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他撫了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燒。
“對不起......”他說。
床上的她虛弱的搖搖頭,“這不該你說......”停頓了一下,說:“你們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們?!?p> “我知道,可你現(xiàn)在的情況身邊離不開人。”
“我沒事,我自己就可以......”
“抱歉,我知道我連你的朋友都算不上,可是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你,而且這樣的情況也不適合和你的家人和朋友說,你也不想讓他她們擔心是嗎?”
女孩兒苦笑著留下眼淚,他們倒是把局勢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我和你們走?!彼届o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