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舅父”好是勉強,不過卻讓容初然心里不知為何的滿意了。
宋月睫毛微微顫動,道:“要不……你去幫我找找?”尾音上揚,不像請求。
容初然輕嗤道:“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干嘛無緣無故幫你啊,再說了,我跟宋三小姐你很熟嗎?”
這個王八羔子,也不知道誰先招惹的誰!
“你既不幫我,那我就自己進去?!?p> 說著,宋月轉身就要往里走去,容初然本能的伸手就要拉住宋月,誰知被其身側的苓煙快了一步攔下了宋月,于是訕訕收回了手。
“三小姐,不可以意氣用事啊,那碼頭那么多男子,有一些還……還……”苓煙欲言又止,“反正您不能進去?!?p> 無奈,宋月只得側身一臉正色的看著容初然,“你到底幫不幫我?”
見眼前人耍起了小脾氣,容初然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甚是有趣,道:“幫,不過這報酬……”
“你先幫了再說,我一個侯府小姐會欠人報酬?”
容初然桀然一笑,抬步便往碼頭走去。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宋月才見容初然從碼頭回來,迎上前道:“怎么了,舅父不在這?”
容初然道:“不在,說是最近賺了一筆后,寒冬臘月的就少見他親自來碼頭了。”
宋月皺了皺眉,心里的猜測印證了一半。
王氏不喜歡母家,連帶著不喜歡母家的人,近年王家次子來昭州經商屢屢負績,而身為高門侯府貴妾的王氏卻是閉眼不見,無奈下,王家次子只能以母家人身份親自登門拜訪。
忙是要幫的,但這報酬卻也是要這位王家次子不敢給第二次的。
雪月勾欄外,紅墻綠瓦,鶯鶯燕燕,就算是白日,這來往的人也是絡繹不絕,門口站著的女子絕姿絕色,不用說話吆喝就能吸引行人。
宋月頓下腳步,道:“你帶我來這干什么?”
容初然道:“不是你要找你舅父嗎?!?p> 宋月道:“可你怎么知道他在這種地方。”
容初然舉起拳頭,道:“懂了?”
宋月:……
昭州最大花樓,名不虛傳。
就如書中那樣,一進去便有一巨大舞臺,上面鋪著厚厚一層泛著靡靡之氣的紅錦地毯,身材容貌姣好的舞姬披著輕紗,雪白的肌膚,俗媚的秋波,誰看了也得失魂。
宋月與苓煙隔著面紗被容初然直接vip待遇的帶進了包廂,在此之前,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個穿得袒胸露乳的女子前赴后繼的往容初然懷里鉆,看得宋月這個資深直女惡心。
包廂里彌漫著香味,容初然將一疊銀票放在桌上,問道:“王家公子是不是在這?”
那媽媽眼睛一亮,道:“哎喲,我這些個客人里姓王的公子那么多,我倒是不知道容公子說得是哪一位了,能否提示提示?”
“就是叫王……”容初然語結的看向宋月,宋月連忙道,“王正堂,楓州舟主的那個王家?!?p> 媽媽恍然大悟,笑道:“姑娘說的是那個王家呀,倒是在這,連著幾天每日都來,包下一間好廂房與我們這的花魁……”不言而喻。
面紗下,宋月與苓煙的臉都是一羞澀,但原因不同,一個是暗自腦補畫面而羞澀,一個僅僅只是聽就為羞澀。
“少說這些,”容初然蹙眉道,“直接把他給我請來就是?!?p> 那媽媽的笑容突然凝固,道:“……這……這不太好……”見到容初然凌厲的眼神,媽媽趕快屁顛屁顛跑去叫人了,畢竟昭州沒幾個人得罪得起容大將軍。
沒過多久,媽媽便把王正堂忽悠著來了。
王正堂見一屋子都是不認識的,有兩個女子竟還帶著面紗,頓時心虛的轉頭就要離開,可還沒邁開步子,便被媽媽身邊的兩小廝一左一右鉗制住了。
容初然悠然的一邊倒酒,一邊道:“我身邊的這位小姐有事找你,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望見諒。”說是見諒,但語氣里全是趾高氣揚。
說罷,便將倒好酒的酒杯遞了過去,王正堂惻惻接下,而后朝宋月看去。
“昨日申時你在哪?”宋月道。
這審問的語氣連帶著這敏感的時間,令王正堂瞬間不安起來,道:“我為什么要告訴……”
“好好說話,王老板畢竟是體面人。”容初然陰鷙的眼神與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截然不同,雖然都是微笑,但此時卻令人汗毛豎立。
王正堂心怯道:“我……我昨日去點貨……”
“點貨?”宋月打斷道,“你的伙計可跟我說你連著幾日都沒去碼頭,沒去碼頭怎么點貨?”
包廂內一片靜默。
良久后,才聽王正堂臉色不自然道:“我昨日在這雪月勾欄陪莫娘?!?p> “王老板在這陪女子纏纏綿綿,好是風流快活,”宋月嘴角譏諷一扯,厲聲道,“那你可知道我姐姐昨日差點見閻王了嗎!”
包廂內徹底安靜下來,媽媽連忙退了出去,只剩容初然臉皮厚的繼續(xù)聽著。
王正堂眼神左右一晃,心虛道:“我不認識你姐姐,你姐姐見閻王關我何事?”
“我若是去報官,這件事情早晚會水落石出,只可惜宋侯府是好面子的,去了也只會官官相護壓下來,還不了我姐姐公道。”
沉默片刻,又道:“我找了你,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干的,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就算我錯了也得要個人給我姐姐和我姐姐的孩子陪葬?!?p> 王正堂瞥了一眼容初然,又看著宋月道:“我可是王家之子,你可知我父親是楓州舟主!你讓我陪葬就陪葬,你當你是誰!”
宋月毫無畏色,道:“我既然說了讓你陪葬,那我就有那個本事,就算是楓州舟主來了也得給我吃啞巴虧。你死了,對誰都是好,尤其是宋侯府,他們巴不得你死。”
“你胡說,那可是我姐……”
一頓怒吼,王正堂才后知后覺說錯了話,霎時埋下頭來,不再吱聲。
宋月心里輕哼,果然跟書中一樣草包,經不起激,隨便說些話就能瞬間露出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