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開

　　等醫(yī)生和護士都走了，江回快步走到陳曦面前，看著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像是在確認什么是的，手輕輕放在她的睫毛上，感受到睫毛輕輕劃過指尖的那刻，江回的眼眶紅了。

　　“疼嗎？”他的聲音沙啞，有一滴淚從眼里流出，順著臉頰，落在了陳曦手背上。

　　在感受到江回淚水的那刻，陳曦的心就像被燙到了一般，她抬起手，搖了搖頭，胳膊抬起的那刻，她能感到腰腹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沒停下，又往上抬了抬，食指朝江回彎了彎，江回會意，彎下身子，半跪在病床旁，把臉放在她手上。

　　陳曦摸了摸淚水流過的地方，指尖停留在他的耳旁，還有一點血跡，陳曦這才發(fā)現(xiàn)，江回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衣服上還留著大片的血跡，陳曦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衣服上的暗紅，朝江回擺了擺手。

　　“等你睡了，我再去換，行嗎曦曦？”

　　看江回不想走，陳曦求助是的看向崔斯冉，崔斯冉上前，把江回推了出去，“你不想曦曦看著你這身衣服做噩夢吧，趕緊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再睡個覺，晚上你還得來照顧她呢?！?、

　　看陳曦也點了點頭，江回扯著嘴角，笑得不能再僵硬，“那你等我啊。”

　　看著陳曦的眉眼彎了彎，江回知道，她這是在回應自己，真好，她還在。

　　走出醫(yī)院，江回的右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陳曦已經脫離危險了，心還是慌的不行，拿出手機給蔣寒打了個電話，囑咐了幾句，但還是覺得不夠，江回打了個車，想著回去換個衣服洗個澡就趕緊回來。

　　江回洗完澡，看到手機里蔣寒打的15個未接來電，皺了皺眉，那種心慌的感覺又涌上心頭，剛要回撥，蔣寒的電話又來了，“江回你怎么才接電話啊，你快來醫(yī)院吧，陳曦她媽媽來把她接走了?！?p>　　江回鞋都沒來得及換，穿著拖鞋，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開不了車，跑到路邊，攔出租車。

　　看到江回下車，蔣寒趕緊跑上前。

　　“陳曦她媽也不知道怎么得到信兒的，直接奔病房來了，多余的話一句沒說，直接弄了轉院手續(xù)，我們攔也沒攔住，主要陳曦沒成年，她媽媽是監(jiān)護人，咱也沒法攔?！?p>　　“不過你也別著急，她媽媽沒準給她轉B市去了，回頭我讓我爹給你查查?！?p>　　“江回？江回你在聽嗎？”

　　“蔣寒，我有一種預感，我找不到她了?！?p>　　“你再說什么傻話，陳曦還得上學呢，安心安心，她媽媽沒準比咱們照顧的細點兒?！笔Y寒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到病房，內幾個姑娘坐在病床上，沒人說話，江回看到，她們在偷偷的掉眼淚，周北北疊著陳曦的外套，疊上又拆開，又疊上又拆開，反反復復。

　　“你們說阿姨干嘛那么著急把陳曦弄走，等她養(yǎng)養(yǎng)不行嗎？”

　　“行了北北，咱們就踏實的等等，她媽總不能不讓她上學吧?！?p>　　“回吧，你們先回B市?！痹谝慌园察o了許久的江回開口說道。

　　“你呢？”

　　“我再找找?！苯乜傆X得她沒離開，她還在S市，她的傷勢不允許她坐飛機。

　　和蔣寒兵分兩路，蔣寒跟著幾個姑娘回B市，在那邊的醫(yī)院打聽，江回在這邊找。

　　其實陳曦在自己媽媽那里沒什么可擔心的，但江回總有一種預感，這次，自己找不到她了，陳曦要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一個星期后，蔣寒回來了，這幾天江回和他只有短信聯(lián)系，他怕他出事兒，在B市打聽個遍也沒找到，就趕過來找江回了。

　　蔣寒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看著院里沒開燈，他還奇怪，江回沒在怎么也不鎖門，推開屋門，蔣寒差點被嗆得背過氣去，沙發(fā)的角落閃著星星光亮，蔣寒把燈打開。

　　“臥槽！”看著眼前的畫面，蔣寒退出去，關上門，又打開，走進去，揉了揉眼睛，“我說不是我打開方式的問題啊，江回，你這是抽了多少，喝了多少??？”看著江回腳邊一圈酒瓶，還有煙灰缸里溢出來的煙癖，蔣寒皺了下眉頭，“你以前不抽煙的吧，至于嗎，要死不活的，陳曦又不是不上學了，你作給誰看呢？”

　　“她走了，蔣寒?！苯氐穆曇舯壬现艿倪€啞，蔣寒都怕他聲帶壞了，沒細想他的話，蔣寒以為他是太擔心陳曦的傷，所以才這樣。

　　“我知道，又不是不回來，有她媽媽在，你不用擔心的。”

　　“我說，她要走了，蔣寒?！?p>　　“走？走哪兒去？”

　　江回沒說話，把手機打開，點了幾下屏幕，扔到蔣寒對面，深吸了一口煙，嗆得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江回，我是崔斯冉，今天，陳曦的媽媽來給她辦退學了，我們連她媽媽都沒看見，是班主任說的，我們也聯(lián)系不上她，你找到她在哪家醫(yī)院了嗎？”

　　“回，我是看錯了嗎，陳曦，陳曦她退學了？？？？”

　　江回沒回應他，拿起酒瓶，往嘴里蒙灌了一口，蔣寒看到，他的臉上滿是淚水，兩只眼睛又紅又腫，蔣寒認識江回這么多年，頭一回見他失魂落魄成這樣。

　　蔣寒有些無措，他不能看著江回這么作踐自己，他身體受不住的，但你要說不讓他喝，不讓他抽，他心里的苦又找不到發(fā)泄口。

　　一陣鈴聲響起來，蔣寒一看，是崔斯冉，“回回回，快，陳曦小閨蜜電話，沒準有消息了?！?p>　　聽到陳曦的消息，江回幾乎瞬間就站起來，腿磕到茶幾上，連眉頭都沒來得及皺，接過蔣寒手里的電話，“喂，我是江回?！?p>　　電話內旁傳來的，是陳曦的聲音，摻雜著電流的摩擦聲，

　　“喂，北北啊，冉冉她們在旁邊嗎？”

　　“你開一下免提，我已經好多了，我媽媽一直在照顧我呢，你們別擔心?！?p>　　“寶貝們啊，你們已經知道了吧，我可能，可能要離開了?！?p>　　“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兒，可能是別的省份，可能是別的國家，要照顧好自己?！?p>　　“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多久能回來，但我肯定會回來的，這里有你，有你們，如果可以的話，能等等我嘛？我就當你答應了”

　　“對了，寶貝，我內天看見你衣服里的票了，如果可以，等我回來我們去一次迪士尼好嗎？”

　　“答應我，我不在，你，你們幾個，都要照顧好自己，要快樂?！?p>　　“我自己就是個食言的壞蛋，如果你也食言的話，我不會怪你的?！?p>　　“我媽媽在催我了，再見，寶貝們。”

　　“江回，我覺得后面這些話是對你說的，她媽媽一直在旁邊，應該沒法給你打電話。”

　　“能把錄音發(fā)給我嗎？”

　　“好?！?p>　　“謝謝?！?p>　　江回掛了電話，捏緊手機，跌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頭，顫抖著哭泣，蔣寒沒上前，關上燈，走了出去，這么多天了，江回總算找到發(fā)泄口了，就讓他自己待會吧，江回也不會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一面的吧。

　　崔斯冉這邊，周北北在一旁哭的上不來氣兒，崔斯冉還算隱忍，她不能哭著給江回打電話，她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周北北的背，“她不是說了嘛？還會回來的，我們等等她?！?p>　　“陳曦這個壞蛋，我才不等她，我要找好多個同桌，都是女生，還要比她漂亮，比她笑的還大聲，比她更會打籃球?！?p>　　“不等她，不等她，我也不等她，我的小說女主角也要換人。”

　　“我也不等，我以后把裙子都送人，她討厭誰我送誰。”崔斯冉沒說話，就在一旁給她們拍拍背，看著她們嘴上說著不等她，不要她了，眼淚卻都在掉個不停。

　　“我們點夜宵，我們不會不高興，我們吃東西?！闭f著，張靜拿出手機點了幾大碗牛肉粉絲湯。

　　“陳曦最愛吃這個了，她以后吃不到了，我們吃，我們氣死她，叫她一聲不響的離開，還說內些話?！?p>　　湯面很快就送來了，擺在桌上，5碗。

　　“這是我給冉冉買的，之前陳曦這壞蛋不是打著和你一起減肥的名義，老和你擠著吃一碗嗎？你吃，你把這份兒也吃了?！?p>　　崔斯冉用筷子卷了好大一口面放進嘴里，越嚼越不是滋味兒，以后再也沒有人和自己搶著吃一碗面了，剛剛隱忍的眼淚，全都流了下來，

　　她哽咽著說，“你們說，陳曦去的地方，會有牛肉粉絲湯嗎？”

　　“她之前每個星期都要吃兩次的。她吃不到怎么辦啊。”

　　“我好想她啊，陳曦，我好想陳曦。”

　　看著崔斯冉落淚，幾個姑娘也忍不住了，一邊哽咽一邊罵，

　　“她媽媽為什么啊。為什么把陳曦帶走了，陳曦這個笨蛋也不知道反抗?！?p>　　“沒有我們陳曦怎么辦啊?！?p>　　“以后陳曦上課犯困她的新同桌也會幫她盯老師嗎？”

　　“陳曦以后會遇到和我們一樣好的人嗎？我想她遇到，我不想她一個人，但我不想她遇到，我怕她身旁再也沒有我們的位置了?！?p>　　“陳曦性子這么好欺負，要是再遇到趙楠這種玩意兒怎么辦，會有人幫她出頭嗎？”

　　“我不想陳曦給別人投三分。”

　　到最后，幾個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以前沒覺得，關于陳曦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印在腦子里，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