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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玉碎江南雪

第二章 昆山玉

昆山玉碎江南雪 百里阿竹 2114 2020-07-16 10:00:29

  “那時已是初夏,可昆侖山,還是出奇地冷,冷得桃裳,連劍都拿不穩(wěn),桃裳知道,天劫將至,八十一天雷,七十二云滅,天劫一旦降臨昆侖,若是沒了昆山玉補(bǔ)天,整個昆侖,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

  可是,昆山玉丟了,丟在了天劫到來的前一個月。

  那個早上,籠絡(luò)在昆侖山頂?shù)南脊馔蝗幌Р灰?,爹爹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桃裳,那霞光,是昆山玉的靈氣幻化所致,只要昆山玉被供奉在升仙臺,霞光就會庇護(hù)昆侖。玉在,霞光在,玉歿,則霞光隱??衫ド接褚坏╇x開升仙臺,天劫,便會提前降臨。

  霞光不見,昆山玉顯然被人動過,可爹爹還在閉關(guān)修煉,桃裳擅自前往升仙臺,昆山玉,果然不見了。

  桃裳相信自己的直覺,爹爹遣散眾弟子,當(dāng)時整個昆侖山只剩下三個人,桃裳自己,爹爹,還有那個沉默寡言的長白。那段時間,昆侖山被爹爹設(shè)下重重結(jié)界,沒人能夠進(jìn)入。事情一定出在內(nèi)鬼身上。

  桃裳認(rèn)定長白就是偷盜昆山玉的無恥小人。畢竟,昆山玉,渡修為,增法力,對于其他有些修為的人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對于毫無修為功底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長白,只要你把昆山玉交出來,一切,既往不咎。’

  長白當(dāng)時正在燒柴,他遠(yuǎn)遠(yuǎn)看見桃裳朝自己走來,趕忙站起身來,凍得發(fā)紅的嘴角動了動,還沒等他說話,桃裳冷冰冰的質(zhì)問便讓他愣在原地,長白怔怔地看著桃裳,一把劈好的木柴從長白手中落下,砸在了長白的腳上。

  長白手上的一大片觸目驚心的凍瘡積年累月,硬是隨著昆侖山變化無常的惡劣氣候,從深冬,過渡到了初夏。

  ‘師姐,什么昆山玉?長白聽不懂?!?p>  ‘長白,你還和我裝蒜,你和我說實話,昆山玉,是不是你偷的?!?p>  長白沒有說話,可眼睛里似乎有著千言萬語,說不出來。長白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當(dāng)年刺青的痕跡,那一道淺淺的疤痕,似乎也在跟著長白顫抖著。

  ‘我,當(dāng)年救了你,把你從昆侖山下的大雪里救了出來,可你現(xiàn)在,是這樣報復(fù)昆侖的嗎?’

  自打長白身體痊愈,醒過來之后,那是桃裳,第一次主動和他說了這么多話,或許那些話在長白聽起來,字字誅心,可對于桃裳而言,這些話遠(yuǎn)遠(yuǎn)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能表達(dá)她的憤怒。桃裳只恨自己的笨嘴拙舌,不能罵的更狠。

  桃裳看見長白的眼角跳了一跳,目光躲閃,不僅冷笑一聲

  ‘心虛了是嗎?我真傻,早就發(fā)現(xiàn)你不是好人,怎么能留你這個禍害,讓你禍亂我昆侖?’

  長白比桃裳高出一頭,他需要微微俯首,才能和面前的桃裳對視,可他絲毫沒有吵架時占據(jù)上風(fēng)的氣勢,二人注定不能真正地平視,而那時,被桃裳詰問的長白,不僅要保持俯首的姿勢,還要在卑微中,透露出一種仰視的姿態(tài)。

  可惜,桃裳看不見,她只是將長白的無言以對,理解成裝聾作啞,”

  此時此刻的我,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故事里,忘記了自己身處在距離昆侖,千里之外的杭州的一個小酒館,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酒館的小掌柜,我仿佛化作了長白腳邊的木柴,體會初夏的冷,感受人心的寒。

  她也不管茶盞中的茶是否涼透,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我來不及阻止,原本準(zhǔn)備奪過茶盞而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緩緩放下,

  借著燭光,我特意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澄澈,明亮,可是在放下茶盞的瞬間,那眼底的明亮又晦暗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歷盡滄桑的淡淡哀愁,仿佛看盡了人間薄涼。

  或許,是燭光映照的緣故,我這樣自我安慰著,為她眼中若隱若現(xiàn)的哀愁,找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理由。同時,我又很自私地,希望她能夠繼續(xù)講下去,盡管,那是我在五年前,就熟知的故事。

  她沒有讓我失望,她清了清嗓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伴著氤氳茶香,和著門外雨聲,將接下來的故事,緩緩道來。

  “桃裳,真的很生氣,她想起即將到來的天劫,似乎是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該罵的話,桃裳已經(jīng)罵過了,可長白只是裝傻充愣,任憑桃裳說些什么,也絕不還口,沒有任何表示。桃裳氣得不行,她拔出佩劍,朝著長白就要劈過去,可是長白連躲都不躲,他在利刃即將劈過去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讓桃裳再次想起了半年前深冬的漫天飛雪,想起自己拖著長白,趟過一望無垠的純凈,艱難跋涉,忍著刺骨的風(fēng),忍住眼淚,爬過每一級臺階。

  桃裳真的很奇怪,她的惻隱之心,總是來得突然,又是那樣廉價,桃裳的手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住,她的劍怎么都砍不下去,桃裳的手指一松,那把劍,帶著嗖嗖的冷風(fēng),咣當(dāng)一聲,落在了石板上。

  ‘你殺了我吧,昆山玉丟了,天劫提前降臨,昆侖派就要遭受滅門之災(zāi),我也活不長了。晚死不如早死,給我一個痛快吧。’

  桃裳在風(fēng)中根本站不住,她原本是哭著喊出這些話,只覺得自己像是一片沒有著落的枯葉,只有瑟瑟發(fā)抖的份兒。

  長白原本伸手扶住桃裳,可是看見桃裳眼底的怨憤,他又忍住了關(guān)切。

  ‘師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說,昆山玉是我偷的,你若是有證據(jù),我心服口服?!?p>  長白的話說得清冷,或許是寒風(fēng),讓這句話顯得清冷而飄渺,

  桃裳的眼淚迷蒙了雙眼,可她還在冷笑,顫抖著身子,不知是哭得還是笑得。

  ‘昆侖山向來戒備森嚴(yán),外人從不可能擅自入內(nèi),只能由我和爹爹親自帶進(jìn)來,昆山玉的霞光是在三天前消失的,可這山上,只有你,最有可能。’

  ‘說白了這都是你的猜測,我想要證據(jù)?!?p>  ‘你還要什么證據(jù),長白,你捫心自問,你這個樣子像個好人嗎?問你來歷你不說,問你臉上的傷怎么來的,你也不說,你想想看,哪個好人家的孩子年紀(jì)輕輕就被臉上刺青,你有那么多秘密,有那么多故事瞞著我,你讓我如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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