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風哪里知道,白依伊從今早開始就在欣兒面前表現(xiàn)出不信任她的樣子,按照欣兒的年紀的性子,定然沉不住氣,會去找韓志杰。
而韓志杰要么此刻就把欣兒開臉做小娘,要么就得給欣兒吃一顆定心丸。還有什么比滾床單更能讓欣兒安心的呢?
白依伊想起欣兒已經(jīng)除去,身邊的事情就得有人管事,便低聲對瑞雪道:“現(xiàn)在欣兒被我送還給了韓家,這貼身的管事大丫鬟的位置就由瑞雪你來擔任吧。你可有什么難處沒有?”
瑞雪識文斷字,又過目不忘,最主要的是十分得人心,她上位,當是眾望所歸的。
瑞雪一呆,她十幾天前才被罰了雨夜背書,今日剛剛回來當值就被提了貼身管事大丫鬟,好事來得太快,她有些懵,感覺老天爺向她砸了個熱乎乎的大餡餅。
小彤第一個贊成,笑得見牙不見眼,道:“我就說今夜小姐怎么讓晴風與瑞雪姐姐領(lǐng)賞銀,感情小姐早就想好了要讓瑞雪姐姐做管事大丫鬟了!”
白依伊催促瑞雪道:“你不會是不愿意吧?”管事大丫鬟可是五兩銀子月例呢!再加上各種人的巴結(jié)和賞錢,月入十兩不是夢??!
瑞雪看著小姐亮晶晶的,似乎充滿銀子的眸子,有些躊躇道:“小姐,這貼身大丫鬟不但管著小姐身邊所有貼身物事,更是掌管小姐的銀錢賬目和山莊店鋪……奴婢沒有經(jīng)驗,怕把小姐的事情辦砸了。”首飾、衣物、擺件、碗碟、金玉器……這些加起來只怕少說也有十來萬兩銀子,再加上老爺向來疼愛小姐,所以小姐的銀錢、賬目、莊子、店鋪更是多的不行,若是真正算下來,怕是有幾個韓府的家產(chǎn)了。這些都交給她?她成嗎?
白依伊點了點瑞雪的額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欣兒那棒槌連個賬本都看不明白,難不成你還不如她?再說了,那些山莊和店鋪自然有管事的去管,你操什么心?只要將我身邊的事情弄明白了就是了?!?p> 說起欣兒,瑞雪立馬有了自信。欣兒拿著小姐的銀子和丫鬟們的月例銀子在外面放印子錢,還常常偷偷打開庫房,偷拿小姐的東西。難不成自己還能比這么個雜碎做得差不成?
白依伊滿意地看著瑞雪挺著胸膛接受了這個職位,并保證將管事大丫鬟這個事業(yè)做大做強的樣子,頗有種做老板提拔下屬的成就感。
于是,她干脆給晴風和小彤都升了職。
晴風頂替了之前瑞雪的大丫鬟職位,月例加到四兩;小彤則是頂替了之前晴風一等丫鬟的位置,月例加到二兩。白家有的是錢,給丫鬟的月例在阱州首屈一指。
這些后院里的丫鬟調(diào)度的瑣事白子辰從來不管,一向是白依伊說了算,不過是之后與白府的馬管家說一聲也就是了。
三個丫鬟都升了職,又都漲了月例,開心得不得了,幾人嬉笑成一團。
主仆說笑到了月上中天,幾個丫鬟服侍白依伊躺下,吹熄了幾盞燈,留下了兩盞豆大的燈火,便各歸各位。
窗外監(jiān)視偷聽的王婆子好不容易才等著屋子里的燈火暗下來,她艱難地扶著墻站起來,等了好一會兒,才能挪動那雙蹲麻了的雙腿。
王婆子恨恨地瞪了一眼窗欞,暗罵白家果然是個商賈門戶,上到主子下到丫鬟,沒有一個準時睡覺的,都是夜貓子!
她揉了揉不堪承受她體重的可憐膝蓋,琢磨著每日這樣蹲守聽墻角,遲早有一天變成名副其實的瘸子,于是心里決定明天搬個小凳子來聽墻角。
月光下,白依伊的窗外,一個肥碩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蹣跚離去。
晴風依舊睡在了外間的紗櫥里,小彤昨夜守夜,也累了,便回去了自己的屋子睡覺。
待屋子里沒有了人,瑞雪皺眉,看著窗外那像是小山一樣的人影離去,又瞥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晃呀晃,眉飛色舞洋洋自得的小姐,小聲道:“這王婆子說好聽些是小姐的守夜婆子,可實際上就是來監(jiān)視小姐的?!?p> 白依伊點點頭,道:“咱們低聲說話,隔著窗戶,隔著墻,她如果還能聽到,那我就自認倒霉了?!?p> 瑞雪想想也是,再聰敏的耳朵,也不可能聽到她們低聲說話的。將王婆子的事情拋去一邊,她又想起了今夜這場鬧劇,不由得勸白依伊道:“小姐,荒院的事到底有損閨譽,小姐派個婆子去處理就是了,怎么還自己跑去了?這若是讓老爺知道,怕是又要絮叨小姐了?!?p> 白依伊從枕頭下面取出幾顆花生,丟給瑞雪一顆,自己撥開一顆,滿不在意道:“什么閨譽?瑞雪你就是讀書讀傻了。這么精彩的大戲幾年難得遇到一次。不去瞧,不是我的風格!”她摸了摸吃得圓鼓鼓的肚皮,對于這具怎么吃都不胖的身體十二分的滿意,嘴里繼續(xù)道:“所謂的閨譽不過是男人用來限定女人言行的垃圾,我們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懂不?對咱們有利的,要大力支持;對咱們有害的,就要嗤之以鼻?!?p> 瑞雪臉色有些白,想要再勸。
白依伊卻繼續(xù)道:“我爹是阱州首富,我是我爹的獨生女兒,將來是要招贅的,在乎那么多虛名做什么?瑞雪呀,古人說,虛名累人……”說起這個來,她腦子里就浮現(xiàn)出一個豬八戒糖人,不由得有些煩躁,揮揮手,表示自己累了,要睡了。
瑞雪滿臉黑云,“虛名累人”能用在這里嗎?她張了幾次嘴,想要反駁,可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什么來,幽幽呼出一口氣來,為小姐放下床幔,也睡在了床邊的地鋪上。
白依伊躺在繡著芙蓉花開的淡青色床幔里,一會兒想著如何找一找住在慈云庵的韓千蓉的晦氣,一會兒想著明日吃些什么,一會兒又想起那白衣青年和他手里的糖人,想著想著,便進入夢鄉(xiāng)。
今日的夢境與前幾日的有所不同,夢中的欣兒不見了,也沒有了春游和白依伊喝下安神湯的那兩個場景。
白鷺夜麒麟
我啥時候才升職加薪?(抓著頭發(fā)苦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