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大人七拐八繞來到河圖港碼頭,碼頭眾多漁船、商船停泊在岸。促足站立在岸邊瞭望一望無垠的大海,第一次見到大海的遼闊與雄偉。之前只是在朝堂上聽大人們議論相關(guān)的事宜或從一些出過海的老人嘴里得知大海多么多么寬廣,大海多么多么兇險,海嘯、臺風(fēng)多么多么可怕。
今天的海面風(fēng)平浪靜,天空中偶爾有海鷗飛過。微弱的海風(fēng)掠過平鏡般的海面泛起層層細(xì)浪怕打岸邊的礁石,水花四射。濺起的水花洋洋灑灑滴落在浦大人黑秀錦袍腳踝處衣褶花邊上,還有幾滴落在沙地砸出小圓坑。
海風(fēng)帶來的涼意,浦大人陶醉其中,雙手自然后背閉目聆聽細(xì)浪怕打礁石的撞擊聲,那聲音猶如天籟之音,爽耳清心令人心曠神怡。
魅力的大??偸菐Ыo每個人無限的美麗。
再往前,浦大人看到醒目的“二號碼頭”四字。
一幢年久失修的大房屋出現(xiàn)面前,門頂黑木紅字匾額腐蝕嚴(yán)重,字體辨認(rèn)不清,掛滿蛛網(wǎng),灰塵密布。破敗的門虛掩,門的左邊院墻開了一個大口子。
推開虛掩的門,一片狼藉的景象使人觸目驚心,主人家似乎遭到搶劫,破敗不堪,滿地的碎片和東倒西歪的家具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塵附著其上,一種滲人的陰險,凄慘的凋零,鬼魅的朦朧盡在其中。
院內(nèi)房屋十之八九墻倒梁斷,一口看似干涸的枯井引起浦大人的注意。浦大人走到井前撿起碎石投井而下,撲通一聲碎石落入水中,井中有水并未干涸。浦大人剎那間感到驚喜,荒廢的院落居然還有一口尚未干涸的水井,真是可喜可賀。
走出破門一個挑擔(dān)的街民路過。
浦大人攔道:“小哥,等等,在下有事相問?!?p> “先生想問何事?!?p> “請問這荒廢的院落是誰家。”
“這戶人家姓何,早在五年前就搬走了。搬走后當(dāng)?shù)氐臒o賴又洗劫一番,燒的燒,砸的砸。”
“為什么搬走?!?p> “我告訴你之后你可千萬別亂說,當(dāng)?shù)厝硕际旨芍M不愿意提起。”
“多謝小哥,在下一定守口如瓶。”
壯士左看看,右看看,周圍沒有旁人在。把浦大人帶到僻靜的地方。
“何家的男主人在五年前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大家都說是黃金千島之神殺了他。他的妻子怕黃金千島之神來尋仇便搬走了?!?p> “搬走了,去哪兒了?!?p> “那我哪知道?!?p> “何家主人可曾有帶回黃金。”
“人家?guī)Щ攸S金會和我說嗎。”
“何家是干什么的?!?p> “以前是做生意的,生意做的特別大,可以說是這一帶的富紳。何家主人回來之后花大價錢買下一塊土地,又重新翻修宅院,比之前足足擴大兩倍有余。”
“哦!有這回事?!?p> “你看到那些院墻了嗎,以前是沒有的。再看那出墻的嫩竹,以前也沒有。”
“照你這么說何宅確實擴大不少。”
“宅院什么時候翻修的?!?p> “五年前,何家主人回來數(shù)月之后就開始翻修。工匠還是我父親找的?!?p> “多謝小哥坦言相告?!?p> “先生,您客氣了。”
距何宅不遠(yuǎn)處的一座院墻內(nèi)傳出嘈雜的聲音,浦大人聞聲趕去。一群人敲鑼打鼓燒香拜海神,打聽才知道有一批膽大的人出海去尋黃金千島,就在下月六號。一切準(zhǔn)備就緒,只等出海的好日子如約而至。
下月六號,今天是十月二十六號還有十天的時間。
浦大人當(dāng)機立斷,扣起食指敲門。
一人不友好道:“有什么事嗎?”
“可以進(jìn)去談嗎?!?p> 又一人很不禮貌的道:“你是誰啊,哪兒來的?!?p> 浦大人道:“在下姓浦,名江城,東都人氏?!?p> 一人道:“來這兒有什么事嗎?!?p> 浦大人嬉笑道:“人嗎,都是為了錢財?!?p> 一人道:“原來你也想去黃金千島呀?!?p> 浦大人道:“正是,正是。”
一人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把頭叫來?!?p> 浦大人道:“等一等,請問你們頭如何稱呼?!?p> 一人道:“我們頭叫虔錦,不過我們都叫他千金。你叫他千金就行?!?p> 浦大人道:“多謝,多謝。”
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來,一副窮瘋了的表情刻于臉頰。身著一身怪服,五顏六色的。頭戴一頂花邊小帽,一副小丑般的打扮甚是滑稽。
浦大人行禮道:“在下浦江城見過千金先生?!?p> 虔錦道:“你想和我們一起去黃金千島,你可要想好了。去黃金千島危險重重,我都不敢保證我們這群人能夠活著回來,更別說在帶上你這個老頭。”
浦大人道:“不管有多少風(fēng)險在下都愿意一試,即使丟掉性命也不能錯過這次發(fā)財?shù)臋C會。正所謂有多少風(fēng)險就有多少收獲,如果成功那豈不是這輩子都享用不盡?!?p> 虔錦道:“好,說的好。只不過是,只不過是……?!?p> 浦大人道:“您的意思我明白。在下這兒有一百兩銀子請笑納?!?p> 虔錦道:“浦先生真是個爽快人,那我就不客氣了?!?p> 浦大人道:“我這算是入伙了嗎?!?p> 虔錦道:“還沒有,還有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yīng)。”
浦大人道:“哪三個條件。”
虔錦假正經(jīng)道:
“第一:一旦入伙,中途退出所交的錢一概不退?!?p> “第二:入伙后大家就是一家人,要相互照應(yīng),知道嗎?!?p> 浦大人點點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在去的途中或返回時遭遇不測,概不負(fù)責(zé),死在哪里,尸首就地掩埋在哪里。如果這三點你都同意,就去畫押把簽名也行。
浦大人道:“在下同意?!?p> 虔錦道:“怪齊,帶他去畫押?!?p> 怪齊臟兮兮的,穿著一身粗布爛衣。但長有一雙有靈性的眼睛與臉表面的灰形成一明一暗,明亮的總給人一種希望與安慰,暗淡的又給人一種憐憫,可是這種憐憫又少有三分羸弱之氣。
怪齊道:“好嘞,浦先生跟我來吧?!?p> 浦大人道:“多謝。”
一沓厚厚的整齊寫滿字的紙放在一張四方桌上,旁邊放有一個硯臺和一支毛筆。
簽過字后浦大人翻看得知這一沓紙都是他人簽過的,一張張找就是沒有虔錦的。只是在紙中看到了“虔錦”二字,浦大人萬萬沒想到是這兩個字。
浦大人笑道:“虔錦,虔錦,真是千金啊?!?p> 怪齊道:“來,浦先生把這個穿上?!?p> “什么呀這是?!?p> “五花袍。”
“穿這個干什么?!?p> “五花袍是用來迷惑黃金千島之神用的?!?p> “管用嗎?!?p> “鬼知道?!?p> “什么意思。”
“這五花袍是虔錦找一個叫什么魂的道長做過法的,據(jù)說可靈了。以我看就是騙人的,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一說。”
“你去黃金千島也是為了發(fā)財嗎。”
“是或不是?!?p> “怎么講?!?p> “錢,誰人不愛。我也想發(fā)財,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不愁吃穿就行?!?p> “怪齊,你是本地人嗎。”
“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孤兒。我從小就沒有家,七八歲的時候就在街頭要飯為生?!?p> “就你一個人嗎?”
“不是,我好像記得有那么一個老婆婆帶著我一起要飯,后來老婆婆病死了。我就一個人生活?!?p> “你多大了?!?p> “二十有三?!?p> “你為什么叫怪齊?!?p> “我也不知道,別人問叫什么,我說我沒有名字。他們就笑我。后來我去看一個告示就從告示上選取了這兩個字作為我的名字。因為這是我唯一認(rèn)識的兩個字。”
“怪齊,這個名字挺適合你的?!?p> 怪齊微微一笑,沒有露齒。
虔錦嚷道:“簽完了沒有,簽完趕緊出來拜海神了,就差你了。”
浦大人道:“來了?!?p> 浦大人與眾人一起參拜海神。
虔錦道:“今天就到這兒,散了吧。記住下月六號來這里集合。”
浦大人道:“怪齊,可以帶我到你的住處看看嗎?!?p> 怪齊道:“你別閑臟就行。”
阡陌交通,羊腸小道,繞來繞去,跨過溪流,走過樹林。
茅草屋歪斜的迎接外來的客人,似乎對陌生的面孔表示不歡迎。
走進(jìn)茅屋“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格外耀眼,白紙黑字寫的歪歪斜斜。
一張草席,一席被褥,一個枕頭在右,殘角方桌一張下擱置草席在左;方桌上破碗、燭臺各一個,如此簡單而已。
怪齊自我調(diào)侃道:“我的家,怎么樣,隨便坐啊?!惫α藥茁暋?p> 浦大人站在茅屋門口沒敢在向前一步,茅屋內(nèi)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亂成一鍋粥,巴掌大個地方堆的滿滿的。
“不用了,我站在外面就行。”
“你稍等,我收拾一下。貴客遠(yuǎn)道而來,豈有讓貴客不進(jìn)屋之理。”
“我收拾好了,你進(jìn)來吧。”
茅屋內(nèi)終于有落腳之地,浦大人坐在草席上。
“怪齊,你睡覺的時候就不怕一腳把桌子揣了嗎。”
“不怕,我睡覺很沉穩(wěn)的。”
“你們?yōu)槭裁茨敲葱湃文莻€虔錦?!?p> “怎么,你不知道。你是外鄉(xiāng)來的吧?!?p> “怎么了?!?p> “那個虔錦曾經(jīng)去過黃金千島,是活著回來為數(shù)不多的當(dāng)中一個?!?p> “你是怎么知道的?!?p> “我聽別人說的?!?p> “哦,他為什么還要去?!?p> “為了錢唄。誰還嫌自己的錢多呢?!?p> “怪齊,我本不想在提起你的傷心事。可是我又覺得這件事讓我碰到了,我就不能不管。我?guī)湍銓ふ夷愕挠H人,怎么樣?!?p> “親人,人海茫茫,天大地大,去哪里尋呢?!?p> “你就不想他們嗎?!?p> “有時候想,有時候不想。高興的時候不想,不高興的時候想。睡不著的時候想,做夢的時候想?!?p> “放心,如果你的父母還健在,我一定幫你找到他們,讓你和家人團聚。時候不早了,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p> “這就走,我送送你?!?p> 出海去尋黃金千島的人夜夜期盼十一月的六號到來,希望這次可以一睹黃金千島的真容。
掰手指頭一天天的數(shù)。十一月五號的這天下午浦大人帶來一套新衣服來到怪齊的住處。怪齊沒在茅屋。
浦大人左等右等,站等,坐等就是不見怪齊回來,有些急了。
“怪齊,怪齊?!逼执笕撕暗健?p> 怪齊手里拎著一些雜貨和一些吃的回來。
“你去哪里了?!?p> “我到集市上去買了些東西,你看?!?p> “你哪里來的錢?!?p> “我攢的呀?!?p> “你拿什么攢的?!?p>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我怎么就不能有錢了。告訴你,我......?!?p> “該不會是不義之財吧?!?p> “什么是不義之財?!?p> “不義之財就是偷,盜,搶?!?p> “我是那樣的人嘛,我記得帶我一起要飯的那個老婆婆和我說,就是餓死都不能偷,不可失了人格?!?p> “說得好,人可窮,但志不可窮。我給你帶來一套干凈的衣服,看看合不合身?!?p> “你給我買的新衣服?!?p> “先洗個澡?!?p>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p> “我相信緣分,老天讓你我相遇就是天大的緣分。還有明天就要出海了,是個隆重的日子,穿的整齊干凈比較好。”
“怪齊,你們這么相信那個虔錦不只是他去過黃金千島吧?!?p> “當(dāng)然還有別的原因。虔錦手里有一張圖,那張圖標(biāo)注了黃金千島的確切位置。”
“你們怎么知道,賣圖滿大街都是?!?p> “實話和你說,他的父親是去過黃金千島活著回來的人。大家都猜他的手里肯定有一張去往黃金千島的真圖,不跟你說了,我去試衣服?!?p> 梳洗打扮,穿新衣的怪齊煥然一新。
一個俊俏的小伙出現(xiàn)在銅鏡里,怪齊看著鏡子里帥氣的自己,兩個酒窩調(diào)皮的掛在嘴角邊又給原本帥氣的怪齊增添無限的魅力。
十一月六號早晨大霧天氣,濃見度不足三米。二號碼頭行人稀稀拉拉的。
出海的一行人早早來到先前定好的地方,散坐在一旁靜等大霧的散去。
出海會遇到種種不幸,每一種不幸都是致命的,生的希望渺茫,死的可能被高倍放大鏡發(fā)大無數(shù)倍。
辰時時分大霧才散去。
再次祭拜海神,三鞠躬,上香,放鞭炮。
虔錦下令道:“升帆起航。”
帆船一路南行三天三夜。第四天的夜里狂風(fēng)大作,雷雨交加。
守夜人員敲響警報。船體左右搖晃,上下顛簸。一場人與大自然的較量拉開大幕。
虔錦表現(xiàn)出王者風(fēng)范,臨危不懼,鎮(zhèn)定自若的指揮手下人各守崗位,齊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
浦大人從未見過如此觸目驚心的場面,傻傻的站在那里。
虔錦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去幫忙加固桅桿和風(fēng)帆,快去?!?p> 浦大人小跑而去。
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人怎能穩(wěn)如泰山,人心怎能如此安穩(wěn),求生——人之本能,無人例外。沒有一個死人可以活過來。
風(fēng)雨交加,波浪滔天的夜晚,眾人的心都勒的緊緊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么葬身魚腹,要么咬牙挺過難關(guān)。
惡劣的天氣持續(xù)進(jìn)行,沒有絲毫退讓的意圖,反而愈演愈烈,風(fēng)更大,浪更高,雷電更加頻繁,好像要與人類的堅強意志一決雌雄不可,不分勝負(fù)決不罷休。
帆船上的人更加團結(jié)一致,心往一處使,乘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船上的所有人一直持續(xù)戰(zhàn)斗到天亮,沒有一人臨陣脫逃,精疲力竭的癱倒在地,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喜笑顏開。風(fēng)停了,浪矮了,雷電消失了。
浦大人靠著桅桿頭一歪睡著了,怪齊頭靠船艙內(nèi)側(cè),死豬般沉睡。
“快看那,前面有一座島嶼,”一人大聲喊到。
船上昏睡的人隱約聽到了,抬起頭張望吃驚道:“在哪兒呢?!?p> 浦大人揉揉眼睛,扶著桅桿站起來走到船邊看到一座島嶼自言自語道:“那是黃金千島嗎?”
“那就是黃金千島?!?p> 浦大人回頭一看是虔錦。
虔錦道:“賈霸,快去喊醒他們,準(zhǔn)備停船靠岸。黃金千島就在眼前?!?p> “快醒醒,都別睡了。黃金千島就快到了。”賈霸叫喚道。
“黃金千島到了,拋錨,停船靠岸。你們幾個留在船上,其他人帶上武器準(zhǔn)備登岸?!彬\道。
你們幾個其中包括浦大人,怪齊還有另外三人。
其他人走進(jìn)遮天蔽日的森林去尋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